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殘局(玖)

巫醫爲宋虔之看診, 陸觀帶着軍醫在旁守着,一舉一動都讓軍醫看着,要扎針要下藥都得先過問。

守了一會, 陸觀離開房間, 去看蹲在府衙牢房裡的趙瑜。

漆黑潮溼的牢裡散發着一股腐朽黴味, 微弱燈光照來, 地面浮着一層黑糊糊的泥垢, 混合着飯菜的餿臭味。

進來之前,陸觀還聽見有人低聲交談,伴隨他走過的腳步, 裡頭零星羈押的犯人都埋下頭,有的裝睡, 有的從臂彎裡偷偷看他, 只是誰也不說話。

趙瑜被關在北角最裡頭一間, 與其他牢房隔開,是個小單間。

陸觀打開門鎖, 步入牢房。

趙瑜本在閉目養神,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復又閉上眼睛。

“趙大人,你身爲朝廷命官,金蟬脫殼之計用得可趁手?”

趙瑜擡起頭, 眉頭皺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你留下的血書, 害循州軍曹許瑞雲深入獠寨, 險些喪命, 他手下不少人, 爲營救你,在獠人的地盤上丟了性命、受盡侮辱, 就連他自己,也拼着一口氣,忍氣吞聲,只爲了將你沒有反叛的消息帶到京城,還你清白。”

“那是他蠢!”趙瑜咆哮道,他嘴角抽搐,面部抖動不已,深深吸了口氣,“若不是他一路追着我,我早已經統領獠寨,成就大業。他一個小小軍曹,懂得什麼?!”

“大楚的江山,早已姓了苻。”

趙瑜冷笑一聲:“看你斬孫逸於馬下,我還以爲你是有志之士,平白可惜你一身武功,甘爲苻家小兒效犬馬之勞。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苻家的天下,也是從我趙姓手中搶走的。這山川河流,何曾有名有姓有祖宗?能者居之罷了。”趙瑜的話戛然而止,他嘲諷地笑了,笑自己跟這勇夫逞什麼口舌。

陸觀盤膝坐下,與趙瑜相對,隨手抓了根稻草在手中把玩。這裡光線昏暗,恰有一絲微光從四四方方巴掌一片小窗射入。

“你是罪臣?”趙瑜這纔看,面前人的臉上有塊疤痕,旁人或許不知,他爲官多年,幾乎一眼便識出那是剜去原本刺字之處,欲蓋彌彰,反而令疤痕更加明顯。

“是你收買獠人在龍河上劫持循州知州柳知行?”陸觀不答反問,他手指繞着稻草打轉,側着頭眼光斜挑到趙瑜的面上,匆匆一瞥,便即移開。

趙瑜見識過陸觀的身手,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忍氣答:“那是劉贇乾的好事,我不過是經手了銀錢。”

“放着知州不做。”

趙瑜鼻腔裡哼了一聲,還未開口,就聽見對面人說:“循州起了兵亂,你無力鎮壓,這些年你帶着循州人開墾田地,選址種樹,疏通水利。想必治理農田、冶煉經商,你是無一不通的。我聽許瑞雲說,循州人民都很感謝你,願爲你的官聲上京陳情的人也不少。”

趙瑜略略一怔,旋即冷笑:“螻蟻蒼生,我便是有治國之才,又何用?十年寒窗,翰林三年,外放做官,便是我滿腹富國良策,也無用武之地。天子昏聵,與宰相爭權,置百姓於不顧。也許苻家真是受紫微星庇佑,先得周太傅鞠躬盡瘁,太傅之後,又得白古遊以命相搏,拱衛江山。可這官場衆生,有幾人還記得聖人教訓。子從父命,奚詎爲孝,臣從君命,奚詎爲忠?當年在京,天子問策,我作了一篇文章論君相相爭,便被打發到這流放之地,名爲知州,實則是一句話便得罪了皇帝。循州,古乃流放之地,我也只能帶這些未開智的蠢貨種種地罷了。”

陸觀本想同趙瑜談一會,消減內心不安。實際上他此刻根本不想來牢裡,他只是想,如果宋虔之這會醒着,會做什麼。

宋虔之一直在查趙瑜的生死下落,陸觀知道他對趙瑜的失蹤耿耿於懷,更多是源於此事疑點甚多,宋虔之又不肯傷了循州跟來的幾人的心。陸觀便想自己哪怕在旁看着巫醫診治,也不明就裡,說不得那巫醫被他看着,不能安心爲宋虔之解毒。

只有做這件宋虔之會做的事情,陸觀方覺得把心中咆哮不安的猛獸關進了囚籠,哄得安睡。

但趙瑜顯然口是心非,其實是覺得跟他這個什麼都不懂的武夫說不上。趙瑜見過陸觀兩次殺人,言談間已把他當做是愚忠的武將。

陸觀起身。

趙瑜反而疑惑起來,奇怪地看他,心想這盤問便算是結束了?

