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怒濤(伍)

“過去!”許瑞雲的嗓音像個炮仗, 苻明懋被一把搡到宋虔之跟前。

宋虔之愣了。

“周卿,本王許你的官位,一定兌現。你姨母畢竟是女人, 便是周太傅在, 也不會坐視此等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發生, 當年皇位就該是本王的, 如今本王六弟已死, 也是時候還位於本王了。國家內憂外患,我們還在這裡,爭權奪利, 乃爲不義。遺詔也已宣讀完畢,榮暉那老頭怕事, 你外祖父的鐵鑑, 該當在你那裡吧?”

宋虔之想起第一次見到苻明懋, 在那道觀外頭,苻明懋中年略有些發福, 卻不影響他的氣度,一派運籌帷幄。此時此刻,苻明懋的胖臉上,皮肉鬆垮,臉色灰白, 浮着一層油汗, 黯然無光。

宋虔之回頭看了一眼李宣。

李宣一手扶牆站了起來, 起初兩步伴隨着踉蹌, 繼而他身板挺直, 腳步沉穩地走過來。

苻明懋皺起眉頭:“你是?”繼而他瞪大雙眼,不敢相信, 嘴脣囁嚅着不斷嘀咕,“不會……不可能,你怎麼會在這裡。”苻明懋突然明白過來,雙眉倒豎,怒目瞪住宋虔之,“本王真是沒想到,周虔之,難道你要同你姨母一般,倒行逆施,做個千古罪人嗎?”

許瑞雲一巴掌拍在苻明懋背上,他臉色一白,險些吐血。

“讓你坐在那個位子上,我纔是千古罪人。”宋虔之冷道,示意許瑞雲把人綁起來。

“周虔之,你竟敢綁本王,本王是真命天子,你這逆賊,這般行事,蒼天啊!何不降下雷殛,掃除逆賊,蒼天啊,你就眼睜睜看着我大楚傾覆嗎?”苻明懋滿臉漲得通紅,不曉得捆綁他的人把什麼髒布塞到他的嘴裡,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唯餘喉中一點嗚嗚哽咽。

苻明懋眼睜睜看着,宋虔之走到他的跟前,側過頭去,虛起眼看了一眼太陽。

“□□,料這蒼天也是不聽您的話。這說明什麼呢?”宋虔之緩慢道,“說明您並非天命所歸,這皇位還輪不到您來坐。大殿下,您是先帝長子,當年若不是我姨母橫插一腳,皇位合該是您的。”

苻明懋雙目圓睜,一口氣有些上不來,急促喘息。

“可是時過境遷,讓苻明韶坐了您的位子,錯歸錯,當年的您無力反抗,也只有認輸。帝王之家,同室操戈並不罕見,成王敗寇,認輸,也是人生在世,所必習得的課業啊。”宋虔之揣起手,漠然望向殿前越來越分明的戰局,他蹲下身,姿勢端正,沒有看苻明懋,落入視線的是跟前白玉闌干上藏頭露尾的龍紋浮雕。

宋虔之聽見自己極輕的聲音在說:“先帝不是苻家血脈,也該還政於苻氏子孫了。”

