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和光同塵(拾肆)

見到李宣, 陸觀開門見山便問:“陛下要親征?”

“……”呂臨一臉菜色,辭出門外去,面無表情地杵在殿門外。

被李宣留下來的秦禹寧一口茶憋在嗓子裡, 咽不下去, 吐不出來, 神色相當微妙。

李宣微笑着說:“朕是有這個意思。已經同秦尚書商議過, 朕悄悄地去, 等到了前線,找機會跟坎達英見一面,談一談。”

陸觀沉吟片刻, 朝李宣道:“要帶上柳素光。”

李宣點頭:“自然,李明昌詭計多端, 不得不防。”

“臣以爲, 陛下不必親臨, 坎達英與我朝和談是必然之事。”陸觀道,“可以先打, 打服了再談。”

秦禹寧豁然擡頭,詢問的目光看向陸觀。

幾乎立刻陸觀便察覺到,做了個手勢,繼續說下去:“龍金山接到劉雪松求助的書信,坎達英此次南下並未帶來全部兵力, 在已經佔據的城鎮, 也只留下少量駐軍。夯州以北, 阿莫丹絨人大面積遷入, 夯州以南, 每州設八千人大營,分佈在各縣, 就地收編徵用大楚軍民管理當地。臣以爲,坎達英吃不下整個大楚,已經派人從西南、西北一線,經邊地霍丘關北上,去探查西莫西爾河以北,僞裝成阿莫丹絨人,深入王城探探情況。整個阿莫丹絨人口不足四十萬,而我大楚各地人口在榮宗時便有兩千餘萬,最近一次戶部按各地戶籍紙可以查明的人口共計一千四百萬,這是五年前的數字。如果阿莫丹絨王族人丁興旺,或許可以分地而治。現在多琦多已死,赤巴年幼,左賢王圖勒已經被殺。坎達英固然可以憑一己勇武橫衝直撞,但只要他還有腦子,就會知道即便他佔有更多土地,也無法征服這土地上衆多的人口,更無力治理。”

“朕也是這麼認爲。”李宣眼睛發亮,面色微微發紅地說,“阿莫丹絨根本吃不下我朝,但……坎達英爲什麼會一直南下,長驅直入,戰線越長,對他越是不利,以他現有的兵力,所佔據的地方也極易再度失去。”

“他要逼得我朝作出最大的讓步。”陸觀道,“如果僅僅打到夯州就停下來,他要提的條件,也許我們便不會答應了。”

“坎達英要什麼?”秦禹寧問。

“地,和錢。”陸觀想也不想就答,“溪花谷地以北他一定不會讓步,那是放牧的好地方。阿莫丹絨人習慣了遊牧生活,溪花谷地是離阿莫丹絨本土最近的一片草場。再則,就是錢。坎達英應該會提出休戰,但以目前的形勢,讓他自己退回夯州,恐怕不太可能了。”

“你覺得他會以哪裡爲界?”李宣皺眉道,“京城?”

“吃進去的東西,再要他吐出來就不可能了。”陸觀道,“所以要在衢州來一場硬仗。坎達英孤軍深入,幾百裡的戰線,我們可以繞道後方,他的兵力不足以連成固若金湯的防線,被他佔領的州城百姓,比起傳聞裡窮兇極惡,又屢次屠城的外族,他們更盼望楚軍能打回去。”

“繞道後方難保不會被阿莫丹絨人發現,何況,從哪裡繞道?”秦禹寧搖頭,“紙上談兵易,陸大人,真要打,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那就得聯合平民百姓了。”陸觀把在循州作戰的經驗滔滔不絕地說了,講宋虔之是怎樣從宋州一路收編農戶,這些農戶單兵戰鬥力不強,但即便是鐵桶一般的循州,城裡的人只要還要吃飯,還要看病,還要穿衣,就有機會讓庶民滲入進去。

“官道當然不行,但當地百姓一定還有捷徑,有不爲人知的路可以走。”

“朕可以相信你嗎?”李宣問。

陸觀直視李宣的雙眸,沉聲道:“您可以相信您的子民。”