“下一次科考,獠人也有資格報名進場。”

趙瑜坐在陸觀的影子裡,一愣,滿臉遭了晴天霹靂的表情。

“如你所說,獠人既如此未開化,我們侯爺會稟報朝廷,開辦學塾,教化獠族。”

“等一下!”

陸觀出門,上鎖,聽見趙瑜在牢房裡猛力拍門,只當做沒聽見,頭也不回地走了。

估摸着說這幾句話,從牢房到後衙,這來來去去,也有半個時辰的功夫了。

陸觀心不在焉地呆看着來路,雙腿無須他下令,便帶着他的人回宋虔之的房間。

他是已經醒了?

還是仍然睡着?

陸觀茫然地擡頭看天,晴空萬里,一行鳥列隊掠過蒼穹。倏然一個黑點衝下來,猛撲過來,近到屋檐附近,陸觀纔看清那是一隻信鴿。信鴿收起雙翅,停在屋檐上,雙腳輕靈地跳了幾下,從檐上滑下來,爪子抓住了枝條,拉扯得樹枝彎下腰,晃盪着彈回來。

陸觀連忙抓住鴿子,心臟狂跳地摘下紙卷。

內裡是呂臨剛勁有力的字跡:“周先帶皇上赴南州,尚未與我匯合,來信麒麟衛隊衆人已閱,皆不能識。已派人護送醫正趕赴宋州,若離開宋州府,切記告知行蹤。”

信鴿從樹叢跳到地上,宋程陽在廊下撒了把穀粒,起身過來,問陸觀:“怎麼樣?”

陸觀說不出話來,把字條給他自己看。

宋程陽看完,心情亦是沉重,對於人力難及之事,他連安慰陸觀的話也不知要怎麼說,最後只能拍拍陸觀的肩:“醫正大人一定有法子。你抓來的巫醫還在房中,你去看看,興許已經解了……”

宋程陽話音未落,陸觀已經走了。

入屋內,巫醫已替宋虔之施過針,正在同軍醫說話,見陸觀進來,巫醫即刻住嘴,走到一旁整理藥箱。

軍醫過來,朝陸觀稟報:“將軍,這毒是從獠人藥猛獸的方子改良而來,配製的草藥均要在獠人居住的地方取,相生相剋的植物也得從獠人地方取。這位……”軍醫不知如何稱呼那巫醫,含糊過去,“……說是需要大量漱禍,配合十數種其他藥材煉製成小小一丸,給侯爺服下便可解毒。”

“漱禍?”陸觀看了一眼巫醫。

巫醫翻過桌上茶盤內倒扣的一個杯子,看上去似乎口渴已極,接連喝了兩杯,才面色不善地告訴陸觀,要是再拖上四五日,就算解毒,人也再清醒不過來,只有癡癡傻傻過完下半輩子。

陸觀叫來一名副將,單獨給巫醫備下一間屋子,將人看守起來,並特意吩咐不要吃喝此人屋內的任何東西,以免遭他下毒。

另一方面,陸觀接到柳平文送來的第一封信,說是循州方面有些棘手,讓大軍在宋州先等候。陸觀見到送信的人,正是許瑞雲帶走的手下之一,原來柳平文和許瑞雲到循州後,很快便見到了柳知行,然而柳知行雖是循州太守,卻不過只是虛職。

整個循州府都由孫逸派去的軍隊將領把持,連循州府衙也闢出來給軍官使用,反而將太守趕去城中另找住宅。不過也正因如此,柳平文一行住進他爹的宅子裡數日,也沒有任何人監視。

也就是說,循州府根本沒人把柳知行放在眼裡。佈防圖柳知行是沒有,但現在人混進了循州府,則可以隨時捎來情報。

陸觀一人一馬,未時出城,一路馬不停蹄奔往雛鳳縣城。到得第二天天亮時,馬實在受不住,陸觀只得到河邊飲馬,取出乾糧,一頓嚼蠟。

清晨青白的朝暉灑在陸觀臉上,他眼神定定地看河邊卵石上一隻頻繁低頭在石頭縫隙裡找魚秧子的黑背鳥,出了會神。

乾糧實在難以下嚥,陸觀拼命往嘴裡灌水,將那無法吞嚥的幹餅在嘴裡化軟,咀嚼的動作令他腮幫生疼。羣山之間,霧氣瀰漫,被朝陽驅散,連同一夜的潮溼寒冷,都在日光下難以遁形。

