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頓單于想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的,海雷卻遷怒於他。
阿提亞告訴他,休頓單于保證大孟朝不會殺降軍,所以冒代纔會安心去議和,就這樣沒有防備地被殺死了。也就是說,休頓單于間接害死了冒代。
海雷與冒代一母同胞,冒代很維護他這個哥哥,去年大旱,冒代把所有的糧食留給部落,主動帶兵在草原上四處征討,爲部落節省米糧,出發的時候僅帶了只夠十天吃的糧食。
兄弟情深如此,冒代死了,海雷怎能不震怒。
海雷一路攻打來,不僅殺了很多匈奴人,還直搗王庭,休頓單于倉皇而逃,到大孟朝尋求庇護,太子讓他駐紮在離邊城一百里遠的草原上。
這樣一來,休頓單于就沒辦法不出戰了,他便是想不出戰,底下的部落也不會答應。
休頓不願聽取袁白涵的戰術策略,更不願被大孟朝領導,於是,他自己遷移王庭到另外一處草原上,抗擊海雷的騎兵。
太子用起孟長毫不客氣,封他爲先鋒軍的右統領,見縫插針地讓孟長出戰。
袁白涵多次勸誡,太子不聽,孟長卻從頭到尾沒提出異議。
他把自己的隊伍分成兩隊,交替休息,而他只佈下戰術,開戰的時候,把令旗交給袁白涵送給他的幕僚,自己躺在石頭上睡大覺,或者,思念姜明月。
袁白涵知道後哭笑不得,開始還很緊張,後來見孟長次次取勝,也就隨他去了。
孟長自從出戰之後,便沒再回過城,袁白涵爲讓姜明月安心,便天天通過金媽媽和姚媽媽給姜明月傳話。
姜明月知道孟長遊刃有餘,便安了心。
這天,她在給小兒裁剪小衣裳,院門口傳來騷動,她期待地推開窗戶,迎頭卻看見太子。
她微微一愣,顰起眉梢,到正堂迎接。
“太子金安。”姜明月在白龍的攙扶下半蹲身,低垂着頭。
“世子妃請起。”太子見姜明月大腹便便,殷勤地上前扶她胳膊。
白龍擰眉,惱怒,姜明月捏了捏她的手腕,任由太子扶起自己的胳膊,然後她慢慢地擡起頭。
“啊!”太子驚恐後退幾步,“你,你……”
在太子印象中,姜明月一直是天上的明月,美麗,清高,高不可摘,完全沒料到她懷孕之後大變樣,臉頰浮腫,面上零零落落的佈滿妊娠(ren,睛腫的只能睜開一條縫。
太子第一反應是,這是假扮的姜明月,可方纔女人的嗓音明明是姜明月的嗓音,她是姜明月無疑。
太子此刻就像是滿懷期待地等待一朵牡丹花盛開,誰知道最後等來的卻是,一隻被臭蟲咬過的爛花!
姜明月微微一笑,浮腫的臉頰越發扭曲:“太子殿下,您怎麼了?”
反差太大,太子噁心欲嘔,忍了又忍,才壓下嘔吐感,離姜明月三尺遠,而後看了看她的肚子,皺着眉冷聲吩咐:“白龍,你先出去,孤有話單獨跟世子妃說。”
白龍輕輕看了眼太子,站着沒動。
太子的心情越發不美好了,呵斥道:“白龍!你好大的膽子,把孤的話當做耳旁風麼?”
姜明月拍拍白龍的手,低聲道:“你先出去罷,白龍。如果有事,我擲杯盞提醒你。”
白龍這才點頭應諾。
太子火冒三丈,陰森森地盯着姜明月:“世子妃,哼,別來無恙,冷宮一別,我們有半年未見了罷?”
“殿下好記性,臣婦無恙,不知殿下有恙否?”姜明月笑盈盈地問。
太子驀地沉臉,孟長曾經的警告和姜明月此刻諷刺的眼神、言辭,都讓他確認自己不舉的事,已經被他們獲悉。
“哼,姜明月,你和孟長害孤‘染恙’,如此滅絕天性,遲早會遭到上天的懲罰!”太子眼底閃過一道厲色。
“不知殿下何出此言呢?我和世子從未害過殿下。”姜明月悠悠然地道。
一切都是太子咎由自取罷了。
“孤是太子,是未來的天子,你們這羣下賤的人,看見孤遭逢大難,不僅視而不見,而且推波助瀾,故意引孤入那虎狼穴,你們就該去死!”
太子思及那天的無助和羞辱,面目逐漸變得猙獰。
他躺在地上受苦受難,姜明月恐怕在房頂上偷着笑罷,而且孟長作爲他的堂兄弟,來了後,不救駕就算了,反而帶着罪魁禍首姜明月跑了!
他恨不得把這二人千刀萬剮!
姜明月揚眉,太子真是自負的可以,因爲他是太子,所以所有人都得圍着他轉,他害別人,別人就得乖乖受死,他侮辱別人的妻子,別人就該以德報怨,把妻子雙手奉上?
憑什麼?
姜明月嘴角的諷刺加深,雲淡風輕地笑道:“殿下,正因臣婦和世子知道您是未來的天子,受上天庇佑,所以我們纔會放心地離開的。您的病有上天眷顧,已經好了罷?殿下,您瞧,老天爺是偏愛您的。”
太子氣噎,姜明月睜着眼說瞎話,明明知道他沒好,卻還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但是,他自稱天子,若是再指責他們,豈不是說自己沒有上天庇佑,所以不是天子?
太子跳進了自己挖的坑裡。
他氣惱非常,厚顏無恥地說道:“不管怎樣,你們置孤於不顧,就會受到懲罰。哼哼,現在孟長恐怕已經被閻王收到地獄裡去了。
而你,孤會憐惜你,憐惜你的孩子。衛世子忠烈,以後他的孩子孤會當成自己的孩子養。”
姜明月驀地臉色大變,疾言厲色地問:“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嘛,很快你就會知道。”太子桀桀冷笑,揚聲喊道,“來人,世子妃臨產,將世子妃送到安全地方!”
話音落,門外傳來齊整的應諾聲。
白龍喝道:“誰敢對世子妃不敬,看我的劍!”
兩條黑影落在她身側,與她一起阻攔侍衛入內。
太子黑了臉:“姜明月,你很行,你的人居然敢攔我的人!門外侍衛聽令,阻攔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