見李宣陷入沉思,秦禹寧也顯得有些動搖,陸觀繼續說下去:“秦大人沒有親自上過戰場,也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庶民,他們懼怕阿莫丹絨人,和懼怕黑狄是一樣的。阿莫丹絨原也是狄人的一支,黑狄掃蕩了大半年,百姓苦不堪言,現在阿莫丹絨來了。沒有人願意給這些外族做牲口。”

“他們敢嗎?”秦禹寧懷疑道。

“如果家人被屠戮,妻女遭淫辱,糧食被搶走,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活得還不如一條狗。但凡稍有血性的人,都會奮起反抗。秦大人,萬民皆是人。只要是人,胸中必有一顆鮮紅的心,支撐君主的正是士農工商,這些庶民。我們不能只在徵稅的時候想到他們,軍隊爲天子而戰,更是爲民而戰,民貴君輕,沒有平民就沒有家國,沒有家國就沒有天子。”

秦禹寧聽得膽戰心驚,幾次想出聲打斷陸觀。

這話私下說也便罷了,陸觀竟然當着皇帝的面說這些個要腦袋的話,一時間秦禹寧滿臉漲得通紅。

李宣認真聽着,想了想,開口道:“你有把握能退敵?”

“有。”

陸觀話一出口,就聽見秦禹寧口吻嚴肅地說:“陸大人剛回來,還不清楚北方軍情,皇上……”

“這片土地上有千萬餘人,就算阿莫丹絨人人都上馬能戰,我也有把握退敵。”陸觀短暫停頓後,道,“有把握收回京州,但京州以北,尤其是夯州以北幾個鎮子都被屠盡,無法採用聯合平民的戰術,等探明阿莫丹絨是否往溪花谷地遷入牧民,就能推知夯州是不是坎達英的底線,臣的判斷,坎達英不會讓出夯州。但要把他趕出京州,臣能做到。”

李宣換了個姿勢,斜倚在椅中,拇指與食中二指不住搓動。

陸觀知道這意味着李宣在思考他說的話有幾分可行。

經過循州一戰,陸觀切實體會到“民”在一場戰爭中能起的作用,固然不能讓他們去衝鋒陷陣,一是沒有訓練過,對陣法一無所知,二是就算有力氣的普通人,沒有受過“殺人”的訓練,單兵對陣時也會不知所措,不僅無法殺敵,甚至還無法自保。但譬如說帶路、幫助隱蔽、傳遞消息,散佈各方的平民就是一張連綿不斷的天羅地網。

“衢州恐怕等不及你派出的探子回報。”良久,李宣終於開口。

“龍金山已帶着主力軍趕往衢州,很快就能扭轉戰局。臣還想跟陛下討個人情。”

“你說。”

“劉雪松立下軍令狀,如今宴河已失,臣想請陛下暫緩追責。抗擊黑狄時,劉雪松也在臣麾下效力過,是個可用之人。若他能夠立功,請陛下准許他功過相抵。”原本宋虔之叫他讓秦禹寧去說,現在看來,李宣心情不錯,索性陸觀就不多繞這一圈了。

李宣當即同意,實際上他正有此意。宴河一戰,本就無人可用,劉雪松是自告奮勇,真要是這時派人去砍他的頭,誰還願意爲朝廷守土?

“今日朝堂上,有人提議讓朕選任新的太傅。”李宣看了一眼秦禹寧。

秦禹寧連忙推辭。

李宣卻問陸觀怎麼看。

“秦大人是最好的人選,朝中無人比秦大人更有資格。臣在南邊就聽說,南州幾家大族並不安分,秦大人升任太傅後,要迅速着手選任信得過的官員,開春之後,立刻加開恩科。”

李宣笑了起來:“你與左太傅倒是不謀而合,太傅過世前也是如此說。”

“如今六部或是效忠於苻明韶,或是榮宗皇帝留下的老臣,老臣不多,且都年事已高,朝廷需要灌注新血。既然新帝臨朝,選任忠心於陛下的班子,也是理所應當。朝廷從京州搬到南州,損失的人才、錢帛、土地,都需要時間恢復。休養生息交給秦大人和楊尚書,北面戰線,臣願效犬馬之力。”陸觀走下座位,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沉緩地擡頭注視着李宣,“但臣想請陛下一道恩旨。”