陸觀已兩天一夜未睡,眼睛裡拉滿了血絲,每一次眨眼都彷彿要掉出淚來,實則是眼內乾澀帶來的錯覺。他蹲到一塊石頭上,馬在下游喝水吃草,陸觀的頭轉回來,看見水中的自己。

他的手指碰了碰鬢邊的疤,那地方早已長好,看不出本來是個什麼字,只是他臉色難看,這會看着很是猙獰。陸觀想起自己剛入京,臉上這血疤,誰見誰怕。

只有宋虔之。

他不怕。

他還誇他也好看。

那時候他是苻明韶調回京的罪臣,空降做宋虔之的頂頭上司,宋虔之明明不服氣得很,偏偏虛與委蛇滴水不漏得不像是個十九歲的貴族子弟。

時光稍縱即逝,他進京還是大雪紛飛的深冬,此時已是第二年初秋。然則這一年在陸觀的記憶裡,卻比他孤身一人的二十餘年都要深厚,他想起來,便覺着回憶裡裹挾着飽滿的汁液。

水中,陸觀脣角微微牽起。他掬起一捧水,仔細擦洗過眉毛、眼睛,揉搓臉上皮膚,最後擦了擦嘴,又低下頭把水捧在手心裡,含入一口,漱完口起身去牽馬。

是夜,同一匹威風凜凜的黑馬,載着兩個人,返回到溪流旁。

少年給馬顛得昏頭昏腦,下馬就吐。陸觀放馬去吃草喝水,升起一堆篝火,將從雛鳳縣帶來的一隻現殺的活雞解來,他伸鼻子聞了聞,淡淡的腥氣中,似乎有一點臭,他把雞拿到河邊去仔細清洗了兩遍,找潮溼粗大的樹枝插起,在火上烤熟,與少年分食。

那少年人吐過後,腸胃空空如也,腹部絞着痛,冷水他也不敢就喝,只漱了口。

等到雞肉茂香撲鼻地做熟,陸觀分給他一個雞腿,他撕去雞皮,小口吃肉,覺得胃裡暖和了些許,這纔開始喝水。

陸觀帶回的少年是雛鳳獠人主君身邊那人,姓賀,旁人都喚他賀然。陸觀到雛鳳之後,取走的漱禍本就是他買下的,加上讓獠人也參加科舉一事已在獠人中傳開,那些老人們的態度已完全改變,幾乎是有求必應。陸觀思忖宋虔之中的毒是獠寨古方,便問那主君要一個世代行醫的人。恰好這位賀然便是,其實也並無怪異,能在主君身邊服侍的,自然是才能出衆者。

“吃完就走,待會你在馬上睡會,免得到了沒精神。”陸觀用力撕下一片雞胸,咀嚼起來。

“人命關天,是耽擱不得。不如你先和我說一下病人的症狀。”賀然邊聽陸觀描述,邊皺起了眉頭,喃喃道,“不該啊。”

“什麼不該?”

賀然看了一眼馬背上的麻袋。

“漱禍向來被朝廷限制買賣,大人可知是何故?”

“有毒,雖不致死,但劑量大也可要人命,而且上癮。”

賀然點頭:“正是,要是照巫醫的辦法,以大量漱禍提煉成丹藥,無論他搭配什麼藥材,都是會要人命的。”

從腳底而起的一股寒冷襲來,陸觀嘴裡咔的一聲咬碎了雞骨頭,噗一聲吐到火堆裡,滋滋做聲。

“或許是,毒物之間,相生相剋?”

賀然默不作聲,吃完一隻雞腿,他才盯着篝火,拿潮木在火堆裡戳來戳去,說:“病人要是吃了這樣的藥,吃下去,立刻就會嘔血。你形容的毒,我大概知道是什麼了,只是那巫醫,在裡頭又加了旁的,我要化開毒|藥才知他加了什麼。”

“毒箭還剩了不少。”

賀然擡頭,手裡的木棍提在半空,他的眼神極爲聰慧,比宋虔之還要年少些,都是眉清目秀的少年人,宋虔之經累年官場磨練,渾身更兼英氣。

但兩人的眼神,俱是一般靈慧清澈。

陸觀累得眼皮沉重酸澀,晃了晃神,他低下頭,想了一會,計上心頭,卻不用跟賀然說。

火堆被賀然拿木棍子戳了又戳,火星子在暗夜裡爆跳,伴隨他稚氣未退的話語:“何不將計就計。”

陸觀看他。

賀然把計劃一說。

陸觀又看了他許久,然後他下頜動起來,眼盯着月光下閃動微光的潺潺溪水,沉聲問他:“你有勇氣這麼做?”

