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哥,我約了幾個朋友去跳舞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馬南蕭低頭看一眼手錶假裝很忙的樣子找個理由就要逃走。
馬南笙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在馬南蕭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刻,馬南笙突然叫了他:“南蕭!”
“恩?”馬南蕭很久沒有聽過哥哥用這樣的溫暖的語調叫過自己了,他應着扭頭看向哥哥。
馬南笙看到陽光傾瀉在他青春光澤的黑色頭髮上,俊朗明媚的臉上一臉的疑惑。馬南笙恍惚間看到了那個一直追在自己屁股後的小男孩,他的心莫名地柔軟了下來脣角微微上揚:“無論什麼時候,只要需要哥哥幫忙的一定記得說話!”說完做了一個小時候常做的動作衝弟弟做了個ok的手勢。
馬南蕭心底一暖,同樣回了哥哥這樣一個手勢,才安心地走了出去。馬南笙推着輪椅走到了窗邊,窗外的香樟樹的葉子依舊青綠着,只是少了些精神。馬南笙擡頭看了看遠方,心裡默默地想着:冷了這麼久,天也該快暖和了吧!
臘月二十八日很快到了,因爲臨近年關,雖然不是很太平,偶爾隱約可以聽到遠方的槍聲,可是人們還是抵擋不住大年的有貨,街上林立的店鋪早就掛上了紅燈籠,熙熙攘攘的全是備年貨的人,年的腳步還是如約將至。
聚賢德茶樓518包廂是臨街的,杜妮娜戴着一頂酒紅色無邊的呢子帽子,碩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左手夾着一支香菸,右手挑開了窗簾的一角向大街上望去:樓下的街面上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羣,有看着攤鋪的,有提着籃子叫賣的,還有討價還價的買家……一切似乎並無異常。
聚賢德幕後的老闆就是山口佳木,平時只是他的一箇中國的朋友在打理。而貨運商人才是他真正對外公開的身份。因爲經常有日本人來喝茶,所以這裡有的包廂就設計成了榻榻米的形式,518房間就是這樣的格局。
盤坐在榻榻米上的山口佳木正閒適端起來一杯新沏的普洱茶,先放在在鼻尖聞了聞然後才輕輕地抿了一口,醇厚的普洱在舌尖稍稍停留片刻便一路浸潤着下去滋養着腸胃。山口佳木滿足地砸吧砸吧嘴巴,中國的茶葉一直讓他喜歡的無法自拔,他認爲沒有一種飲料的魅力可以超越中國的茶葉!這也是他迷戀中國的原因之一。
杜妮娜心裡卻沒那麼輕鬆,她低頭看了看腕錶,又看了看窗外,她不明白山口佳木這時候還哪裡來的雅興,她腹誹着卻沒有說出來。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山口佳木一直暗暗打量着杜妮娜,雖然大半個墨鏡牢牢地遮住了她的眼睛,可是她每一次深深地吸菸和強壓着不安緩緩吐出菸圈的樣子已經暴露出了她的情緒,這小小的動作怎麼逃得過這隻老狐狸的眼睛呢?
“沒有,應該快到了!”杜妮娜再次深深吸了一口煙,吐了一口氣舒緩着情緒說,可是她心裡確實沒有多少底!
山口佳木倒是比較淡定,他緩緩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一眼滿臉焦急的杜妮娜:“不用那麼緊張,他一定回來的!”
“也許吧!”杜妮娜不知道山口佳木哪裡來的底氣,她放下窗簾,摘下了墨鏡掛在淺紫色羊毛衫的領口向榻榻米走來。的確,墨鏡有時候真是個很好的道具,不僅可以讓人不易認出來還能掩飾不安的眼神。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突然響起,正要坐上榻榻米的杜妮娜趕緊重新站起,她和山口佳木對視了一下心終於放了下來。只見她她輕啓朱脣道:“請進!”
進來的果然是煜晨,只見他一身灰色的長衫,戴着頂禮帽。他一擡頭見到的竟是抓捕多日未果的杜妮娜,本能地快速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對準了杜妮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沒想到你主動送上門了!”
杜妮娜扭頭看了看山口佳木,山口佳木笑着站起了身子:“煜參謀,茶樓這麼斯文的地方舞槍弄棒似乎有傷文雅吧!”
煜晨並不打理山口佳木,持槍走近杜妮娜,眼神裡更多的是恨意:“杜妮娜,喪盡天良的事情做多了天都不容你!今天我看你還往哪裡逃!”
“如果打算逃,我就不會約你了!”杜妮娜雙手抱着胳膊,斜着眼睛看着煜晨道。
煜晨看到杜妮娜竟然沒有一絲悔意,氣的渾身發抖他把槍抵住杜妮娜的太陽穴:“你真以爲我不敢殺你是嗎?我現在就替映寒斃了你,爲死去的夫人報仇!”
