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擔心我的安危?”孟長貼着她耳邊,曖昧地問道。()
跟皇帝血緣近的皇室子弟本就不多,何況他還很得皇帝喜歡,涼國公豈敢動他毫髮。
“你不要名聲,我還要閨譽!”姜明月一雙翦瞳染上幾縷紅,彷彿秋水中倒映的彩霞,點點霞光搖曳。
竟是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孟長暗暗皺眉,移開目光,斜睨着她道:“到底在哪裡?你若不說,我只好去壽安堂了。”
“你……”姜明月手一顫,鬆開他的衣領,孟長這個人有多肆無忌憚她是知道的,唯恐被姜老太君發現她跟這人牽扯不清會氣出個好歹來,便指了指一處屋舍。
孟長飛身掠去,先去大門處,就着月光念道:“弄玉小築。”又飛到弄玉小築的屋頂上。
此時還有媳婦子們在四處巡邏,姜明月心驚膽顫,她是沒前世那麼在乎名聲,可不代表她一點也不在乎,畢竟那是根植在她腦子裡的思想,況且,不管是否在乎名聲,她可從來沒想過自己有可能被人“捉-奸成雙”!
姜明月心底掠過數個念頭,終於怕了,忍不住小聲哀求道:“衛世子,院子裡有人巡邏,我們站房頂上很可能被人發現,還是下去罷。”
即便是黑夜,月光如水,房頂上多兩個人影還是能看清的。
“你房間呢?”
姜明月僵住,難道真的要請個男子進她的房間?不,這絕對不可以。
“嗯?”孟長挑高一邊眉,拖長尾音,頗有威脅意味地說道,“你若不說,我們就站在這兒等人看見好了,反正被發現,我可以飛走,正好你家的僕人可以把你接下去。”
姜明月一口血堵在嗓子口,她冷漠的面具總是在孟長面前崩裂,猶豫再三,眼角餘光瞥見數道長長的人影出現在小路拐角處,那條路正是來弄玉小築的路,一旦她們轉過來,稍稍擡頭就能看見她和孟長。
姜明月驚得魂飛魄散,哪裡還顧得上所謂的男女之防,趕忙指了一間屋子。
孟長輕笑一聲,悄無聲息地帶着她飛下,在姜明月鬆口氣的時候低聲道:“早些說不就完了,何必弄得像偷-情被人發現似的緊張。”
姜明月渾身哆嗦,雙手捏成拳頭,剋制了又剋制,纔沒甩巴掌。
孟長點燃火摺子,找到燭臺點燃,只點了桌上的一盞燈,他四下打量,靠西的牆邊上是一架多寶閣,上面擺滿了各種花瓶等金銀玉器和瓷器擺件,臨南的窗口有一架貴妃榻,上面凌而不亂地放着一條織毯,織毯上繡的是百蝶戲花,角落裡擺着幾盆常青盆景,東邊是衣櫥,俱是酸枝梨木打造的。北面應是大炕,只是被一重又一重的紅綃簾帳給遮住了。
這的確是少女的閨房,也只可能是姜明月的房間。
孟長點點頭,伸出一手想撩開那帳子。
姜明月一把攔住他的手,額角冒出細汗,故作鎮定道:“衛世子請坐,我給你倒茶。”
孟長斜飛她一眼:“連你的炕都沒看見,算什麼夜探香閨?”
這話不啻於把姜明月的衣服給剝了。
姜明月羞憤難當,忍着怒火道:“衛世子請止步,否則……”
“否則什麼?”孟長玩味地問道。
姜明月咬了咬脣角,滿面通紅:“否則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孟長聞言,沒被嚇着,反倒嗤笑一聲。
姜明月一瞬間想到他在她胳膊上咬了一口,當時剝得她只剩了個肚兜。
她的臉青了白,白了紅,紅了黑,變幻不定,像個調色盤。如果她真有死志,元宵節那晚就死了。
儘管羞憤欲死,她仍舊是半步不讓,堅定地擋在帳子前面,一雙眼卻沒勇氣跟孟長對視。
孟長收回手,卻在姜明月鬆口氣的時候,驀地擡起她的下巴,直直看進她燃燒着怒火的雙眼。
姜明月瞳孔一縮,慌亂地低垂眼簾。
孟長輕嘆一聲:“唉,這幾天我一直準備迎接你的復仇,你卻遲遲沒動靜。姜大姑娘,你的底線在哪裡?”
言罷,他鬆手,手上只稍加內力便將那弱柳一般的女子推開,徑直進了簾帳裡,連續掀開四層簾帳,他纔看見大炕,雖然室內昏暗,可他雙目清明,夜能視物,一眼就看見大炕的簾帳勾在紅珊瑚金鳳勾裡,炕頭擺着幾件整整齊齊的衣服,最上面一件便是繡着鴛鴦的肚兜,這肚兜是以杏黃色爲底的,並非是元宵節那天看見的大紅肚兜。
可那隻鴛鴦讓孟長嘴角盪漾開一抹微笑,難怪姜明月死活攔着他。
姜明月急急追進來,她並不以爲孟長能看見那肚兜的繡樣,只是她自己知道有件肚兜放在炕上所以渾身不自在,不管是否有這件會勾起不美好回憶的物件存在,孟長的行爲都冒犯了她的隱私。
“衛世子,既然看完了,那就快走罷,現在踏雪應該已經給白龍運完功了,怕是在等您呢,何況,夜這麼深了。”姜明月的聲音裡帶有一絲哽咽,無盡的羞恥劈頭蓋臉地撲來,無力感快把她淹沒了。
孟長意外地看她一眼:“踏雪等我,敢有怨言?不勞大姑娘操心。”
姜明月還想再勸,卻發現眼淚撲簌簌掉落,她抹了兩把淚,索性不再說話,她不願意讓孟長“聽見”她的狼狽。
孟長在最裡層的綃紗帳內走來走去,這裡看看,那裡瞧瞧,他走哪裡,姜明月跟哪裡,骨子裡的倔強完全被激發出來了。
半刻鐘後,孟長已經把邊邊角角都看完了,扭頭髮現姜明月這沒出息的還在黑暗裡哭,他嘴角的壞笑怎麼也止不住。
姜明月見他突然停了腳步,傻傻地看着一團黑影站在面前,突然,那黑影伸出一隻手,朝她胸口一點,她的世界瞬間變成一片黑暗。
踏雪找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的主子接住一團軟倒的黑影,那黑影身段窈窕玲瓏,踏雪收回目光,靜候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