苻明懋瞪大着一雙眼,只看見宋虔之冷硬的側臉,他站起身,同與他成日裡形影不離的那罪臣,走進強光之中。

苻明懋頭痛欲裂,屈身把頭抵在石階上,倏然熱淚流了滿臉。

·

西莫西爾河水流潺潺,不同於南方時常氾濫作亂的曲水,銀星一般散落在阿莫丹絨裙邊上的西莫西爾河是女神最優雅的妝點。

狂風撕扯着多琦多去的鷹翼隊王旗,他換了夏季的薄帽,一撮幼狼腹下最柔軟的絨毛垂在他深邃的眉間。

“王子,順着母河向南再行軍十里,我們就會碰上鎮北軍邊防隊。”手下以丹絨語大聲向多琦多稟報。

坐在馬上的偉岸男子遙遙南望,拇指摩挲着食中二指上的皮套。

約莫一個時辰前,多琦多在王車上讀完他舅舅的來信,讓他務必在一個月內,拿下大楚與阿莫丹絨接壤的五座邊境小城,作爲給父親的壽禮。另一消息,則讓坎達英幾乎大吃一驚,坎達英雖然寵愛小兒子的母妃,但此女身份不高,更不像多琦多的母后曾是北狄僅次於坎達英一支的大族之王掌中明珠。因此多琦多從未提防過這位庶母,她的母族已被坎達英誅滅,倖存者不足十人,皆是絕色美人,充入坎達英的後宮。

坎達英疼愛這朵冰川上的雪蓮花,賜她一座皚如山上雪的水晶宮,封她爲瓊華夫人。更一改徵戰四方的英雄作風,在上都爲瓊華夫人建造水晶宮後,坎達英又命人在上都仿照大楚皇宮式樣,融合阿莫丹絨雕塑的動物元素,以羊爲祥瑞,以獅爲王,拔起一座氣勢逼人的王宮。

在多琦多看來,坎達英已是一頭失去鬥志的老邁雄獅,但他的餘威仍讓多琦多不敢輕舉妄動。況且坎達英讓他代表阿莫丹絨出使大楚,多琦多認爲他是有意考驗自己的能力,然而,這時候坎達英要冊立瓊華夫人爲後,那他那位年幼的弟弟,就會跟他一樣成爲嫡子。

在阿莫丹絨,嫡庶身份不像在大楚一般分明,庶子同樣有繼承王位的權利,但坎達英對幼子的母親如此明顯的偏愛,讓多琦多的舅舅感覺十分不妙。他的擔憂和警惕透過書信感染了多琦多。

當是時,多琦多收到了一個天大的喜訊,李明昌捎來書信,稱已成功暗殺白古遊。

多琦多英姿勃發地坐在馬上,南面壓根看不見的城池,宛如鷹爪下瑟瑟發抖的灰兔,正等待他俯衝而下。

多琦多拔出一支箭,射向天空。

鼓號手吹起戰鬥的長角,馬蹄雷動,鷹翼騎追隨着阿莫丹絨年輕的主人全速向南開拔。

·

承元殿外,龍金山的軍隊控制住了局勢,他一身黑甲,步入大殿,鎧甲錚然作聲,引來一干文官側目。

呂臨手中刀架在孟鴻霖頸上,低聲警告道:“別動,你可不是天家血脈。”

孟鴻霖臉色發白,神色衰頹,他右手虎口仍在滲血,兵器早不知道滾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由呂臨率領的羽林衛將孟鴻霖的手下悉數拿下,此時連統領也落在呂臨手裡,其餘追隨孟鴻霖的羽林衛只得投降。

左正英從兩名侍衛中走出,向殿上諸大臣拱手。

榮暉老淚縱橫,顫聲道:“左兄。”

左正英握住他的手,另一手輕拍上榮暉的肩膀,兩人都是白髮蒼蒼,凹陷的雙眸對上,皆在對方眼中看見數十載光陰流轉,一時都有些恍惚之色。

經了這一場大變,官員有些身上帶傷,有人報告幾位大人的名字,已死在亂刀之下了。

宋虔之幾夜不曾睡好,此時頭重腳輕,卻知不能再耽擱下去。

一名羽林衛將被捆得結結實實的李曄元押上殿,李曄元沒有醒來,卷着身子縮在地上,像一個破舊的麻布口袋。李相這一生,從未如此狼狽過。

許瑞雲不怕事地提着苻明懋的後領子,將人一把搡進殿裡,苻明懋像個陀螺般原地轉了好幾圈,險些撞到棺槨上,被人抓住胳膊,定住了身形,他投去感激的一瞥,卻見到施以援手的是陸觀,登時面如土色。

他心中仍然驚疑不定,然而這數年之中,苻明懋一直在查他二弟之死,有些事情怎麼也說不通,他心中害怕,也有些暗暗地曉得事,手下查到一半,就被他叫停。那些隱憂,就在剛纔,被宋虔之毫不留情地戳了個底兒掉。