“你不會開槍的!”杜妮娜莞爾一笑。
“杜妮娜!誰給你的底氣!這個日本人嗎?”煜晨看了一眼事不關己,正優哉遊哉喝茶的山口佳木問。
“如果這個年關煜參謀不想和母親一起過的話就開槍吧!”杜妮娜輕蔑地笑了一下,輕描淡寫的說。
“母親?你把我母親怎麼樣了?”煜晨的心裡感覺不妙,焦急地問道。
如果不是下午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件,上面聲稱預知杜妮娜下落請準時到達聚賢德茶樓518包廂,記住只能一人前往,否則他也不會來的。而這封沒有署名的信就是山口佳木派人送過去的,杜妮娜並不知曉,這也是剛纔杜妮娜不明白山口佳木爲什麼那麼篤定的原因。
整條街道已經進行了周密的部署,只要他一聲令下整座聚賢德酒樓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而此刻從他們口中提到了自己的母親,煜晨不敢輕舉妄動,他依舊持槍對準杜妮娜,只是那是胳膊明顯沒有了剛纔的硬氣:“你們到底對我母親做了什麼?”
“煜夫人好好的,只是暫時請她和我的夫人一同談論佛經而已!”一直安靜喝茶的山口佳木突然開了口:“煜參謀一直端着槍不累嗎?杜小姐就在這間屋子裡,一會煜參謀確定想抓她她也飛不出去!這裡有上好的普洱,何不坐下來一起喝杯茶還有什麼事情不好商量的!”
煜晨無奈又遲疑地收起了槍,帶着疑惑坐在了山口佳木的對面!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走了,他們的聊天似乎並沒有多麼順利,山口佳木的面部表情很豐富,一會和顏悅色循循善誘,一會兒面露猙獰似在威脅;煜晨一直低着頭不說話,而杜妮娜拿着一直在修理自己的指甲,時不時地擡起來看着二人
。
太陽漸漸向西邊移動,光影斜射在街角的一個藥店裡,店裡的夥計面部有着掩飾不住的焦急,時不時地擡頭看向對面的聚賢得茶樓的窗戶。從門外走進來兩個中年男子,黑色的氈帽壓得很低,走到櫃檯的對面假裝抓藥,壓低着聲音問道:“怎麼回事,煜參謀進去這麼久也沒有動靜,要不要進去看看?”
夥計一邊包着藥,一邊低聲地說道:“參謀長反覆交代,聽不到信號不得擅自行動。我聽說這間茶樓的後臺是日本人,搞不好也搞出點國際糾紛麻煩就大了,還是再等等吧!”
正說話間,夥計瞥見煜晨從茶樓走了出來,他趕緊說道:“出來了,你們看!”倆個男子扭頭看到煜晨懸着的心才落了地,他們對視了一下對夥計說:“撤!”倆人提着藥包就走了出去。
回來後的煜晨坐立不安,他腦袋裡總是盤旋着一個畫面,山口佳木面帶猙獰地說道:“我們大日本皇軍的生化實驗正好還缺少以爲中國老年女人的活體實驗標本,如果您不配合的話,煜老夫人正好可以彌補這個缺口!”
“你敢動我母親試試!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煜晨掏出手槍頂在了山口佳木的腦袋。
“煜參謀,不要那麼激動!你要是真的開了槍就真的救不了你的母親了!你還是認真考慮一下吧!”山口佳木輕輕地推開了煜晨持槍的手。
煜晨從未遇到過這麼艱難的抉擇,想到自己自幼喪父,寡母一人含辛茹苦把自己培養成人,本想着在她老人家有生之年好好盡孝,讓老人家安度晚年!可如今……日本的生化武器的慘絕人寰,煜晨是有所耳聞的,他怎麼忍心自己的母親……,如若不然,就要聽從他們的要挾,把整個皖江城的鐵路運輸系統變相地交到日本人的手裡!如此,一旦戰事起來,整個皖江城豈不再無外援了嗎?這可是要斷送了整個皖江城的未來啊!這可是孫家父子兩代人的心血!如論選擇哪一條路,都是一條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不歸路!日本人只給了三天的考慮時間,煜晨陷入了深思……
“報告!”一名侍衛洪亮地聲音在門外響起,打斷了煜晨的思考。
“進來!”煜晨沒精打采地應了一聲。
“劉隊電話問,被炸斷的鐵路在搶修的時候,遇到了西南府的人來過來支援,要不要接受他們的支援?”侍衛問。
“鐵路又是鐵路!”煜晨一揮胳膊掃翻了桌子上的茶杯,只聽見一聲脆響,骨瓷的茶杯碰到了牆壁摔得粉身碎骨!
侍衛嚇得一個激楞,他不明白這明明是好事,怎麼會讓煜晨發這麼大的火?他拿着眼角偷偷地瞄着煜晨的臉,大氣都不敢喘。
過了許久,煜晨終於緩和了自己的情緒道:“吩咐下去,儘量拖延工期,不要着急修好!讓西南府的人撤了吧,我們自己可以完成!”
“是!”侍衛聽完吩咐,如釋重負般轉身就要跑。
“回來!記住拒絕西南府一定要委婉,明白嗎?”煜晨想了想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