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雕花的紅木大牀上蘇向晚,在昏睡了兩天兩夜之後終於要醒了。她長長微微上翹的睫毛扇動幾下,用力再用力些,終於睜開了眼睛。她彷彿從一個悠長悠長地夢裡醒來,那黑曜石般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茫地打量着視力所及的環境:粉紅色的繡花緞面被子、帳頂、絲綢的帷幔,紅木大牀…….周圍陌生的環境讓她有些惶惑有些迷茫,她試圖起身卻感覺渾身癱軟無力。隨着意識的漸漸清醒,額頭的疼痛,肋部的疼痛一齊毫不留情地席捲了全身,她忍不住輕聲的呻吟了一下。
沈媽聽到動靜,慌忙走了過來:“小姐,你醒了?”
“這是哪裡?你……你是誰?”蘇向晚疑惑的看着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約莫五十來歲,一身傭人裝扮的女人。,
“這裡是都督府,前天下午是我們少帥和劉副官把你帶回來的,你傷勢很重,從進府就一直昏迷道現在。我是府裡的下人,他們都叫我沈媽。小姐,喝口水,潤潤嘴脣吧!”沈媽說着端起桌邊的茶碗,用湯匙往蘇向晚乾地有些皮的嘴裡餵了幾口水。
蘇向晚裂了裂嘴角,對沈媽表示感激。沈媽放下碗又道:“聽劉副官說你是從懸崖上摔下來的,正好滾到了我們少帥的馬前,如果不是我們少帥及時勒住了馬,只怕小姐沒被摔死也會被馬踏死的!阿彌陀佛,小姐真是福大命大啊!小姐看着倒像是有錢人的姑娘,不在繡樓學女紅,怎麼會從懸崖上掉下來呢?”
“我是誰?我怎麼會從懸崖上掉下來呢…….”蘇向晚唸叨着,強忍着頭痛,努力地去回憶,腦海裡浮現這麼一副畫面。
馬車在疾馳,耳畔響起幾聲槍響,透過風捲起的簾子,後面緊追的是蒙面的騎馬的大漢,他們好像覺得追上馬車易如反掌,所以有人竟然吹起了口哨!“抓活的!一個都不許放過!兄弟們等着回去領賞去吧!”爲首的囂張地喊着,槍聲再次從馬車四周掠過。
車伕一路沉穩地駕着車,突然他絕望的呼喊:“老爺,不好了!前面是絕路,不知道是陡坡還是懸崖!”
車內年近五十的男子果斷的大喊:“蘇家沒有孬種,衝下去!”
車伕回答道:“是老爺,你和小姐抓好了!”說着往馬身上重重地抽了一鞭,馬吃痛往懸崖下衝了下去。蘇老爺在危機的一剎那把女子拉到自己的背後,急促而沉重地對蘇向晚叮嚀着:“向晚,別怕!活下去,活下去找你的笙哥,救蘇府!”蘇老爺說着把所有的被褥細軟扔到了蘇向晚的身上。
“爹!”蘇向晚在腦袋撞到車窗前,撕心裂肺地喊道。
“砰!”的巨響,車子連人帶馬衝下了懸崖,蘇向晚的記憶陷入了一片黑暗!
“痛!”蘇向晚忍不住抱着受傷的腦袋呻吟!
“小姐,我去幫你叫醫生!”沈媽被蘇向晚突如其來痛苦的表情嚇了一跳!起身就要往門外走。
門外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一個溫潤地聲音傳來:“沈媽,是那位姑娘醒了嗎?”
“是的,剛醒,劉副官!只是現在那姑娘突然頭疼的厲害!”沈媽一件劉副官,聽下腳步雙手下垂,恭敬地回答。
劉少卿走到牀榻前,微微的彎着腰,打量着牀榻躺着的蘇向晚,肌膚如雪眉眼清秀,也許是因爲疼痛蹙緊眉頭,失血的脣呈現灰白色緊閉着,嘴角卻微微上翹,雲鬢微亂,卻不失大家閨秀的風範。劉少卿好奇地想:這麼柔弱美麗的女子怎麼會什麼從滾下懸崖呢?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映寒爲什麼說這是苦肉計,什麼地方引起了他的懷疑的呢?
蘇向晚微蹙着眉頭,強忍着疼痛欲裂的頭,眯着眼睛審視着面前的這位軍官模樣的男子:三十歲左右,戴着眼鏡,穿着軍服卻透着一股斯文儒雅之氣,他,應該不是壞人吧?蘇向晚暗自揣測着。
“大夫說,小姐的頭部受了猛烈的撞擊,最近可能經常會出現頭疼的症狀,都屬於正常現象,小姐不必太驚慌!如果想減輕疼痛,請小姐儘量保持心態平和。另外,小姐的肋骨摔斷了兩根,看來需要靜養一段時日了!”劉少卿淡淡地說。
蘇向晚囁喏了一下想說話,卻又閉上了嘴巴,只是忽閃這明亮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劉少卿,她還分不清對方究竟是敵還是友。
“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劉少卿問。
蘇向晚耳邊再次響起那位年近五十男子急促而沉重的對她說:“向晚,別怕!活下去,活下去找你的笙哥,救蘇府!”
