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所有的正室夫人們,十有八、九都把袁皇后往母儀天下的光輝形象上想。
寧王妃攥緊拳頭。
姜明月不好意思地說道:“皇后娘娘,臣媳愧對娘娘厚愛,之前在孃家時,家父的壽辰宴、婚宴都出了紕漏,而臣媳有參與操持,因而誠惶誠恐,不敢管理偌大的王府。”
她羞愧地低下頭。
寧王妃的笑容越來越僵硬,直到完全消失,竟然把王爺說過的話拿來做遮羞布,姜明月,你果然不簡單!
姜明月話一出口,衆人便知道這是寧王妃搪塞姜明月的藉口,故意不讓她管家,因而,看向寧王妃的眼神便飄飄忽忽的,似乎在說,瞧罷,裝什麼裝,填房就是填房,繼室就是繼室,永遠那麼小家子氣,捏着管家權不鬆手,是想把王府掏空了再移交給兒媳婦麼?
野心夠大啊!
寧王妃氣悶,一口老血堵在嗓子口,她又爲衛親王背黑鍋了!
可惡!姜明月,你真膽兒肥,你怎麼不敢把衛親王的名字報出來?
袁皇后嘆口氣,寵溺地嗔怪道:“世子妃,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能因爲之前沒做好,就止步不前,認爲現在也做不好呢?
再說,你們府裡的情況本宮和大家都知道一些,老太君年事已高不管事,你們二太太有孕在身,唯有你姑母搭把手。
你姑母一個出嫁的姑太太不好插手孃家內務,出了紕漏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沒出大紕漏也就是你的本事了。
如今,在王府裡,你自己家,又有婆婆幫襯,再出了紕漏,不是你無能,而是你婆婆無能了。本宮這話不中聽,卻是實話,王妃,是也不是?”
寧王妃脫口就想說不是,可衆目睽睽呢,寧貴妃不敬皇后,有“寵妃”的名頭做金剛罩,而她一個光溜溜的王妃名頭,袁皇后讓人打她兩嘴巴子都寬容了。
她硬是把話憋回肚子裡,憋了一肚子內傷,溫和笑道:“皇后娘娘說的正是,我也是這麼着勸的世子妃,偏世子妃過於謙虛謹慎,不肯答應,這管家的膽子我早想卸下來,好鬆泛快活幾年。”
言畢,她看向姜明月:“世子妃,等回去後,明兒我就把管家權交給你了。皇后娘娘可發話了,你再推辭,可就是抗旨了。”
姜明月連忙緊張地起身:“多謝娘娘和王妃的厚愛,明月不敢再推。”
袁皇后攜了姜明月的手笑:“這就對了,家和萬事興。”
又瞅着寧王妃:“王妃,本宮可是把世子妃交給你了,你要管不好,本宮只能派嬤嬤再調-教世子妃了。咱們皇室人丁本就不興旺,媳婦們也合該捧在手裡疼,萬不能藏私的。”
寧王妃面色一僵,她本想着給姜明月使絆子的,但袁皇后舊事重提,她又想起那段被宮裡嬤嬤壓制着指手畫腳的日子,要是再讓宮裡嬤嬤去王府幫忙管家,她這王妃哪裡還有半分臉面出去見人?
“弟媳記住了,娘娘放心就是。”寧王妃僵硬地回答道。
在場衆人看寧王妃吃癟,不由得偷偷笑,她們的男人恨透了寧貴妃,她們嫁夫隨夫,看不到寧貴妃出醜失寵,看看寧王妃被袁皇后削一頓也是大快人心。
袁皇后看看天色,等寧貴妃到場,便讓大家各自散了去觀賞菊花。
寧王妃輕哼一聲,從姜明月面前走過,她裝不下去了!袁皇后實在太欺負人!
康載善挽住姜明月的胳膊,捂嘴笑:“瞧你婆婆的臉色,直接能刮一層鍋底灰下來。”
姜明月用紈扇掩脣:“得感謝皇后娘娘。我都做好十年內不管家的準備了。”
“這回你可以回京了罷?過不久我們要回封地,到時候可見不着了。”康載善想起這個就很傷感。
姜明月點點頭,拍拍她的手:“來日方長,有的是見面機會。”
因爲姜明月已經嫁人了,不再是姜家人,不受姜寶珠的名聲連累,於是不少女孩子們願意跟她說話,而姜明月自幼好靜,讀過的書很多,認識不少菊花品種,大家聽她講的頭頭是道,就更喜歡她了。
姜明月前世就在這個圈子裡,這裡面的女孩子將來嫁誰,成親後是個什麼性子,她一清二楚,爲了改變自己在大家眼中的形象,雖然不喜歡,卻也投其所好地轉着話題。
寧王妃在旁邊見她如魚得水,越發嫉恨。
她因着填房的身份,常常以地位壓人,夫人們跟她深交的不多。
而原本與她深交的兩個人家因爲她牽線搭橋,保媒沒保成功,還把姜明月弄成了自己的兒媳婦,那兩家夫人就以爲她是故意用她們兒子襯托孟長的,因此有意無意地疏遠她。
寧王妃現在生吃了姜明月的心都有了。
姜明月莫名打個寒顫,武柔姬立刻討好地問道:“明月姐姐,可是着涼了?要不去那邊避風的亭子裡歇歇,吃口熱茶暖暖身子罷?”
康載善不知武夫人母女害過姜明月,但對武柔姬絕對沒好感,把她擠開,說道:“世子妃,要不要歇歇腳?”
姜明月點頭,嗔笑道:“我又不是易碎的瓷瓶,哪裡就嬌弱了。倒的確是渴了,走,去喝些茶。”
言畢,兩人理也沒理武柔姬,直接去了一處假山後的涼亭裡。
武柔姬站在原地,雙手揪帕子,姜明月今天對所有的閨秀千金都和和氣氣的,有問必答,唯獨打她的臉面,想着,想着,她就委屈地落了淚。
閨秀們中有兩個來安慰,其他人卻都對平常溫柔甜美的武柔姬避而遠之:姜明月自己名聲不好,連她都避諱的人,可見武柔姬肯定是私德不修啊!
武柔姬淚水落得更快了,來時是後悔與姜明月鬧僵的,可真親身經歷了她的冷漠排擠,她又恨姜明月心胸狹窄,貶損的話忍不住脫口而出:“衛世子妃做姑娘時便是如此,睚眥必報,我早習慣了。不怪世子妃,誰叫我以前識人不清,跟姜家二姑娘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