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少卿背對着杜妮娜停下了腳步,杜妮娜繞道劉少卿的面前,慢條斯理地又抽了一口煙,對着劉少卿的臉上吐了口菸圈道:“劉副官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你的煩心事不妨跟妮娜說說,搞不好還真的能幫得上你呢。”
劉少卿心底很煩,而他又一直不喜歡這個女人,此刻她再三糾纏,更是激起了他內心的厭惡之情:“杜小姐多慮了,少卿沒什麼事情需要麻煩你的!夜深了,杜小姐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說完快步離開。
杜妮娜對着劉少卿的背影大聲喊道:“難道你真的忍心讓三小姐遠嫁西南府?別說,你不在乎她!”
劉少卿一聽如同被粘在原地一樣,再也挪不動腳步,他仍死撐着頭也不回地問道:“難道,杜小姐有什麼主意?”
杜妮娜冷冷一笑,再次追上面繞到劉少卿的面前道:“你以爲這露重霜寒的,妮娜真有雅緻站在這裡看月亮的?”
劉少卿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是自己也卻是別無它法,他覺得不妨聽聽,於是說道:“還請杜小姐不吝賜教!”
劉少卿平日裡對杜妮娜總是愛答不理,除了必要的交流,一句話都不會多說。此時,杜妮娜一看劉少卿的反應,心裡暗自欣喜:只要你肯聽,那麼這事也就成了一多半了。她近前幾步,貼着劉少卿的耳朵邊小聲的嘀咕了幾乎,劉少卿聽完了,心底一驚衝口而出:“這怎麼可以?”
杜妮娜莞爾一笑:“有什麼不可以?如果你希望三小姐嫁過去的話,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好了。”杜妮娜說完佯裝向前走了幾步,又轉身看了一看還愣在原地的劉少卿補充了一句:“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劉副官你也不是個聖人,何必呢?”
“你我並無交情,爲什麼幫我?”劉少卿不解地問了一句。
“呵呵,劉副官你想多了吧,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幫你了?我只是幫我自己而已,我們只不過是同道中人,都只是爲了自己所愛的人罷了。”杜妮娜說着,心裡竟有些酸楚起來。“你好好考慮考慮吧,此事,我做定了。你若能協助的話,自然是錦上添花,不能的話,當我今晚沒見過你。不過,我覺得劉副官是個聰明人,自然通曉其中的利弊,好好考慮吧。”杜妮娜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劉少卿一個人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明月,左右爲難。
燈影裡,管家孫德福揹着手腳步匆匆地朝着廚房地方向走去,一臉的焦躁不安。杜妮娜看到了遠遠地喊了句:“孫大哥!”
孫德福聽到喊聲擡起了頭,看清來人是杜小姐,立刻一臉諂媚地笑着迎了上去:“哎呦,杜小姐!您來的可真快呀。”
杜妮娜笑着快步走上前道:“這還都是孫大哥的功勞嘛!妮娜說過不會虧待孫大哥的!”說着從挎着的白色小坤包裡掏出了一張事前準備好的銀票就往管家的兜裡塞。孫德福慌忙左右看看,口裡說着:“不用,不用。”卻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了,接着阿諛道:“又讓杜小姐破費了,上次您給的還沒用完呢。”
“孫大哥鰥居多年,這真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身邊沒有個能端上熱湯熱水的人,始終不是個法子啊。妮娜聽說永祥巷裡有位孀居的大嫂,人長得周正做事也麻利,改天妮娜上門去給孫大哥說道說道去。”
孫德福一聽更是感激涕零,連續鞠了幾次躬,口
中連連說道:“多謝杜小姐,多謝杜小姐!”
杜妮娜笑了笑說:“只要孫大哥多留個心眼,幫着妮娜多留意着點,妮娜這個做妹子還能虧待了大哥您嗎?”
孫德福討好地說道:“是!是!奴才也期待少帥能早日迎娶杜小姐入府做了少奶奶,那可真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福氣了。”
這句話說得杜妮娜心花怒放:”我就是喜歡和杜大哥這麼率直的人聊天!呵呵,方纔見你行色匆匆的,這天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勞煩你親自去跑?”
孫德福一拍腦門道:“哎呦,光顧着說話把正事給忘了。少帥吩咐我趕緊讓廚房熬點米粥端過去呢!”
“這麼晚了,誰還要吃粥?”杜妮娜追問道。
“是蘇小姐,蘇小姐受了鞭刑後一直沒胃口。適才梨香那丫頭找我說,少帥就吩咐老奴親自督促廚房熬粥,再整點清淡的小菜給送過去。”
杜妮娜一聽臉色瞬間變了:“這麼晚了,少帥沒在房中?”
孫德福自知失語了,也只要據實以答:“少帥自從蘇小姐受傷後,空閒一直在蘇小姐的房中。剛開始兩天,蘇小姐高燒不退,少帥都是衣不解帶徹夜照料。”
“這個賤人!命還真是大,那麼冷的天受了那麼重的傷都死不了!”杜妮娜咬着銀牙恨恨地罵道。
孫德福一看形勢不對,就想趕緊脫身:“那老奴就去忙了,一會等急了少帥又會罵人了!”
“等等!送粥的時候把我來了的消息轉給少帥,記得要不動聲色,明白了嗎?”
“是!”孫德福說着迫不及待地低着頭匆匆離去。
杜妮娜臉色鐵青,她咬着牙心裡恨恨道:蘇向晚,不是我杜妮娜要跟你過不去,是你太不自量力,竟然敢跟我搶男人!
