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了個標準的禮,扶着端姑的手離開上房。
寧王妃一口氣堵在嗓子口,罵道,一個兩個都是目無尊長的混賬!
喚來門房,問孟長去了哪裡,門房哪裡知道,他又不是隨從,只說孟長出門向西去了。
寧王妃倒是起了狐疑,皇帝給孟長置辦了些私產,賞給他的皇莊在京城東郊,孟長去西邊做什麼?難不成孟長還有個狡兔三窟?
她念叨着孟長,孟長這時候已經在回府的路上了。
才離了姜明月一夜,他就有些不習慣,晚上沒有溫香軟玉在懷,是一夜沒睡,然而這次姜明月太過分了,竟然想把他推給別的女人,讓他很不快,他便冷落她一夜。
誰知,這一夜冷落的不是姜明月,而是他自己。
等不及開城門,孟長直接從地道里進城,一路飛馳回到攬月軒,哪知撲個空,姜明月並不在,他脫掉沾了露水的衣裳,躺進薄被裡,聞着姜明月留下的香氣,總算是睡着了。
姜明月吃完早膳,回到臥房,打算把那繡了少兒不宜繡圖的被子、帳子撤掉,驟然看見被子裡躺了個人,嚇了一跳,看見是孟長的臉,她呼出口氣,準備出去做繡活。
方走到門口,耳力敏銳的孟長早已醒來,叫住她:“回來,我昨兒一夜沒睡,頭疼得厲害,來給我揉揉頭。”
姜明月只好轉回來,坐到炕邊上,他挪了挪身子,腦袋放在她腿上。
姜明月低頭看他的臉,他眼底青黑,果真是一夜沒睡。
孟長其實很困頓,畢竟昨兒一上午都在耗費體力,下午送那羣姑娘們出城,晚上又因爲思念睡不着,擔心這個蠢女人在家裡哭,他是鐵打的也受不住,但是,現在他卻不能睡。
他閉着眼睛,緩緩解釋道:“有一就有二,咱們這次若是拒絕王妃塞人,她下次還會想出別的招兒,所以我索性一次性解決,讓她再也不敢塞人來。”
姜明月顰眉,問道:“你想了什麼招兒?”
“我把她們送到京畿大營的軍-ji(四聲)-營裡去了。”孟長淡淡道,他閉着眼睛,卻隔着眼皮迸發出凌人的冷氣。
姜明月打個哆嗦,寧王妃挑的那些女子都是細皮嫩肉的,個個都是上等姿色,從小雖說不是養尊處優罷,也是錦衣玉食地養着,就是那倆丫鬟春杏和夏榴作爲家生子,從小進府貼身伺候主子,那也是從未吃過苦的。
她難以想象她們怎麼在那個骯髒的地方存活。
揉他腦袋的玉手漸漸慢了下來。
孟長冷淡地輕哼:“怎麼,你還同情那些想往我身上爬的女人不成?”
姜明月推他一把:“胡說什麼,她們是被王妃挑中的,又不是自己想往你……”
後面的話實在太粗俗,她說不出口。
“且不說春杏和夏榴,那些女子從小就被訓練怎麼伺候男人,只要訓練她們的人得了銀子,隨便她們伺候皇帝還是乞丐。伺候我可以,伺候那些兵丁們怎麼就不可以了?不都是出賣她們的身體麼。何況,京畿大營裡多的是世家子弟,她們姿色不錯,給他們解個悶子,高興了隨手打賞,生活上不會虧待她們。”
姜明月對他的邏輯無語了,不過想想他的歪理還有那麼點子道理,她心裡也不是很愧疚了,孟長說得對,這個身份出來的女子,本就是地位低微,他不收下她們,她們很可能會流落到諸如青樓楚館之類的地方,下場是一樣的。
不過,她還是嘆了口氣,說到底,做個女人苦啊。
“嘆什麼氣?”孟長解釋清楚了,就想快點補眠,聽她嘆氣,心裡難免也不舒服了。
姜明月道:“那春杏和夏榴呢?”
孟長嗤笑:“你不知道罷?王妃特意挑了八個十三四歲的家生子養在自己院子裡,培養她們的忠心,就是準備等過個一兩年,你懷孕,她塞進攬月軒分你的寵。所以,春杏和夏榴是我故意敲山震虎的,我倒要瞧瞧,那八個丫鬟知道了春杏和夏榴的下場,還敢不敢對她忠心耿耿!”
姜明月顰眉,良心上總有些過不去:“她們跟你又沒仇,何苦讓她們流落到那裡去。”
“怎麼沒仇?我是個登徒子的流言就是她們那兩張賤嘴傳出去的,不然,她們憑什麼坐到大丫鬟的位置?還有,你和我的流言也是她們吩咐自家的弟弟妹妹到處去說,這才傳了出去。以前我不在乎,現在成了親,爲了你的名聲,不懲罰她們怎麼行。”
哼,敢說他是登徒子、調-戲良家婦女、風流成性,那就讓她們自己做個水性楊花的賤人!
姜明月暗暗道,你真是小心眼,睚眥必報,不過,她又覺得解氣。兩個小丫鬟的嘴能害死一條人命,這條人命還是她的,她當然不會再同情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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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她們想逼死她,就自己去死罷!
孟長忽然勾住她的脖子,親了她一口:“好了,是我做的,又不是你下的手,我好好的,你倒是替我良心不安了。”
他沉入夢鄉時暗暗想,還是妻子好,能想他之所想,思他之所思。
世上只有一個姜明月會設身處地地爲他着想,爲他不安。
姜明月聽了他的話,臉上紅紅的,孟長的話總是很犀利,一針見血,揭開她忽視的那層心意。
孟長做的事沒刻意隱瞞誰,而且那麼多世家子都知道,很快風聲就傳到寧王妃耳朵裡。
寧王妃哭哭啼啼地跟衛親王告狀,差點哭瞎了雙眼:“妾身一片心意,不樂意就不樂意,何苦糟蹋了那些女孩子,流落到那種地方,想到是我害了她們,我寢食難安啊!”
衛親王火冒三丈,叫來孟長,要動家法。
孟長絲毫不畏懼,一掌打開拉他上刑的人。
衛親王見兒子反抗,大叫逆子,又不想丟了面子,於是大聲質問:“她們跟你素不相識,你禍害人家清白女孩子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