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面色不善,口氣也很差,而且顯然是剋制過的。
姜明月見他氣得不輕,便柔聲問:“承恩侯怎麼了?”
“我讓承恩侯送一百萬兩銀子來,再給我們磕三個頭,這事算過去了,我也不深究。沒想到,他竟然讓他三個兒子代爲磕頭,我不答應,太子把他們帶走了,卻把銀子留下了。哼,這是逼我就此罷休,我會上他的當?異想天開!”
“呃……”姜明月面色僵住,孟長也太狠了罷,竟然讓承恩侯磕頭!
承恩侯年輕時低頭哈腰慣了,一當起侯爺,腰板瞬間直了,再想讓他彎腰,那是不可能的!
“世子爺……”姜明月開口喚了聲。
她正要說什麼,孟長一看她的神色,便打斷她的話道:“你不用勸我了,承恩侯這次太過分,讓張家人點着你的名,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誣陷你,分明是想逼死你。你要爲他說情,我可不會饒你!”
他盯了她一眼,姜明月把話吞進肚子裡,面上浮起淺淺笑意:“世子爺怎麼做我都會支持,我知道是爲我好。那好,我不說了,以後我和孩子還要靠世子爺爲我們遮風擋雨。”
孟長面色緩和下來,將她摟進懷裡,臉頰摩挲她的髮髻,輕吻她額頭,輕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提醒我不要做得太絕。可這個世上不是你退讓一步,別人也會和你一樣和和氣氣。
尤其是太子和承恩侯,他們對我積怨已深,我既然抓住了這個把柄,要麼,徹底打消承恩侯的氣焰,要麼,交給皇伯父處理,徹底打消他的氣焰。”
反正不能放過承恩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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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月深感愧疚,孟長說好聽點是“混世魔王”,不務正業,說難聽點,他這個脾氣稱之爲“混球”也不爲過。別人不信孟長,她怎麼可以不信他?
孟長一直以來,可都是在維護她,幫助她。儘管他有些手段不光彩,令她深惡痛絕,但是,孟長除了自己欺負她,是不許旁人欺負她的。
當然,在他自己眼裡,他的“欺負”是對她好。
這個人是自己的丈夫,全天下人反對他,她也必須支持他。
姜明月甩掉這些雜七雜八的纏綿心思,問道:“太子與你爭寵,這我知道,可承恩侯爲何對你積怨已深?”
前世有很多謎團姜明月都不清楚,最大的謎團就是,衛親王爲什麼對兒子那麼絕情?
孟長沒有隱瞞:“你當太子真的是與我爭寵那麼簡單麼?太子一直以爲我要謀權篡位呢!承恩侯與他一條心,自然也是這麼認爲的。”
姜明月瞪大眼,謀權纂位的是衛親王罷?孟長連去京畿大營當差都嫌煩,他會篡位,騙鬼罷?
“世子爺,你跟着和尚唸經,太子怎麼會這麼看你呢?”姜明月急忙問。
這可是個大問題!搞不好她和孩子就得跟着掉腦袋。
“除了王妃,我想不到別人了,定是王妃在太子面前說皇伯父對我寵溺無度,讓太子以爲我想篡位,篡的還是他的太子之位。”孟長氣得直罵,“這個蠢貨,被人牽着鼻子走,還洋洋得意呢!”
姜明月想想寧王妃那張顛倒黑白的嘴,倒也覺得是她無疑。
再思及前世的衛親王,她試探着問:“光憑嘴說,沒看到證據,太子捕風捉影也罷了,承恩侯怎麼會也信呢?”
會不會是衛親王想謀反,不小心把證據安在了孟長頭上?
“證據?她能顛倒黑白,還弄不出證據?隨便在我這院子裡藏點東西便是證據了。”孟長拍着她的背,擔心她受驚,見她面露焦急,好笑道,“你急什麼?她便是藏了東西,怕我發現,也會及時拿走的,等到關鍵時刻再放進來。
我這攬月軒,佈置新房時,裡裡外外打掃了,那麼多人看着,她豈敢把東西留着。這種東西留了,整個王府可就完了。”
提到“攬月軒”三個字,孟長轉開心思:“這院子的名字得改了。”
衝撞了姜明月的名諱,竟然這麼久沒人提出來。
孟長微微眯眸,這細節上的東西,寧王妃在辦親事的時候就該改過來的,她沒提,是故意的罷?
寧王妃當真是處處與他們添堵。
姜明月無語,他們在討論謀權篡位這麼大的事,他的注意力竟然轉到了攬月軒的名字上。
她暗暗警惕,寧王妃膽子包天,在王府經營十年,不定哪裡有隱患呢,必須嚴密排查。
幸好這一次把寧王妃的人全部弄走了。
“改名的事,再說罷。對了,世子爺,若你把證據交到陛下面前,陛下頂多斥責承恩侯一頓罷了,畢竟咱們沒什麼損失,你方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皇帝那麼寵寧貴妃,姜明月不信皇帝會偏袒孟長,嚴懲承恩侯。
孟長眼神微閃,頓了一瞬,鎮定道:“承恩侯會找御史彈劾,難不成我不會?滿朝大臣們可等着抓他小辮子,我只要漏個口風,大家可不得把他往死裡參!”
姜明月閉閉眼,孟長實在太腹黑了,把“借刀殺人”這一招玩得爐火純青!
她默默給承恩侯點根蠟。
果然第二天,孟長以衛親王世子的身份上朝,姜明月給他換上世子服,這是她第二次看孟長穿正裝,第一次是在婚宴上。
她不得不感嘆,上天給了孟長一副好相貌,又給了他一個好身材,更重要的是,給了他一個尊貴的身份。
孟長走後,姜明月也沒閒着,先處理了家務,接着冥思苦想,尋找前世的蛛絲馬跡。
她前世跟孟長算是兩個圈子,偶爾在比較高規格的宴會上才見得到寧王妃,對衛親王府的事也多是聽說衛王妃小袁氏、寧王妃小寧氏以及衛親王之間的不靠譜流言,孟長一直是個神出鬼沒的人,壓根找不到線索。
蛛絲馬跡沒找到,姜明月卻想起了另外一件與袁皇后、孟長有關的大事!
這一年的冬天,匈奴進犯大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