李宣沉默不言地看了會陸觀。

顯然,他在想陸觀會問他要什麼。

半晌,李宣眉一揚,露出了笑容:“你講。”

“請陛下讓安定侯主持這次恩科。”

李宣一愣。

如果明年春季就要加開恩科,要佈告各州縣,編纂題目,任命學官。匆匆數月之間,宋虔之會忙得腳不沾地。

自然,也不可能再去打仗了。

“請陛下恩准。”陸觀磕了個頭。

“朕可以準,就不知道安定侯準不準。”李宣話裡帶着戲謔。

秦禹寧聽得老臉一紅,當即就想告辭。心中暗罵,這個陸觀,這種事情也要鬧到皇帝跟前來,私下悄悄跟自己商量想個辦法不讓宋虔之上戰場不行嗎?

“如果陛下準了,就寫一道聖旨給臣,臣帶給安定侯。”

李宣一陣大笑,咳嗽兩聲:“好,馬上給你寫。不過朕聽說安定侯腿受了傷?”

“謝陛下關心,只要有陛下這道聖旨,想必能養好。”

“嗯,奉旨養傷。”李宣沉吟片刻,這就寫下一道聖旨。

陸觀心滿意足地收了,李宣便讓秦禹寧先去兵部忙活,跟陸觀兩個人關上殿門不知道在裡面說什麼。

臨出宮,陸觀在走廊上停下來,皺着眉頭,欲言又止,還是跟呂臨說:“我覺得沒變。”

呂臨:“???”

入夜時分,禁軍統領呂臨的府上燈火通明,呂家老祖父命人治了一桌酒菜,關起門來。老祖父坐在屋檐下,酒擺在院子裡,夜晚清朗,微風宜人。

陸觀酒量不行,幾口酒下肚,臉上泛起紅,就只顧得埋頭吃菜。

林舒很是高興,席間興致勃勃問陸觀南部戰場上的情況,陸觀話不多,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話。

雖然只過去了短短三個月,於衆人心中,卻似乎已經許久未見。宋虔之與陸觀離京時,朝廷還在京州,從巍峨皇宮挪到南州的行宮,六部人員縮減大半。

林舒不無感慨地同陸觀提及,爲苻明韶發靈當日,徐國公死在亂刀之下,周太后設局將計就計引苻明懋所率的亂軍殺入宮中,來了一招甕中捉鱉。

“當時周先已護送天子出了城,那一夜,京城兵荒馬亂,真是百餘年來未曾遭逢過的大患。好在龍金山趕回及時,他帶出京的那支部隊,迂迴回京,將反賊一網打盡。”林舒一拳捶在腿上,“我爹當時讓家中女眷都收拾好了行囊,車馬也都備好,家裡上下百餘口人,誰也不敢睡覺,打算挺過那一夜,無論如何都要先讓女眷出城。誰知道會那麼快,次日清晨,亂黨就被龍金山的兵馬徹底收拾乾淨,召集了數千人上街清掃,日頭尚未曬正,街上的血跡就已打掃得毫無蹤跡。”

“太后不愧是周家人,膽氣智謀過人。”呂臨的話戛然而止,他提起一罈酒,注滿酒碗,雙手捧起,揚聲道,“敬太后。”

清脆的酒碗碰撞聲。

這一碗酒是不得不喝,喝完之後,陸觀耳朵脖子全都紅透了,他敞開袍襟,露出健壯的胸肌,同時也露出腰腹間累累的傷痕。

林舒看得眼睛都直了,不大自在地收回視線。

“逐星什麼時候能到?”姚亮雲朝陸觀問。

“還要幾日,他坐馬車。”陸觀舌頭已有些大了,埋頭吃肉,目光有些發直,嘴巴動了幾下就不動了。

“你這玉挺別緻。”林舒歪着頭看陸觀脖子上掛的鳳形玉佩。

陸觀手指掂着,難得一笑,眼神也溫柔如水:“別人送的。”

“逐星送的?”林舒戲謔道。

陸觀搖頭。

“不是?”林舒瞪起眼睛。

陸觀不說話了,突然就站起身,做了個手勢,離席去如廁。

前腳陸觀走開,呂臨蹙眉壓低嗓音朝林舒說:“你瞎問什麼?”

