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像是被釘在砧板上的魚,哭得淚眼朦朧,但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暈過去,冷到極致時,漸漸變熱,最後她在一片燦爛的煙花中沉睡入夢,夢裡卻是在經受冰火兩重天的煎熬。()
到了晨起的時辰,白龍敲了敲門,高聲喊道:“世子爺,世子妃,該起牀洗漱了!”
她的聲音裡有一絲焦急。
昨夜,姜明月哭了一晚上,求饒求了一晚上,她和白英、白芨、白檀四人守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奈何那倆喜嬤嬤說這是男女新婚夜必須經歷的,還說世子妃是“舒服”得哭了,硬是攔着不許她們闖入。
姜明月那哭聲根本就不像正常的哭,那個悽慘勁兒,哪是嬤嬤們說的“舒服”,那是痛不欲生好麼?四個丫鬟嚇得夠嗆,不過對房事不懂,趕緊地叫來了端姑。
端姑可不是十幾歲不通人事的小姑娘好糊弄,立刻命她們闖進去,可這時候竟然來了幾個黑衣人,跟白龍打了起來。
踏雪也在其列,白龍氣個半死,最後還是踏雪以性命擔保姜明月不會出任何問題,她才停了手。
孟長和姜明月大婚之夜,房內兩人都狠,房外一羣人鬥狠。
白龍連續喊了十幾聲,見裡面沒動靜,頓時急了,破門而入,端姑等人連忙跟上。
“啊!”白龍幾個小姑娘羞得面紅耳赤,趕忙轉過去。
只見炕上亂得不成樣子,地上散了滿地的果子,男子腰間隨意遮了一牀紅被,半露着強壯的背部,壓在不着寸縷的女子身上,完完全全遮住了女子身子上的風景,不過那隱隱約約露出的一抹雪白上滿是觸目驚心的青紫。
男子的腦袋埋在女子的雪肩上,一手摟着她的脖子,一手摁着她的雙手在炕頭。
這副旖旎的場景,別說白龍幾個了,連多年看慣場面的喜娘們都紅了臉,若非孟長雙眸緊閉,她們還以爲兩人仍在行事呢!
這倆喜娘是宮裡派來的燕喜老嬤嬤了,她們熟練地勾起半遮的簾帳,點了一支怡人的清香,打開一條窗子縫,散去房間裡曖昧的味道。
炕上的帳子、被子上、牀單上全部是各種“妖精打架”的繡圖,這是專門來給新人增加情、趣的。端姑臉又紅了紅,把白龍幾個趕了出去,她們長針眼事小,要是因此動了邪念可就鬧大發了。
“以後,世子妃的臥房你們就別進來了,小姑娘看不得這個。”端姑嚴肅地說道。
白龍等人連忙點頭,叫她們進去,她們也不敢啊。
或許是晨風的緣故,孟長很快就醒了,看見自己的姿勢以及懷裡姜明月的慘樣,不由得生了惻隱之心,知道她很害羞,便讓兩個嬤嬤先出去。
“世子爺,請安的時辰快到了。”其中一個喜嬤嬤爲難地說道,她們倒不是來伺候倆主子晨起的,而是來拿那喜帕的。
孟長看了看她們,把喜帕抽了出來,另外一個喜嬤嬤連忙捧了盒子過來接着,看見上面的紅白之物,臉上笑開花:“世子爺和世子妃必定會早生貴子。”
“出去罷。”孟長用被子攏住姜明月,聲音清冷。
喜嬤嬤們約莫瞭解他喜怒無常的脾氣,連忙退了出去,直接回宮了。
孟長撐起一條手臂,低頭看懷裡的小人兒,他翻個身平躺,把姜明月抱到他身上趴着,她不舒服地輕輕顰眉,芙蓉臉有些慘白,孟長伸手揉了揉,慢慢的有了些血色,他滿意地笑了。
這時,姜明月腦袋蹭了蹭他的下巴,把臉貼在他胸膛上,躲開他的手,囈語聲帶着一絲嫵媚哽咽:“孟長,好冷……”
他抱緊她,她接着又哭着說:“好燙……孟長,放過我罷,我好冷……”
到底是冷還是熱啊?
孟長摸摸她的額頭,沒發燒,索性抖開被子,兩人一起捲進去,閉上眼睛又睡了。
下人們在屋檐下放了幾個鳥籠,籠子裡裝的都是喜鵲,這是爲了保證新人晨起聽到喜鵲叫,圖個好兆頭。
然而,姜明月醒來後聽見的第一個聲響不是喜鵲叫,而是孟長的心跳,那沉穩有力的咚咚聲,震得她腦袋一片空白。
她竟然把孟長壓在了身下!
姜明月手忙腳亂地爬起來,發現自己沒穿衣裳,臉上陣紅陣白,思及昨夜男人的霸道和恐怖的房事,她雙手一顫,看向孟長的眸子中不由得起了畏懼之色。
孟長睜開眼,就看見姜明月驚懼地盯着他,繫腰帶的手哆嗦得像西風裡的秋葉。
“明月……”他沙啞地喚道。
姜明月如見了鬼一樣地後退,要不是他伸手攔住她的腰,她都跌到炕下去了。
“明月,以後不會再那樣了,昨晚是,意外。”孟長把顫抖的妻子摟進懷裡,謹慎措辭。
“你的毒到底是什麼時候發?沒有規律麼?”姜明月的聲音帶着顫音,她覺得好可怕。
既然有病,就不要行房啊!爲什麼要讓她承受他的痛苦?他永遠都那麼自私。
“不會了,你放心。”孟長吻了吻她的額頭。
姜明月當然不會放心,這種事經歷一次就夠可怕了,沒有毒發的規律,誰知道下次會不會再次出現“意外”。
她忍不住帶着一絲乞求地說道:“世子爺,以後我們可不可以不……”
“不可以!”孟長不等她說完,便斷然拒絕。
姜明月咬脣。
“世子爺,世子妃,要起身了麼?”端姑的聲音從淨房傳來。
孟長揚聲道:“就起了。”
“奴婢讓人燒了熱水,兩位主子先洗了再穿衣罷。”
“嗯,你先出去。”
“是。”端姑鬆口氣。
門口一陣聲,孟長抱着姜明月去了淨房,浴池裡注滿了熱水,他直接把人抱到水裡,見她身子上滿是痕跡,他略覺得慚愧,細細給她擦洗。
姜明月臉上爆紅:“我……妾身自己來就可以了。”
“以後我們私下不用這般客氣,就你我相稱。明月,我們從昨晚起便是夫妻了。”孟長貼着她的耳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