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君拉她離寧芳夏的房間遠遠的,沒好氣地說道。()
明明寧芳夏現在睡的房間就是壽安堂的廂房,姜老太君卻說是晦氣的地方,可見是氣得狠了。
姜明月哭笑不得,低落地問:“老太君,陛下可說怎麼處置太太?”
寧芳夏這輩子的命運軌跡更改,但命運的終點依舊是條死路。
她方纔聽了寧芳夏的“懺悔”,其實寧芳夏並非是個大奸大惡的人,相比起涼國公,她覺得寧芳夏純潔多了,只是命運不掌握在自己手裡,那麼多雙手,把她推向了死路。
“陛下沒有說如何處置她,不過,她與當朝太子有染,明月,我們姜家保不住她。”姜老太君嘆了聲。
她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但在寧芳夏與姜家九族人的性命上,她必須選後者,捨棄前者。
而且,她覺得寧芳夏該死!
姜明月心緒複雜,低聲說:“老太君,太太已說了,她這輩子罪孽深重,如果有活命的機會,將會常伴青燈古佛。老太君,饒了太太一命罷。”
世道對女人來說是艱難的,所以姜明月會寬恕白檀和寧芳夏。
尤其是寧芳夏的事上,且不說她被寧家和太子逼迫,單說,涼國公自己不是個好鳥,憑什麼白白糟蹋好人家的女兒?
說到底,姜明月是在爲沈氏當年的悲慘遭遇打抱不平。
說起來是寧芳夏招惹了太子,爲姜家招來大禍,歸根結底,是王姨娘點燃了導火索,如果沒有太子來攪局,寧芳夏的孩子就白白冤死在了王姨娘的手上!
思及此,姜明月就覺得寧芳夏是沈氏,自己成了那個無辜死掉的胎兒。
沒有太子,寧芳夏母子倆的命運,會重複前世沈氏和她的命運。
姜老太君揉揉額頭,疲憊地說:“如果陛下不追究,我何苦做惡人。好了,知道你悲天憫人,這事我掂量着來,不會讓她去死,這樣總成了罷?”
姜明月抿脣一笑,扶姜老太君朝寢室走去:“老太君纔是悲天憫人,您累了罷?外面的事有二叔和二嬸呢,您先歇歇。”
等姜老太君睡熟,姜明月和孟長離開涼國公府。
臨走時,姜明月正眼不看涼國公,警告道:“國公爺,如果你爲了王姨娘那賤妾的死,爲難太太,當心太子和寧貴妃的報復,你這條命本來就是我們世子爺撿回來的,世子爺也隨時可以收回來!”
“姜明月,你這個逆女!竟敢出言不遜,威脅自己的父親!”涼國公本就氣憤難平,受了姜明月的挑釁,不由得指着她,惡狠狠地說道。
姜明月冷笑一聲,斜眼睨着他:“涼國公,你該不會忘了你在陛下面前與我斷絕關係了罷?你我非親非故,我是世子妃,皇家兒媳,你有什麼資格稱爲我的父親?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行麼?受了我們家世子爺的恩惠,還對我頤指氣使,你哪裡來的底氣?”
一通話,說得涼國公面紅耳赤,本來對孟長救他存有一絲絲感激之心孟長在皇帝面前說話大喘氣,害得他御前失儀,他對他的救命之恩就大打折扣了現在則完全變成憤恨了。
“現在還沒斷絕關係……”涼國公辯解,意圖讓姜明月注意體面,只要他們還是父女,姜明月就得對他恭恭敬敬的。
“怎麼,涼國公,你是在求我不要斷絕關係麼?”姜明月譏笑道,心中快意。
這個絕情冷心的父親兩世害慘了她,礙着父女血脈,世俗倫理,她不敢拿他怎麼樣,現在他自己說要斷絕關係,她終於可以從這種束縛中解脫了。
“你……姜明月,你不要太張狂,你今天的話傳出去,御史們的唾沫也會淹死你!我早就知道你是個狠毒的毒婦,沒想到你還是個擅長落井下石的……”涼國公破口大罵道。
姜明月淡淡地打斷他的話:“涼國公,你犯下這麼大的罪,陛下沒殺你,是看在世子爺的面子上。你覺得,你今天的行爲,除了讓陛下寒心之外,族裡的人還會認可你麼?恐怕大家都巴不得跟你摘得乾乾淨淨。”
思及涼國公迫不及待地朝她身上潑髒水,她噁心欲嘔,再也呆不下去了,拉拉孟長的袖子,兩人快步離開姜家。
走出二門,姜明月不好意思地說道:“世子爺,你會不會認爲我狐假虎威了?”
“會。”孟長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姜明月俏臉一白,尷尬地掰着手指,螓首深深埋着:“那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反正這次已經發生了,道歉也沒用,索性不道歉了。
孟長邪魅輕笑,擡起她的下巴,認真打量了兩眼,眸光定在她如花的脣瓣上:“我的意思是說,你做得對,你這隻小狐狸!”
姜明月的臉頓時飛滿紅霞,拍掉他的手,慌張地看了看周圍:“說話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真是是可惡!這人就是改不掉惡趣味的本性!
涼國公在後面罵姜明月忤逆,無非是些她不孝的話,直到兩人的身影看不見了,他才停止叫罵。
轉頭一看,姜如林和韓氏各忙各的,跟沒看見他似的,奴僕們也是有多遠,躲多遠。
雖然表面平靜,但還是看得出來人心惶惶。
涼國公這才知道,姜明月所言不假,他心中一陣悲哀,來不及爲王姨娘哀悼,就得爲自己今後的命運擔憂了。
韓氏的眼淚一個勁掉,命人買了口棺材,把王姨娘裝進去,放到王姨娘生前居住的院子,便不再管了。
一個小妾而已,連葬禮都沒有,也不會有人給她哭靈,能讓她在府裡停靈,已經是天大的體面了。
她擦了擦眼淚,忍住恐慌,問姜如林:“老爺,是不是該把大少爺叫回來?畢竟是生他養他的姨娘。”
“不必叫回來,發訃告便是了,回不回來看他自己的。”姜如林嘆了口氣。
韓氏明白了,明言叫姜明宣回來是給王姨娘體面,好像國公府多重視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