“我……”林舒張大了嘴,“不是,我問什麼了?”

“他跟咱們不是一路人,你嬉皮笑臉那一套收一收,你把他惹毛了,等逐星迴來不找你算賬。”呂臨警告道,“皇上對他信任有加,這位陸大人前途不可限量,你要亂說話,惹了事別怪哥哥沒提醒你。”

林舒嘴一癟,端起酒碗,只一個字:喝。

等陸觀回來,林舒果然不亂說話了,席間氣氛也不如之前熱絡。三人互相之間也不敬酒了,陸觀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舉起注滿的酒碗。

“我同逐星不在京中的時日,有勞諸位傳遞消息,爲我們在朝堂上說幾句話,陸某謝過了。”

呂臨三人都是一愣,繼而紛紛端起酒碗一碰。

這一碗喝下去,陸觀的舌頭是徹底大了,嘴角一直彎着,似乎有什麼藏不住的高興事。

本來林舒是話最多的一個,讓呂臨打了招呼,憋得肚子都快炸了,只有不停筷子地吃菜。

這時,陸觀把脖子上的玉向林舒的眼皮底下伸過去。

“這個,是我丈母孃送的。”

林舒一口酒直接就天女散花地噴了出去。

“林舒!”呂臨簡直怒了。

陸觀笑呵呵地說:“逐星的娘把他託付給我,讓人雕了兩枚玉,還有一枚他戴着。”

姚亮雲無比尷尬地出聲道:“陸大人醉了。”

“沒醉,真的。”陸觀轉而把玉給姚亮雲看,“這是鳳,逐星的也是鳳,咱倆的一樣,是咱娘給的。我有,逐星也有,旁人都沒有,費了不少功夫。”

“……”呂臨滿面抽搐,桌上的菜讓林舒全噴了一遍是不能吃了,陸觀看樣子是醉了,說完那一句就臉杵到桌上,還打起了呼。他頭疼地伸出手指戳林舒,咬牙道:“你啊你……”

“我怎麼知道他酒量這麼淺?”林舒當即叫起來。

“別說了,今晚讓他住你這,喝成這樣也不好回營地。”

姚亮雲一語驚醒夢中人,呂臨讓人去收拾出一間客房,又叫人把陸觀擡到榻上去,也不給他洗漱了,免得吃醉酒的人突然耍起醉拳來,他府上的家丁可經不起揍。

離開呂府,林舒坐姚亮雲家的馬車回去,嘀咕了一路,陸觀那個玉佩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他是沒見過好東西嗎?還跟是什麼寶貝似的顯擺。長得高大健壯,才喝了多少點酒,就爛醉如泥,這個酒量要是在京城裡混,早就被人收拾百八十回了。

“要不是你惹他,也不能醉成這樣。”姚亮雲一臉沉靜地說。

“又怪我?”

姚亮雲沒再說話,閉上眼睛養神。

晚風從半扇沒有關死的窗戶吹進來,榻上陸觀眉頭皺着,睡得滿臉不高興,手在榻上摸來摸去,最後把枕頭扯在懷裡抱着,側身勉強睡得踏實了些。

第二天呂臨起來的時候,陸觀已經辭去回軍營了,昨夜太過尷尬,陸觀洗漱完,早飯都沒吃就離開了呂府。

接下去四天,他先是一個人去左正英的墳頭上了三炷香,繼而在秦禹寧的引見下,挨個“拜訪”過南州幾家大姓。陸觀帶兵進城,從主街那麼一過,該認識不該認識他的全都認識了,他又不愛說話,臉上還有一塊疤,陰沉臉的時候駭得這些世族大家長俱是心裡發毛。

才從戰場上回來的陸觀,一身殺氣尚未褪盡,總沒個笑臉,讓人拿不準他的脾氣。

朝中在議增派北線的將領,幾天了也沒有個定論。

唯一的好消息是,劉雪松小勝一場,阿莫丹絨大軍在衢州城外,與守城軍隊僵持不下,被劉雪松帶人夜襲,燒了阿莫丹絨其中一支運糧軍的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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