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劇變(拾伍)

馬嘶伴着踏破水窪的碎響撞到一扇黑色大門上。

陸觀勒住馬,半乾的雨水掛在他放正端肅的下巴上,他身體被慣性摜得前後一晃,水珠甩到了泥濘之中。

天兒有點冷,門房坐在裡頭烤火。

巴掌寬的門縫裡,那眼睛摳下去的老頭,見是陸觀,打開了門,手揣在袖子裡,僅僅點頭,就將他讓了進去。

這是左正英一名學生租下的宅子,給他老師住,那學生是禮部部員,官做得不大,人溫和有禮,傍晚給左正英送了一副風溼藥和藥膏,畢恭畢敬地回去了。

此刻,左正英的臥房裡,他夫人正在爲他貼藥。

左正英袍子掖在腰間,手持一卷書,邊看邊圈點。他年事已高,一身死白皮肉,鬆弛地掛着。

“左大人。”陸觀行了個禮。

左正英擡手示意他坐。

陸觀抿了抿脣,他坐不下去,仍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裡。

左正英的夫人半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亂,給左正英腰上,肘關節糊上烏黑的藥膏,繫上紗布,弄完之後,她擡起頭來,朝陸觀笑了一笑:“來了?還未用過晚膳吧?”

陸觀低頭道:“吃了些,夫人不必管我。”

左夫人收拾好藥膏碗碟,低聲叮囑了左正英兩句,替他繫上袍子,出門去。

左正英看完正在看的這一頁,才把書放下,擡頭看到陸觀,眉頭一擰。

“坐。”

陸觀咚的一聲給左正英跪下,端端正正地向他磕了個頭:“請大人救大楚。”

汗水順着陸觀的太陽穴往下滴。

半晌,室內一片沉寂,左正英沒有出聲。

陸觀因爲額頭觸地,臉開始充血,耳中也漸漸嗡鳴起來,間或聽到外面有腳步聲越來越近,久久沒有人推開門,他反應過來,其實根本無人走來。

陸觀沒有想到,苻明韶的問罪會來得這樣快,原以爲苻明韶會等到立後以後,派出劉贇替換白古遊,借劉贇立功,拆分打壓鎮北軍,藉着他老丈人新立的威望,向周家發難。

絕對靜謐之中,陸觀想到什麼,他一咬牙,從齒縫中擠出下一句話。

“請大人救周家。”

這一次,左正英沒有沉默,他聲音充滿滄桑之感:“你先起來。”

陸觀滿頭是汗地站起來,他生得高大,一時之間,不知要把手腳往哪裡放。每當對上左正英那雙凹陷進去的眼睛,他就覺得自己像是赤身裸體,那點私心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慢慢說,怎麼回事。”左正英左手在捏右手手肘,他的指尖總是無法控制顫抖,這是年邁之人的自然老態。

左正英是在八日前抵京,這個名字,在十一年前的京城,如雷貫耳。十一年後的今天,連苻明韶都不知道他是誰。

陸觀在調查樓江月的身世時,得知他的師從,當時只以爲是個鄉間不起眼的教書先生,數日後在麟臺書庫當中看到左正英的記檔,兩相對應,才注意到這個人。而在吳應中保有的那份榮宗遺詔裡,再次看到左正英的名字,仍是陸觀意想不到的。

輔政大臣絕不會只是空享大儒名譽者,這遺詔寫下時,左正英已經不在朝中,只要先帝不是昏了頭,左正英辭官回鄉就只能是潛龍在淵。

於是在秘書省派出的手下將左正英接回京的當天夜裡,陸觀便趕着去見了一面。

那晚左正英被安置在一處普通民宅,陸觀到的時候,左正英的夫人在爲他收拾牀鋪,站在門外能聽見裡面老兩口|交談的話語聲,斷斷續續,卻有無盡溫情。陸觀沒有進去打擾,第二天,左正英的學生不知從何得知老師來了京城,請左正英換了住處。

