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跟孟長成親後的第九天,趕上衛親王休沐,姜明月可不想再觸衛親王的黴頭,前一晚死活不配合孟長,孟長沒法子,兩人矇頭大睡,總算是趕上請安的時辰了。()
早起,她給他換衣服時,孟長鄙視她:“父王又不是洪水猛獸,你怕什麼?”
姜明月沒理會他,挑了塊碧色的玉佩給他戴上。
毀他名聲的後孃可以怠慢,親爹可不能也怠慢了,兩尊大佛都得罪了,今後她在王府甭想有好日子過。
走在去上房的路上,天色漆黑朦朧,姜明月身子輕鬆,覺得空氣好,心情好,然而她的好心情到了上房便戛然而止。
衛親王神色不虞,掃了他們幾眼。
寧王妃笑眯眯的,說道:“世子妃進門時間不短了,府里人事該有所瞭解,今兒這管家權我就交給你,偏勞你,我等着安享晚年,等你們倆生幾個孩子,我和王爺兒孫繞膝,含飴弄孫。”
姜明月想到孟長差點打死的那幾個老婆子,微微笑着說客氣話:“王妃說笑了,您與兒媳走出去,別人準說咱們是一對姐妹花,哪裡就老了,到了安享晚年的地步?兒媳還年輕,沒怎麼管過庶務,王妃就當心疼兒媳,再多管兩年罷。”
寧王妃笑着搖搖頭,慈祥道:“以前就聽聞你做姑娘時,幫你父親操辦生辰宴和婚宴,你太謙虛了,我們王府內務簡單,就這幾口人,管家交給你我很放心。”
姜明月心中略沉,涼國公的生辰宴和婚宴都出了醜聞,這話怎麼聽也不會是誇獎她的話。
她那時作爲姑娘,管事不是名正言順的,當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手裡,出狀況是防不勝防。做媳婦管家的便利當然是做姑娘不能比的。
她尚未出言,衛親王突然開口道:“王妃,既然兒媳婦說管不了,你就先留幾年,教會了她,再提交割管家權的事。而且,他們新婚燕爾,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趕着生個嫡子纔是正經事。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衛親王一錘定音,根本不給人置喙的餘地。
他的話指明瞭,若是小夫妻二人沒生出嫡子,就別跟他提管家權的事。
姜明月愀然顰眉,衛親王明顯偏幫寧王妃,做公公的擠兌兒媳婦,他得是跟自己有多大仇?或者說,跟孟長有多大仇?
孟長擡眸,眸光冷淡,口吻也很冷淡:“父王,內院的事王妃自有主張,兒子與兒媳新婚,可兒媳的能耐我相信她。”
姜明月眸光微暖,瞥了眼孟長。
“哼,她什麼能耐?每天跟你睡到日上三竿,把規矩視作無物,這就是能耐?我可不想以後我的生辰宴上有人在後院偷人,長城成親時踩着冥幣迎親!”衛親王不悅地說道。
孟長冷嘲道:“父王何苦把自己比作涼國公!”
“你!”衛親王氣得臉紅脖子粗。
寧王妃暗暗呸了一聲,她兒子纔不會撞上這樣的晦氣事,連忙笑着安撫道:“多大點子事,王爺別動怒,世子不過是疼媳婦罷了。世子你也少說兩句,王爺畢竟是你父親。不如這樣,到底是與世子妃有關,不如聽聽世子妃的說法如何?”
衛親王威嚴地看向姜明月,眼中隱含壓迫:“世子妃,你選罷,你是管得了,還是管不了?”
皮球踢到姜明月懷裡,說是讓她選擇,事實上根本就沒給她選擇的餘地,姜明月苦笑,孟長敢跟衛親王頂嘴,衛親王不能把他如何,可她這個兒媳婦若傳出頂撞公公的名聲,衛親王告到皇帝那裡,把她休了是有正當理由的。
孟長知道內院管家權對內院女人來說不僅僅是操勞,而且是權力地位的象徵,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姜明月受委屈,所以纔來跟寧王妃爭。
“世子妃,你想管內院就直說,王妃都發話了。”孟長鼓勵地看着她。
姜明月溫順垂頭,輕聲道:“多謝王妃厚愛,兒媳暫時無能管理內院。”
孟長的臉一下子沉了下去。
衛親王想着姜明月挺識時務,臉色稍霽,打發他們回去了。
寧王妃微微一笑,笑容越發慈祥和藹,像個彌勒佛。
孟長臭着臉走在前面,大步流星,很快把姜明月甩在後面。
姜明月跟不上他的步子,艱難跟在後面追,等她氣喘吁吁回到攬月軒,孟長已經吃了一半的早膳,她哭笑不得,伺候他吃完,才自己用膳。
孟長用完膳,去竹林裡練功。
姜明月默默無語,繡完剩下的荷包,看見他回來,利落地鎖邊,含笑道:“荷包給你換上。”
她起身走到孟長身前,要取下那隻仙鶴荷包,孟長避開她,坐在桌子邊,吩咐白英上茶。
白英見孟長臉色陰沉沉的,似乎隨時能殺人,嚇得大氣不敢喘,連忙倒了茶便退出去了。
姜明月耐心解釋:“我不是想辜負你的好意,而是沒辦法,你敢跟父王頂撞,我不敢啊,萬一陛下下旨把我休了,我可就無家可歸了。”
說完,她可憐兮兮地看着孟長。
孟長陰沉的臉色稍緩,聲音還是很生氣:“你難道不相信我能保下你?父王可以去皇伯父面前告狀,難道我是個死的,任由人欺負你?你呀你,在姜家時,瞧着你是個膽大的,到了王府,怎麼變成了小老鼠!”
本是想責罵她一頓,說到後來就變成無可奈何了。
姜明月咬脣,這怎麼能放在一起比,在姜家,她的靠山是姜老太君,可以用孝道壓制涼國公,她做什麼都有老太君兜着,名正言順,在王府可就反了過來,她變成了那個必須守孝道的。
可話卻不能這麼跟孟長,說了,他定會炸毛。
“我不想你跟父王起衝突,進門第二天我就遲到了,怎麼我都佔不上理兒。”姜明月暗歎,今天努力挽回在衛親王心目中形象的計劃泡湯了。
前一晚孟長毒發,第二天請安遲到,這是不可避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