“生哥…….笙哥?聲哥?是誰呢?”蘇向晚心裡想着,有些迷茫了。
“你叫什麼名字?”劉少卿見她發呆,耐着性子再一次問道。
“蘇……向晚……”
“你是哪裡人?家住何方?怎麼會摔下懸崖的呢?”劉少卿又問。
蘇向晚努力回憶卻很徒勞,只覺得頭痛欲裂。
“頭疼!真的記不得了。”她痛苦地搖了搖頭道。
“那蘇小姐先休息吧,養好傷再說。沈媽,先伺候蘇小姐吃藥吧,我明日再來!”劉少卿看疼痛中掙扎的蘇向晚不似僞裝,叮囑沈媽道。
蘇向晚對劉少卿心裡充滿了感激。劉少卿說完正欲轉身,卻聽見身後響起了渾厚的聲音:“蘇小姐,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呢?”孫映寒不知道何時已經立在了劉少卿的身後,此刻他正審視地看着病榻生痛苦不堪的蘇向晚,目光堅定,沒有一絲想要放棄盤問地意思。
劉少卿立刻身體往後一側:“少帥!”
沈媽嚇的渾身一哆嗦:“少帥!”
蘇向晚勉強回答道:“抱歉,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孫映寒向前跨了幾步,側身坐到了牀榻邊,身體往前傾了傾,略
帶幾分玩味地看着蘇向晚道:“蘇小姐,最好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免得遭受皮肉之苦!我孫映寒對待俘虜向來都是先禮後兵的。”
眼前的男子似乎氣場很強大,寥寥數語就讓蘇向晚莫名的感覺到一絲脅迫感,她本能地想向後退,無奈躺在牀上又無處可退:“俘虜?什麼俘虜?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墮崖,接着裝失憶?哈哈哈,這就是你幕後的主子爲你設計的苦肉計嗎?”
“什麼幕後的主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蘇向晚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真是奇怪,淨說些不着邊的話。
孫映寒再次俯身,幾乎要貼近蘇向晚的臉,他意外地感覺這張近乎完美的臉竟然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安,他突然用手掐着蘇向晚的下巴,狠戾地說:“那你給我解釋下,什麼時候墜崖不好?偏偏在我經過的時候墜落,而且恰好滾到了我的馬頭前?你若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便信你!”
蘇向晚只記得墜崖,後來的一切她一概不知,又哪裡解釋的清楚?
孫映寒冷笑一聲,譏諷!道:“怎麼?解釋不清了?不過,你們倒是有心了,時間掐的可真是分毫不差啊!不過也太冒險了,如果我勒馬不及時,只怕你的小名早沒了!難得你們這麼信任我!接下來怎麼做?美人計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這個人簡直莫名其妙”蘇向晚感覺對方的推理能力強大到有些荒謬,卻又無言反駁,加上身體疼痛的厲害,她煩躁地想盡快結束這種無聊的對話。
此言一出劉少卿和沈媽都嚇到了,他們突然爲眼前的這個女孩擔心了起來!
孫映寒也是一愣,還從來沒人敢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
劉少卿擔心地叫了一聲:“少帥…”
孫映寒舉起左手製止了他,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還挺倔!有意思,本帥正好這段時間空閒,索性就陪你玩玩!”他再次俯下身子,幾乎貼近蘇向晚的耳畔,假裝溫柔地說道:“不過,間諜可沒那麼好做啊!你可最好不要被我抓住馬腳,否則可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蘇向晚再次被激怒,她急切爭辯道:“我不是間諜!”情緒激動,肋骨一股鑽心的疼痛捲來,她不由地又呻吟了一聲,可是她不想孫映寒看笑話,她強忍着疼痛,拼勁力氣據理力爭道:“我根本不明白你說的什麼胡話!我也沒要求你救我,如果救了我是爲了羞辱我,那乾脆把我殺了好了!但是請不要隨便給我潑髒水,安什麼莫名其妙的罪名!”
“呵呵,有個性!好啊,我就喜歡跟有個性的姑娘交手,有意思,有意思!”
“無聊!”蘇向晚頭疼的實在難以忍受,索性閉目置之不理。
“哼!不想理我是吧?沒事,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張口!走!”孫映寒沒好氣地說完轉身離去。劉少卿不安地看了一眼蘇向晚,搖了搖頭也轉身跟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