陸觀幾乎日日過來拜見老先生,左正英不愛講話,陸觀來的時候,他不是在奮筆疾書,就是趴在案上翻閱書籍。左正英的眼睛已經不大好,行動遲緩,更加讓人擔憂。又不能驚動宮裡,陸觀不敢讓太醫來瞧病,最後還是左正英的學生找來京中名醫,給他開的藥,左正英都不願意吃,唯獨下雨時,貼點兒風溼藥膏。

來求左正英,已經是無法可想的兵行險着,陸觀只能賭一件事:榮宗沒有信錯人。

遺詔中的四位輔政大臣,白古遊遠在郊州作戰,秦禹寧是周太傅的學生,榮宗駕崩前的數年內,周太傅已有急流勇退的意思,所以讓秦禹寧做苻明韶的老師。所以秦禹寧代表的是周氏,榮宗雖提防周家,卻明白還有用得着周家人的時候。

另一名輔政大臣已經亡故,最後便是左正英。

左正英聽完陸觀的陳述,並未露出意外的神情,端起茶喝了一口。

“苻明懋現在何處?”這是左正英問的第一個問題。

陸觀明顯一愣,回過神來,立刻回答:“要是晚輩所料不差,大皇子應當還在風平峽。”

左正英閉目凝神。

陸觀心急如焚,卻不敢出聲打擾。

房中死寂被左正英乾澀的咳嗽聲打破,左正英道:“國中將亂,如果你是苻明懋,是破了風平峽向西推進,還是……”突然放慢的語速,像是將一根皮筋拉扯到極處。

繃斷之前,陸觀道:“我會聯合阿莫丹絨,兩面夾擊。南面本無危機,孫逸原本手裡只有兩千守備軍,即使吞掉循州,現在也只有一萬兵力。軍報顯示,南邊兩個州落入孫逸的受衆,但他現在不會貿貿然北上,否則他要對上的就是白古遊。眼下大楚雖然內憂外患,然則外患比內憂緊迫,如果我是苻明懋,爲了爭取阿莫丹絨出兵,我會親自前往坎達英的帳外求見,以示誠意。”

左正英睜開了眼,老目中流露出讚許。

陸觀卻一點也不覺得輕鬆,他緊緊蹙眉:“請先生指教,若要挽回頹勢,晚輩該當如何?”

“苻明韶並非先帝認可的正統,棋差一招,先帝識人不明,未能料到豎子利慾薰心,膽敢篡位奪權。成王敗寇,已成定局,僅憑先帝遺詔,無法讓滿朝文武俱皆俯首聽命。”

陸觀眼睛倏然睜大,呼吸一促。

果然,左正英在京中仍然頗有勢力,連已經登基爲帝的苻明韶都未能察覺置身在左正英的監控之下,陸觀幾乎立刻打消了探查左正英埋下的暗棋的念頭。

“當務之急……”

“以靜制動,纔是上策。”左正英不欲再多說,朝陸觀招手,讓他幫忙推了推背上的幾個穴位。

當手觸及到左正英已經明顯失去彈性的皮膚,陸觀急躁的內心倏然平靜下來,他的目光凝到左正英的身上,從上方也能看到左正英側臉密密麻麻的老人斑。他已在遲暮之年,興許扶持李宣上位,就是這位大儒有生之年的最後一役。

“不是你的人找到了我,而是我,一直在等你。”

陸觀初次拜訪左正英,老人說過這樣一句話,那時陸觀只當他是客套,這時想起來,左正英從未將後生晚輩放在眼中,如果說他在下一盤棋,縱橫萬里的大楚疆域是他的棋盤,他對面那位看不清面目的棋手,應當已是亡靈。

這樣的假想讓陸觀內心安定下來,全神貫注於給左正英捶背推拿。

深植在肌肉、骨頭裡的陰冷痠痛得到舒緩,左正英神色柔和起來,嘆了口氣,他目光悠遠,搖了搖手,示意陸觀退下。

陸觀還有話說,生生憋了回去,走到門口,聽見左正英在身後說:“你放心,只要阿莫丹絨發動進攻,苻明韶就不會動周家。”