苻明懋身上一陣涼一陣熱,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時不時還伸長脖子打個顫,像極了瘧疾病人。

餘光裡瞥見殿門外走進來個人,站在逆光之中,他生得極漂亮,這人苻明懋也認識,苻明弘還在時,苻明懋去找這弟弟,沒少拿李宣打過趣。

接着,苻明懋聽見了此生聽過最爲荒唐的一段話,他像被縛起雙掌,推倒在油鍋上的一隻鵝,只有伸長脖子做最後的掙扎。

孫秀在殿上,大聲宣讀完榮宗的遺詔。

榮暉要叫人去取鐵鑑,左正英取出身上的荷包,交給太監。

孫秀驗過,結果不出人料,這封遺詔纔是榮宗的親筆。大太監孫秀作證,先帝駕崩前,他也知道有這封詔書,當年榮宗不知道李宣的瘋病是否能好,因此讓吳應中帶他出宮,四處求醫問藥。遺詔中說,李宣若是瘋病不好,則由四位輔政大臣主事,待李宣有了皇嗣,將皇位傳給李宣之子。

“李宣,不是當年跟着故太子的伴讀嗎?”榮暉向左正英求證。

左正英是老臣,他的話比服侍先帝的宦官,更能令官員信服。

“榮宗皇帝在詔書中說了,李宣纔是苻氏子孫,這牽扯一樁宮中舊案,若非今日非得爲繼任者正名分,老朽不會到這殿上來。”

宋虔之看了陸觀一眼,明白過來,左正英原本就知道一些事情,然而全貌還是陸觀告訴他的,左正英信與不信,信了哪些,爲何相信陸觀的說法,宋虔之大概能夠想到。

更讓宋虔之慶幸的是,榮宗與梨花庵裡那位不幸被捨棄的公主之間所發生的事情,由德高望重的左正英來說,比從他這個年輕侯爺嘴裡說出來可信得多。宋虔之看了一眼孫秀,孫秀宣讀完詔書,已退到一邊。

那時查到陸渾曾爲太后解毒,巧合的是,陸渾在太醫院正是大展才能,如日中天時,突然辭官還鄉。宋虔之與陸觀都懷疑過,陸渾是否與謀逆案前不久,榮宗的崩逝有關,當時太醫院完全處於陸渾的掌控下,榮宗駕崩前,也一直是他主治,治死了人,並未獲罪,反而在那一年間,陸渾常常無故受賞。

後來苻明懋在風平峽找他見面,直接告知宋虔之,先帝是苻明韶讓陸渾毒死的。這點宋虔之始終認爲存疑,因爲苻明韶當時是儲君,還是個處於弱勢的儲君,上頭壓着權力極大的皇后。而陸渾的經歷說明,他至少是深受周太后的寵信,從可能性來說,周太后比苻明韶更加可疑,也更可能對榮宗下手。

但宋虔之想不通的是,帝后二人,從來便是恩愛的典範,他們年輕時同生共死出入沙場至今仍是民間樂道的佳話。在宋虔之看來,榮宗對他姨母也是寵愛有加,宋虔之小時候隔三差五就要進宮陪他的皇后姨母說話,跟太子表哥玩鬧,在他的印象裡,他的姨父,是深愛着他的姨母。

左正英說的話,宋虔之完全沒聽進去,他回過神來,大臣們俱皆沉默。

遺詔是真的,又有重臣的證言,陸觀命周先拿出了一沓李曄元與苻明懋的通信,夾雜其中還有數封,竟然是李曄元與李明昌的通信。

這連宋虔之也沒想到。

“黑狄人能順利攻進來,也是苻明懋早數年就在容州設下黑狼寨,以匪寨掩蓋爲黑狄軍隊囤糧的目的,將黑狼寨作爲據點,趁去年冬容州爆發瘟疫,命人四處散播謠言。”陸觀說。

秦禹寧嘆了口氣:“當年是我按照先師的指示,在朝堂上力主保苻明懋性命,不想釀成今日大禍,終於真相大白,我這心裡也舒了一口氣。真要是讓此等奸險黷武之輩坐上皇位,先師將不能瞑目於泉下。”

