涼國公是姜明月的父親,如果他衝動殺了太子,那麼,自己和姜明月也跑不掉。()或許自己能夠憑藉皇室子弟的身份躲過一劫,但姜明月卻絕對逃不掉。
姜老太君聽了孟長的暗示,恨不得立刻把涼國公塞回自己肚子裡,回爐再造!
這個兒子,爲了一個多次害人的賤人,把整個姜家九族的性命置於危險之地!
姜老太君是又驚又怕,趕忙命人把涼國公搬進來。
太子的感激只是一時的,那一瞬間的感激過後,涌來的是無上的優越感:他是太子,將來整個天下的人都是他的子民,他的子民就該無條件保護他,不保護他的人都該去死!
所以,孟長只是做了一個大孟子民應該做的事。
太子心安理得地憎恨着孟長,思及涼國公要殺他,他臉色陰沉如水,能滴出黑墨來,喝住姜家的僕從,狠狠踹了兩腳涼國公,喊來自己的侍衛,把涼國公綁起來。
太子又想到張廚娘和李廚娘財迷心竅,敢謀害他唯一的兒子,於是沉着步子走過去。
一人一刀,把她們捅死了!
張廚娘的男人嚇得大小便失禁,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太子性子裡暴虐的一面完全展現出來,陰森森地冷笑道:“來人,給孤把這個男人拖出去五馬分屍!”
張廚娘的丈夫當場暈死過去,太子的侍衛來擡人時,發現他已經沒了呼吸,是被太子的兇殘給嚇死的。
白檀開始時還拼命尖叫,後來躲藏在魚缸後面。
太子一腳踹倒魚缸,滿缸的水潑在白檀身上,魚缸倒在地上,發出尖銳的破碎聲。
“啊!救命!世子妃救奴婢!”白檀瘋了似的大叫。
姜明月聽見白檀的叫聲,才知道白檀沒跟着他們進來。
是孟長故意留白檀在外面的。
她拉了拉孟長的袖子,顰眉望着他的臉:“世子爺,白檀罪不至死。”
孟長嘴角抿成一條線,無動於衷。
姜老太君一直站在窗口,不敢朝外看,郝嬤嬤代爲觀看,告訴她涼國公沒被殺,只是被太子捆綁起來了,這才微微放心。
老太君不斷念佛,偶爾罵兩句涼國公,事實上還是爲這個兒子擔憂的,聽見姜明月的話,便道:“明月,白檀明顯是想害你,你何必好心爲她求情?”
姜明月嘆口氣說:“老太君,一來白檀罪不至死,爲人利用,二來,白檀畢竟陪伴我這麼多年,讓我眼睜睜看着她死,我實在於心不忍。”
這跟姜老太君罵涼國公混賬,卻捨不得他死,是一個道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便是個貓兒狗兒的,養了好幾年,咬了主人一口,大多數主人還是捨不得殺了它們罷?
姜老太君深深嘆息,姜明月又拽孟長的袖子,眼中流露出一絲乞求。
再不去救人,白檀就死定了!
孟長無奈地說道:“好罷,下不爲例,若是都輕輕饒恕謀害主子的人,以後丫鬟婆子們還不得搶着造反?”
他是念在姜明月懷孕的份兒上才饒恕白檀,以免姜明月孕期難安。若非姜明月懷着身孕,任憑她如何勸,他也是不會救這種人的。
孟長鎮定地步出大堂,太子正要舉劍殺白檀,而白檀嚇得渾身癱軟,雙眼黯淡無光,她瞥見孟長出來,眸子裡燃起希冀,身上像是一瞬間充滿了力氣,連滾帶爬地跑到孟長面前。
太子殺紅了眼,跟着來刺白檀。
白檀尖叫,伸手拉孟長的袍擺:“世子爺,救我!”
孟長朝後退一步,避開白檀的手,舉起手運功,擋住太子的利劍,涼涼地擡眸:“太子,老太君敬重你,任由罪魁禍首由你處置。可是,白檀,你不能殺,她是我們王府的婢僕,自有我處置她。”
太子雙目猩紅,惡狠狠地瞪孟長:“孤是太子!難道還處置不了一個婢僕?孤今天便是殺了她又如何?”
“不如何,只不過你要按上個濫殺無辜的罪名了!”孟長甩開他的手。
他手中的劍沒握穩,一下子掉在地上。
太子越發氣憤,想叫自己的侍衛來抓孟長罷,但想想孟長的暗衛更厲害,便沒有多此一舉,瞪着孟長說道:“孟長!有本事,你把孤的太子位置也奪了去!”
孟長不屑冷諷:“你當誰都稀罕你的太子之位呢!”想起姜明月的交代,他紆尊降貴一般地解釋道:“白檀的確有謀害人的心思,想謀害的卻不是國公夫人,而是世子妃。你不用處置她。”
太子一愣,看了看驚駭瞠目的白檀,繼而陰陽怪氣地笑了笑,他手上、衣服上和臉上都染了血跡,但他卻渾然未覺,這一笑,整個人像是暗夜的修羅。
原來這世上想要姜明月去死的人,不止他一個。
他就這副形容走進壽安堂,一腳一個血印,嚇得僕婦們失聲尖叫。
而白檀愣了一下後,怯生生地擡頭解釋,聲音發顫:“世子爺,奴婢沒有謀害世子妃,都是王姨娘逼迫奴婢的……”
“不要再解釋了!”孟長厭惡地瞥她一眼,看見她眼中流露的情意,越發噁心,像是癩蛤-蟆趴在他腳趾頭上的感覺。
至此,白檀爲什麼在王姨娘的逼迫下順水推舟謀害姜明月,已經真相大白了,他卻沒有一點自豪得意的心情。
“世子爺!”白檀哀哀地喚了聲,滿滿的深情。
怯懦的性子讓她張不開嘴,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情意。
“若不是世子妃念着主僕情分,你現在已經是太子的劍下亡魂了!哼,不要以爲世子妃饒了你,我就會饒了你!”
孟長說完,懶得再與這個吃裡扒外的丫鬟廢話,直接丟下她,進入大堂。
白檀的心上彷彿被利器刺中,疼得她臉色發白。
她有什麼錯?只不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罷了,爲什麼要這麼踐踏她的感情?難道這世上只有世子妃的感情是值得珍藏和珍惜的麼?
就因爲她是個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