這幾日,孫映寒只有有時間必定要往攬香閣跑,而且越是呆的久了,就越是覺得不想離開。哪怕蘇向晚只是沉睡或者假裝睡着側着臉對着他,他都覺得心裡暖暖的,很安靜很踏實。他索性把這裡當做了臨時的辦公地點,簡單的容易處理的文件就直接在這邊處理了,空閒裡有時候就靠在窗邊看書,就連那本曾經讓他不開心很久的《西廂記》,都看的津津有味。
可是,他這麼做可害苦了蘇向晚。她自從上次梨香提起衆人私下裡議論少帥喜歡她的事情,總是覺得心裡彆扭,甚至有些害羞,她不知道怎麼面對他纔好。身上的鞭傷隱隱地作痛不斷地提醒她不可動情,所以,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不斷前來探望的孫映寒,索性除了必要的吃藥和吃飯的時間,一直都在假寐。
起初,孫映寒以爲她是體弱需要睡眠來補充,問得大夫,也回答說藥裡並沒有添加嗜睡的藥物,漸漸地他覺得有些蹊蹺,幾次留心之後,發現“睡着的”蘇向晚長長地微微上翹的睫毛經常會有節奏的震動,他立刻頓悟了其中的奧秘。他心裡覺得好笑,卻也不拆穿她,仍然不動聲色地觀察着。
蘇向晚午後吃完藥有開始故技重施,故作假寐狀。照往常自己一睡着孫映寒勢必會離開的,今天怎麼半晌房間裡都沒有動靜呢?她偷偷地眯着眼睛隱約感覺窗戶那裡好像有人,卻又不敢動作太大,心裡不免埋怨道:梨香這死丫頭死那裡去了呢?她哪裡知道孫映寒發現秘密後故意屏退了所有的人呢?
僵持着又過了很久,室內的光
線漸漸暗了下來,蘇向晚躺了一下午隱隱感覺到內急,這讓她越是躺着小腹越是漲的難受,她不免微微地悉悉索索地有點小的動作。孫映寒看在心裡覺得好笑,她略一有動靜,孫映寒就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蘇向晚立刻又不敢動彈了。幾次三番,孫映寒憋着笑覺得憋得辛苦,也覺得對她裝睡逃避自己的小小懲罰也該結束了。於是,他點亮了手邊的油燈,撥亮了燈芯,又故意地用力咳嗽了幾聲整理了下情緒道:“蘇小姐,睡了那麼久,難道就不怕晚上睡不着嗎?”
蘇向晚知道已經被看穿,也不好再繼續裝下去,只好不滿地強撐着想要靠起身來。孫映寒一見快步上前扶了一把,黑暗裡蘇向晚的臉不覺紅了紅。可是這坐起來並不能減輕腹部憋漲的壓力,她覺得左右爲難,卻又羞於啓齒,只好轉移話題問道:“梨香去哪裡呢?”
“哦,梨香在煎藥。”孫映寒故作不解地說道。蘇向晚有些沮喪剛要開口,孫映寒接口道:“你想問沈媽去哪裡了嗎?沈媽家裡有事請假省親去了,一週後才能回來。蘇小姐還有什麼問題嗎?”
蘇向晚這才感覺到他是故意的,心裡不免有些氣惱,不管了,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吧!她掙扎着想要下牀去,孫映寒一看把她逗急了,趕緊制止道:“蘇小姐還是暫時躺着吧,我去幫你取來。”
孫映寒說着走出房間,不一會手裡多了個女用夜壺。蘇向晚臉噗的一下全紅了。孫映寒倒是大方,把夜壺往牀前一放道:“蘇小姐自行解決吧,在下可就不好相助了!”說完一臉壞笑的轉身出了房間。
片刻後,蘇向晚是無便一身輕,她自己撐着回到牀上躺好。孫映寒再次走了進來,他像一個溫柔體貼的先生那般,非常自然地取走妻子的尿壺,臉上沒有一絲地波瀾。蘇向晚卻窘地直往被子裡縮。他剛端出房間就碰上了梨香,梨香一見孫映寒手裡的東西嚇得半死,趕緊接了過來,口中更是慌亂地自責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孫映寒並無怪罪之意,只是示意她拿下去。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臉上不覺露出了笑容。
梨香送完夜壺,忙不迭地拿了條毛巾進來,面上還緊張的不得了。孫映寒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接過毛巾擦了擦手,看着一臉緋紅不好意思直視她的蘇向晚,又溫柔地問道:“現在是不是覺得肚子裡有些空?吃點東西,如何?”蘇向晚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只好輕輕地點了點頭。孫映寒卻對她的尷尬視若無睹,徑自說道:“想吃東西就好!梨香!”
“奴婢在!”梨香可是個玲瓏剔透的丫頭,看此情形,心裡自然是歡喜地不得了。
“吩咐管家,親自到廚房吩咐着,弄點清淡的小菜和小米粥來。蘇小姐身子尚弱,就來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就好。”孫映寒轉向梨香吩咐道。
“是!”梨香答應着歡天喜地地跑了出去。於是纔有了剛纔杜妮娜和管家孫德福的相遇。
孫映寒真的是在用心想緩解兩人之間的關係,他知道這麼一直乾坐着,蘇向晚本來內心就是排斥他的,而且經歷剛纔的事情心裡金額的無比難堪,他便想尋一些話題來緩解當前的尷尬局面。他四處看了看,目光又落在了窗戶下書桌上的那本《西廂記》來,心道:有了!於是,他拿起那本書,走了過來假裝無意地問道:”蘇小姐也喜歡讀《西廂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