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父皇,兒臣無法承嗣,繼承大統,又無德無才,請求父皇下旨,廢掉兒臣的太子之位!”
“你也知道,你是無德無才,平常怎麼就不能寬以待人,嚴以律己呢?事到臨頭才醒悟。”皇帝不悅地低頭看着太子,“江山社稷,豈是兒戲,你想廢太子,就能廢掉的。”
太子本是謙辭,豈料皇帝開口便接了話,說他就是無才無德。
他啞口了好一會兒,才又哭道:“兒臣自認,做太子以來,兢兢業業,雖無功德,卻是以最的能力去做,以仁善待朝臣百姓,可是兒臣資質駑鈍,不如堂兄,。
近日,更是聽聞朝野內外,不少文武之士,上門求兄接下這江山社稷的重擔。兒臣本不信,今兒心緒不寧,便去了皇莊。豈料,兄門庭若市,這才知傳聞非虛啊!
兒臣自愧弗如,兒臣的顏面不名一文,卻不敢損父皇英名。還請父皇遂了文武百官的意願,廢掉兒臣,另立兄爲太子!”
“滿朝文武,竟全部支持長爲太子,而廢立你麼?”皇帝目光炯炯,盯着太子。
太子再次啞口無言,爲什麼父皇聽不到重點?他的話,重點是,孟長結黨營私,想要謀朝篡位啊!
“這,兒臣只看到十幾人。”太子當然不敢說滿朝文武。
“十幾個人並不代表滿朝文武,而且,你親耳聽見他們討論的是,廢立你,另立你兄長,長?”皇帝再問。
“這……兒臣並非千里耳,哪裡聽到他們說什麼。”太子神色尷尬。
“太子啊太子,謠言止於智者,你這心性着實有些差,聽風是雨,沒有切實的證據,就跑來朕面前編排你兄長,這不是君子所爲。”皇帝失望地嘆口氣。
“可是,人人都這麼說,兒臣惶恐啊!”太子捉急了。
“真的是人人麼?朕就沒有這樣說過。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說長圖謀不軌,與人結黨。
朕這裡早就知道連日來,不少人上門去找他,他擔心他們是來勸說把小石頭過繼給你的,便統統沒見,與世子妃和孩子們天天避在山裡。
這是長親口告訴朕的。太子,休要人云亦云,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意思很明顯,很多人去找孟長,太子偏偏想人家是要攛掇孟長奪位,而孟長自己卻認爲是來搶他的兒子。
所以,誰的心思齷蹉,誰的心思單純,高下立現。
“兒臣慚愧,兒臣只是心慌罷了,以後定然不會再如此了。”太子咬緊後槽牙。
皇帝把一本奏摺扔給太子:“這是去找長的人,你如果想知道他們要跟長說什麼,直接召他們去你的東宮問一問便是了。”
奏摺上的名字,大部分是太子讓人私底下去遊說的,還有他意料之外的人。
他知道皇帝這是敲打他,也不敢細看,把奏摺還給皇帝,忙陪笑道:“既然父皇信任兄,兒臣沒有懷疑的道理。是兒臣……疑神疑鬼了。父皇好好休息,兒臣告退。”
巫飈送太子,回來後,皇帝嘆口氣,跟他說:“太子心術不正。”
“陛下慢慢教,太子爺會改正的,他可是皇后娘娘從小教導的。”巫飈連忙道。
皇帝又是一嘆,臉上刻上了歲月的痕跡。
這天,門庭若市的皇莊變得門可羅雀。
孟長一家子終於不用躲進山裡當野人了。
孟長給兒女們佈置好練功的任務,黏到姜明月身邊,笑道:“太子昨兒鐵定是捱罵了。”
“他是該罵。這一遭過了,不知接下來又出什麼壞主意。”姜明月拈着繡花針,飛快地穿針走線。
桃花在繡繃子上漸漸現出雛形。
孟長看了一眼真真,唉聲嘆氣:“明月,你這兩年都沒親手給我做過衣裳了。”
衣裳全部是給孩子們做的。
“你身上的荷包誰做的?”姜明月頭沒擡,白了他一眼。
“可不是衣裳啊,我想全身都穿你做的衣裳。”孟長的話醋味濃郁。
“行了,行了,等這個小的出生,我給你做一件夏天的薄衫。”姜明月失笑搖頭,真是個小心眼的,跟孩子們也搶。
哪有當爹的樣子!
“那可一言爲定,食言而肥的是小狗。”孟長的臉上終於放晴。
姜明月又搖了搖頭,越說越幼稚了。
孟長偷瞥一眼她的肚子,兩個孩子都快把姜明月的愛搶沒了,再來一個,也不知道姜明月眼裡還有沒有他。
他突然有些不期待多子多孫的福氣了。
孟長暗暗下定決心,這一胎生完之後,再不讓姜明月生了。
而太子這邊經過皇帝敲打,他懷疑皇帝心裡明白是他私下找人,故意給孟長潑髒水,所以消停了下來。
無事的時候不敢去青樓,畢竟他不舉的事就是青樓的妓子們傳出去的。
那次之後,他對女人這種蛇蠍毒物,是真正的敬而遠之了,只是時不時地會想起,他喜歡過的寧芳夏和王淑媛。
他也不願呆在東宮、京城,因爲懼怕周圍人懷疑的目光。
四處遊蕩的太子,意外遇到一個喝酒吃肉、偷偷與女香客鬼混的花和尚。
那花和尚在元宵燈會上見過太子,裝作掐指一算,說太子是紫氣東來,貴不可言,一番話總結下來,太子的身份便暴露了。
太子見他還有些門道,跟他隨意攀談,二人越說越得趣。
臨近分別時,這花和尚又說,太子印堂發暗,有小人在他身邊作祟。
太子起初大怒,回去後越想越覺得邪乎,又回去找他,兩人便狼狽爲奸上了。
消停半個月的太子,讓很多人心急了。
然而,太子永遠不會讓等着穿“嫁衣裳”的人失望,他開始在宗族走動,最終挑出一個六歲的小童,孟清寒,拉到皇帝面前,說認他爲子。
朝臣們鬆一口氣,太子終於肯過繼宗族中的孩子了,孟長那塊難啃的骨頭,還是罷了罷,沒幾個人對孟長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