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只見前方一名小宮女不小心撞上姜明月,差點把姜明月撞倒了。
小宮女嚇得跪地磕頭,而姜明月非但沒有責罰她,反而扶她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安撫,示意自己沒事。
如此寬宏大量,哪裡是武柔姬口中的“睚眥必報”?
兩個來安慰武柔姬的姑娘互相對視一眼,各自退了一步,找個理由,趕忙離開了她。
這人,當面討好姜明月,背後貶損姜明月,壞她的名聲,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在背後說她們的壞話呢。
武柔姬眼淚泄閘而出,跺跺腳,躲一邊哭去了。
涼亭裡燙了一壺熱茶,一宮女守在爐子邊,見兩位穿着華麗的年輕婦人來了,便知是新婚的姜明月和康載善,連忙恭敬地給她們沏茶。
姜明月和康載善聊了會兒天,有個小太監過來道:“逍二奶奶,晉王妃喚您過去呢。”
孟長逍在家排行老二,尚未封爵位,故,大家都喚康載善“逍二奶奶”。
康載善略覺奇怪,晉王妃知道她跟姜明玉在一起,應該會傳喚她們兩人才對,怎麼只傳喚她一人呢?
只是這話當面講出來未免落了姜明月的面子,她不動神色地笑道:“明月姐姐,我去瞅瞅,許是遇到不方便的事讓我搭把手呢。”
姜明月自然也聽出了小太監口中的玄機,會意道:“你去罷。”又低聲說:“這小太監我們不認識,你留個心眼,別往偏僻地方去。”
康載善眼中一暖,點了點頭。
姜明月一個人呆着沒意思,說道:“白龍,我們也走罷。”
剛下涼亭,一隻全身雪白的小狗搖着尾巴撲了上來,一邊咬姜明月的裙襬,一邊搖尾巴,看起來很歡快的樣子。
姜明月嚇了一跳,賞菊宴上怎麼突然蹦出個小狗來?頓時腦中警鈴大作。
白龍要把小狗抱走,煮茶的宮女突然驚叫出聲,聲音格外響亮:“世子妃,這是貴妃娘娘最喜歡的波斯狗,千萬別弄傷了!”
白龍踟躕,姜明月趕忙拉着她要走,卻無法擺脫小狗的嘴巴,而這時,小狗滿地打滾,淒厲嗷叫,不到片刻,就口吐鮮血,死在了當場!
宮女放聲尖叫。
尖銳的叫聲讓姜明月腦子裡的一根弦繃斷了。
她還是太不小心了,竟然中了寧貴妃的計!
隨着宮女的尖叫,所有人都朝着這個方向過來,姜明月冷冷地掃她一眼。
宮女不知怎麼的,感受到了來自心底的恐懼,那一眼的寒氣壓根不是人能發出來的,彷彿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寒芒。
宮女越想越恐怖,身子不受控制地細細顫抖,繼而思及寧貴妃給她撐腰,腰桿這才硬了。
寧貴妃和寧王妃走在前面,當看見死掉的波斯狗時,寧貴妃悲痛上前,捂帕子大哭:“銀霜,銀霜!你怎麼死了?天啊,這到底是哪個黑了心肝的乾的!”
在場衆人大部分能猜出是寧王妃告了黑狀,故意坑姜明月呢,但是,如果姜明月不能分辯,怕是要遭一頓好打。
衆人紛紛投去憐憫的目光,遇到寧王妃這樣的惡毒繼婆婆真是倒黴。
寧王妃暗自得意,裝模作樣地問:“世子妃,你怎麼在這裡?”
姜明月一幕幕仔細回憶,若有問題,那便是武柔姬和方纔撞到她的小宮女有問題。
會懷疑武柔姬,完全是因爲每次碰到武家人,她都會遇到倒黴事。
而那個小宮女撞到她時,全程低着頭,她只記得她穿了一身很普通的蔥綠色宮女裝。
也就是找到罪魁禍首已不可能。
姜明月深吸一口氣,平靜道:“回王妃,媳婦在此飲茶。”
寧貴妃聞言,揚起梨花帶雨的臉,裝腔作勢地問:“世子妃,你可看清是誰害死了本宮的波斯狗?”
她手指向煮茶的宮女,厲聲責問:“是不是你?”
宮女噗通跪地,哭喊道:“娘娘饒命,不是奴婢啊,是……是世子妃踹死了波斯狗,奴婢還告訴世子妃這是娘娘的波斯狗,波斯狗只是喜歡世子妃,咬了世子妃的裙襬,世子妃就大怒,把它踹死了!”
那小狗口吐鮮血,說是踹死的很能令人信服。
衆人再看姜明月的裙子,果然見她裙子上有一個不太明顯的不規則裂痕,顯然是狗咬的。
寧貴妃痛心驚問:“世子妃,本宮可沒得罪你罷?你爲什麼要對一條小狗下這麼狠的手?”
人證物證面前,姜明月有口難辯,淡淡掃了眼宮女,冷若冰霜的臉越發冷漠:“不過是個信口雌黃的宮女罷了,娘娘怎麼聽風就是雨,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呢?”
寧貴妃面色一僵,怒從火起,姜明月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竟然敢質疑到她一代寵妃的頭上來了?
她今天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有位宗室夫人爲姜明月求情:“是啊,貴妃娘娘,那宮女賊眉鼠眼,一瞅就是個奸猾的,須得細細查,不能冤枉了衛世子妃。怎麼說,衛世子妃是寧王妃的兒媳婦呢,您看在寧王妃的面子上,給世子妃一個申辯的機會罷。”
寧貴妃怒氣衝衝道:“好,世子妃,本宮就給你辯訴的機會,如果真是你做的,踹死波斯狗,壞了本朝與波斯的情誼,你又如此狡辯,那本宮只能把你交給陛下嚴懲了!”
本來寧貴妃就沒打算放過姜明月罷?放不放狠話有什麼區別?
衆位夫人默,在她們心裡,寧貴妃就是那史書上的奸妃,媚上欺下,總想着仗皇帝的勢欺壓異己。
姜明月正犯愁證據對她不利,這時,袁皇后溫和的嗓音岔了進來:“這是怎麼了?本宮不過去換身衣裳,怎麼就都聚在這裡了?”
寧貴妃脣角勾起冷笑,正要開口,袁皇后瞥了眼地上的波斯狗,忽然嚴厲道:“來人!給本宮把這個宮女綁了,關起來!”
立刻有兩名膀大腰圓的太監上前,七手八腳將煮茶宮女給綁了。
宮女意外自己被綁,嚇得屁滾尿流,剛要說話,太監又把她的嘴給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