賀然點頭,眼中帶了崇拜和感激:“將來我也會參加科考,會爲我們獠族爭光,到那時,我想被派回家鄉,替朝廷治理邊陲,教化野獠,讓獠人不必再低人一等。”

看着眼前意氣風發的少年,陸觀想到牢裡關着的趙瑜,久久沒有答言。終於,他露出笑容來:“好,就這麼辦。”說着,陸觀將身上護甲脫下,讓賀然穿上。

“無論發生什麼,我會保護你。”

賀然眼中一動,臉有些紅,他摸了摸胸前的鎧甲,這身護甲對他而言有些大了。

“這位病人是跟你來寨子裡的那位當家人吧?”

陸觀沒有說話。

“我一定會救活他,他是新帝跟前能爲我們獠人說話的人。”賀然猶豫道,“你把護甲脫給我,是這一行會遇到危險嗎?你給我穿了,你自己怎麼辦?別人認識你,但不認識我,真遇上危險,靶子也是你,還是你穿吧。”

陸觀搖頭,站起身,單薄的武袍裹着健壯高大的身體。

“你只用聽我的,進城後我會帶你到安全的地方,等當家的榻前無人時,我便帶你去爲他看診,然後配藥。餘下的都不用你來操心。救了他,就是救了我的命,你也還清了我把這件護甲讓與你的恩情。”

226.終局(上)100.劇變(肆)172.枯榮(貳)84.正統(叄)62.妙女(拾伍)93.正統(拾貳)200.驚蟄(捌)63.妙女(拾陸)179.枯榮(玖)216.和光同塵(拾肆)188.殘局(捌)78.沐猴(拾肆)120.潛龍在淵(肆)139.回京(玖)215.和光同塵(拾叄)56.妙女(玖)96.正統(拾伍)179.枯榮(玖)119.潛龍在淵(叄)25.容州之困(拾)125.潛龍在淵(玖)214.和光同塵(拾貳)123.潛龍在淵(柒)119.潛龍在淵(叄)81.沐猴(拾柒)15.樓江月(拾伍)168.怒濤(陸)137.回京(柒)105.劇變(玖)224.離合(柒)224.離合(柒)121.潛龍在淵(伍)218.離合(壹)192.殘局(拾貳)69.沐猴(伍)202.驚蟄(拾)53.妙女(陸)52.妙女(伍)115.劇變(拾玖)35.正興之難(肆)125.潛龍在淵(玖)139.回京(玖)154.夜遊宮(壹)208.和光同塵(陸)207.和光同塵(伍)167.怒濤(伍)6.樓江月(陸)215.和光同塵(拾叄)139.回京(玖)184.破局(肆)136.回京(陸)132.回京(貳)125.潛龍在淵(玖)114.劇變(拾捌)75.沐猴(拾壹)215.和光同塵(拾叄)45.正興之難(拾肆)171.枯榮(壹)136.回京(陸)16.容州之困(壹)27.容州之困(拾貳)92.正統(拾壹)105.劇變(玖)90.正統(玖)171.枯榮(壹)201.驚蟄(玖)108.劇變(拾貳)102.劇變(陸)120.潛龍在淵(肆)219.離合(貳)170.怒濤(捌)123.潛龍在淵(柒)140.回京(拾)111.劇變(拾伍)10.樓江月(拾)16.容州之困(壹)155.夜遊宮(貳)37.正興之難(陸)134.回京(肆)195.驚蟄(叄)107.劇變(拾壹)210.和光同塵(捌)178.枯榮(捌)11.樓江月(拾壹)144.回京(拾肆)30.容州之困(拾伍)108.劇變(拾貳)119.潛龍在淵(叄)49.妙女(貳)164.怒濤(貳)203.和光同塵(壹)58.妙女(拾壹)48.妙女(壹)200.驚蟄(捌)182.破局(貳)219.離合(貳)108.劇變(拾貳)28.容州之困(拾叄)191.殘局(拾壹)84.正統(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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