左正英掃了秦禹寧一眼。

秦禹寧輕輕咳嗽一聲,避開他的視線。

“左大人,那便請皇上上殿來,接受臣等拜見,大行皇帝的遺體,也要儘快安葬。”榮暉眼角發紅,話語虛弱。

李宣在衆臣睽睽注視下走上承元殿主位,他臉色蒼白,同苻明韶長得沒有半點相似,更不像榮宗皇帝,卻令人想起畫像上的穆宗皇帝,生着一雙柳葉眉,雙眼明亮,氣質清雋,不折不扣是個美男子。

羣臣跪拜,李宣坐在龍椅上不由自主渾身緊繃,僵硬得彷彿誰給他一個指頭,一戳,就碎。

柳平文輕輕握了一下李宣的肩。

所有人跪倒在地,除了孫秀,沒有任何人看見這樣的小動作。

終於,宋虔之聽見李宣微帶顫抖,卻十分堅定的一聲:“衆卿平身。”

他胸中那口濁氣,總算輕輕吐了出來。

接着,龍金山向嗣皇帝奏報了白古遊被人暗害,滿朝俱驚,卻沒有任何一位大臣站出來諫言,連左正英的臉上也出現了震驚,瞬時間老了十歲,站在朝上,搖搖欲墜。

李宣心中還很混亂,看了一眼柳平文,繼而下旨命大臣們各自還家,留下左正英、秦禹寧、龍金山三人議事。

當李宣看過來時,宋虔之垂在身前的手不引人注意地輕輕搖了搖。

走出承元殿,林舒和姚亮雲向宋虔之看來,臉上都帶着擔憂,誰也不敢在這大庭廣衆之下過來同他說話。

李曄元的一番說辭,將整個周姓推上風口浪尖,即便塵埃已經落定,周太后要立東明王的意思已十分明確。榮宗不是苻姓子孫,導致他的兒子都失去了皇位繼承權,同時,曾經與他恩愛無倆的周太后,身份也變得尷尬起來。

皇帝不成其爲皇帝,他的皇后還能名正言順指點江山嗎?顯然沒有這樣的道理。

更令朝臣茫然的是,一代神將白古遊已經隕落,擋在大楚北地的堅固防線,一夕之間,似乎已然灰飛煙滅。

·

黃昏時分,烏雲蔽日,一場驚雷,在所難免。

一身素服的宋虔之穿過長街,他見到兩旁的攤販匆匆將攤子上的貨物收進室內。賣香料的鋪子上,少女忽閃着黑亮的大眼睛匆匆一瞥,招呼姐妹過來瞧。

倏然一聲悶雷。

宋虔之停下腳,擡頭望了一眼,豆大的雨珠零星滴落下來,涼沁沁地沾在他臉上。

兩個少女你推我搡,其中一人半別過了臉去,取過立在門邊的雨傘,慫另一人去給俊俏郎君送傘。

初時瞧見宋虔之的少女聽見雨珠緊鑼密鼓砸在遮雨棚上的聲音,顧不得羞臊,踏着雨水跑了出去。她一隻手遮住雨,責怪地扭頭看了一眼姐妹,義無反顧地奔向雨裡立着的人。

他看上去是那樣失魂落魄,傾盆而下的大雨也不能驚動他半分。

少女輕輕啓開脣,想要叫他一聲。

一把黑傘遮上了那郎君的頭頂。

少女垂下手,雨傘立在地上,大雨將她從頭到腳澆得溼透,她也忘記要用手裡的傘遮一遮。

來人比他高半頭,不知是否是他家中兄弟,他一手撐着傘,另一手擡起,用衣袖細細擦去他臉上的水珠,繼而牽起了他的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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