被雨水洗過的空氣十分乾淨,陸觀走出左正英的臥房,不遠處,左正英的夫人身邊隨着一名丫鬟,她側身從丫鬟手裡接過燈籠,親自爲陸觀照路,送他離開。

陸觀牽着馬,在小巷中盤桓了接近半個時辰,翻身上馬,打馬向皇宮的方向瘋狂疾馳而去。

就在離御街百米的朱雀巷西南街口上,馬兒被勒停,鼻孔裡噴出溼熱的沫子,馬脣有片刻變形,馬頭不解又透露着不馴地甩了兩下,沒能掙脫,只有止住蹄,在原地來回踏步。

巍峨的皇宮聳立在數百米外,從燈火闌珊的巷口已能窺見御街上一身重甲的禁軍正在巡邏。

陸觀調轉馬頭,直奔前任禁軍統領呂臨的府上。

·

宋虔之醒來,已接近第二天中午,他餓得肚子咕咕叫,早飯早已經撤走,午飯又還沒來。

旁邊牢房裡的李峰祥仍然蜷着,睡得時不時渾身抽搐一下。

宋虔之發了會愣,半晌,又笨又沉的腦子才恢復運作。

整夜未歸,陸觀一定已經多方打聽過了,得知自己被拿下,陸觀最擔心的會是宋虔之被陷害假傳聖旨,調令劉贇舊部僞裝成黑狄軍人搶掠南部重鎮問斬。宋虔之睡了一夜,清醒了不少。

苻明韶應當還不會這麼快問斬他,至少還會有三司會審,他又是皇親,苻明韶自己還得親自審問一次。

如今孫逸自立,徵兵少說需要一兩個月,劉贇要儘快開赴風平峽,需要一個好的藉口。原本藉以打擊白古遊,甚至問罪他的劉贇舊部在孫逸手底下吃了大虧,已經無力北上與風平峽真正的黑狄軍隊形成合圍之勢。那苻明韶只能等,等風平峽佔據優勢地位的黑狄大軍按捺不住,和經歷兩次分兵的鎮北軍對上,這還得在鎮北軍扛不住的情形下,苻明韶纔能有藉口將白古遊拿下。

宋虔之盤起腿,打起坐來。

陣前易帥是大忌,但一山不容二虎,苻明韶想盡快擺脫前朝一干舊勢力的影響,只有借力打力,劉贇便是他要借的力。

沒有見到呂臨之前,宋虔之只是有所懷疑,皇后的死或有蹊蹺,見過了呂臨,基本可以確定是苻明韶毒死了皇后,否則皇帝在看見皇后死狀時,應該下令徹查,而非急着讓禁軍掩蓋痕跡,還把皇后的屍身焚燒成灰,並且藉機回京。

這麼一想,宋虔之又覺得苻明韶還是有長進。

既給劉贇的女兒騰了位子,又找到了藉口立刻離開夯州回京城坐鎮。

現在苻明韶應該還騰不出手來整治自己,立後大典是大事,苻明韶得配合禮部,加上自家外祖留下的勢力如果被連根拔起,整個朝野小一半的官員需要變動,而苻明韶生性多疑,牽連者不會少。剩下便是李曄元,這麼一清理,苻明韶幾乎無人可用了。

國家將亂,今年科舉能否照舊還是個問題。

宋虔之長長嘆了口氣,視線放空。

苻明韶確實走了一步爛棋。

開鎖聲叮叮噹噹地傳來,黑暗裡走來兩名羽林軍裝扮的獄卒,從食盒裡取出飯菜。

碼得整整齊齊的半盤鹽滷,半盤燒白,還炒了一小碗菜心。

宋虔之餓得厲害,接過筷子和米飯就開動。

李峰祥被人叫醒,行動遲緩地挪到門邊來,宋虔之無意中看到李峰祥的飯菜就大不一樣了,飯裡拌着糠,飯上堆着半隻拳頭大小的一撮皺巴巴的鹹菜。

李峰祥眉都沒皺一下,大口扒飯,鹹菜吃得津津有味。

“喂。”

李峰祥看了他一眼,嘴裡還包着飯,他看見宋虔之將裝肉的盤子向前推了推。

李峰祥喉頭用力滾動了一下。

“你不吃?”

“一起吃。”

李峰祥諷刺地笑了笑,本要說一句什麼,又沒說,向宋虔之這邊挪了挪。

“世子不嫌我髒?同一碗吃過飯,怕會讓您染了病。”李峰祥已大吃起來,咀嚼時滿臉心滿意足,他挑釁地看宋虔之,卻見他神色如常,繼續不斷把肉和菜有條不紊地往嘴裡送。

李峰祥眉毛一動,夾起三片肉,離得遠遠的,回他的角落裡吃。

宋虔之也沒做出奇怪的神色,照樣自在從容地吃自己的飯,碗底還剩最後一粒飯,他用筷子夾起來,砸吧嘴吃光,將碗放回鐵欄外,回角落裡盤腿坐着。

“哎,你,別吃了,碗拿出來。”

李峰祥連忙扒了一大口飯,然後把碗遞出去,可惜地盯着碗底那點兒飯。

他的飯裡有糠,憋着一口勁,扒進嘴容易,嚥下去卻很費力。

等到禁軍離開,李峰祥那口飯吞得差不多了,宋虔之側過頭,看李峰祥一臉吃飽了撐的,正在發呆。

宋虔之來了興致,問他:“昨天你跟我說的那些,跟皇上說過了沒?”

李峰祥眼珠一個來回,低頭道:“我被人從刑部提出來,還沒有面過聖。”

宋虔之沉默了一會,道:“等你什麼時候見到皇上,他審問你的時候,你就把你跟我說的那些,原原本本地講出來。”

李峰祥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爹搶了你媳婦?”

“沒有啊。”

吃飽了飯,李峰祥身子懶怠想睡覺,閉上眼,過了一會兒,他回過神:“你怎麼還在這兒?當犯人當起癮了?”

宋虔之沒有回答。

李峰祥嘴微微長大,眉頭擰起,不大相信地問:“你真犯事了?”

宋虔之仍然不答。

“你什麼時候出去?”李峰祥又問。

宋虔之打了個哈欠。

“你爹對娉婷好嗎?”

“你不會自己出去瞧嗎?自己的女人都照看不好。”宋虔之抱臂閉着眼,靠着冰冷的牆面在想事情。陸觀多半會想辦法弄他出去,但是眼下時機都不成熟,從夯州還朝以後,苻明韶藉機將宮裡不少暗樁拔了,周太后已經是第二次被借病軟禁。回京以後宋虔之數次進宮,已經發現太后宮裡生面孔越來越多,唯獨蔣夢還在。

想到蔣夢,宋虔之心中閃過另一個人。若說內宮最得臉的兩名宦官,首推孫秀,其次纔是蔣夢。林疏桐那事查到後來,已經很明白了,蔣夢的乾兒子許州,給林疏桐的花草茶有問題。能跟太后扯上點關係,卻還沒來得及發酵,黑狄人就攻了進來。

苻明韶是嚇着了,連忙求周太后和李相出來坐鎮,局勢將穩未穩,這亂局之中,正是千載難逢的換血的好時機。

旁的宋虔之都能理解,唯獨不明白的是,誰給了苻明韶勇氣把白古遊拉下水。

李峰祥嘆了一口氣,小心道:“你大哥叫什麼名字?”

宋虔之正想到關鍵處,險些就要脫口而出“關你屁事”四個字,他神色突然一僵,盯向李峰祥。

李峰祥向後縮了縮,被宋虔之的眼神嚇到,避開他的目光。

一股荒謬在宋虔之胸中散開,他冷聲問:“盧氏的兒子,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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