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落醒轉時,在一個裝飾很奢華的房間,擺設卻莊重古雅,朝陽透過窗外射了進來,江落落皺了皺眉,忍着後頸的劇痛想撐起身來,“最好別動,省得暈倒了還得我扶。”江落落轉頭,堪堪撞進一對灩波輕漾的桃花眸中,是上官頊儀!不得不說雖然面前這個人盛氣凌人,目下無塵,但他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俊公子。
“小王爺,我……怎麼能在這裡?”江落落有些摸不着頭腦,怎麼會在這兒,而且是在一個很討厭自己的人面前 ,她得離開這兒!死在哪裡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死之前跟一個討厭自己的人在一起。況且南宮越程傷成那樣,她心急如焚,怎麼躺得下來休息?
上官頊儀冷冷地看着她死命想撐起身來,掙扎了幾下,江落落終於坐直了身體,搭了下自己的脈,還好並沒有什麼中毒跡象,只是心中泛起一絲傷感,醫者難醫自身,這具小身板能活的日子並不多,若是養得好,大概也就十來年功夫,養得不好說不定一兩年很快就去了。死亡似乎離她很近,到了這個叫大都的地方,不停地被人追殺,自己身體又虛弱成這樣,她每天沒怎麼動彈都會覺得非常疲勞,這樣的病身,能拖得到幾時呢?不過死亡也許是件好事,死了也許就能回到那個世界了。
“謝謝小王爺,但大哥傷勢太重,落兒得回去。”江落落一面向上官頊儀行禮,一面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他,實際江落落並不知道順東王住哪裡,有點擔心上官頊儀會爲難她,但驚訝的是順東王,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負手走了出去。江落落又一陣眩暈,扶住了牀沿,“江小姐,”是個清脆的女子聲音,“王爺已派奴婢們備了軟轎,請江小姐上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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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落長這麼大第一次坐轎,但四周都封得挺嚴實,只是靠耳邊傳來的聲響或氣味在辯別地點,大約行進小半個時辰,轎停了下來,“江小姐,到了。”
江落落下了轎,見到剛勁有力的三個字:安王府,寧兒和題蘭題梅三人已經候在門外,寧兒一見江落落,立即飛奔上前,“姑娘,您沒事兒吧?有沒有哪裡受傷?您交待的事情,昨兒我都辦得妥妥的,今兒又按您所說的,拿出來晾曬,還告訴他們若下雨了趕緊收,黃豆也讓人泡發,這會子應該是差不多了。”江落落微笑着一一點頭:“我沒事,大哥怎麼樣?”
“世子爺燒退了,由於您昨晚被歹人所劫,信好順東王來了,派人救下您,並遣人過來送了信。這會子世子爺怕是醒了”寧兒和二題一併往長寧院走去,“昨兒您被劫以後,世子爺和安王爺都非常着急,家中的護院全部派出去尋你呢。”
“哦,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江落落笑着對寧兒說。
寧兒嘟了嘟嘴:“幸好姑娘沒事兒。”
走進長寧院,早有人通稟:“江姑娘回來了。”寧兒打起棉簾子,江落落就看到南宮越程躺在牀上一臉的焦急張望着,“大哥!”江落落急忙走近南宮越程身邊,抓起南宮越程的手細細探脈,心中放下一個重擔,平安渡過危險期,真是不容易。大哥也實在是多災多難的,又是被人下毒,又是被人行刺,到現在還只能臥牀休息。
江落落坐在牀邊問道:“大哥知道那些刺客是哪裡的麼?”南宮越程輕輕搖搖頭說:“不知道,他們的功夫很怪,用的兵器也怪異,說是劍,使的卻象是刀法與鞭法的混合。”
“大哥,都有誰知道你要去瑾王府送東西?出去沒發現有人跟蹤?”江落落有些不解,“再說你都很少出去交際,也不可能去招惹什麼仇人。你的口碑應該不錯吧,沒在外頭欠什麼風流債賭債什麼的吧?別是始亂終棄,把人家搞大肚子了又一腳踹掉,這樣的話,人家殺你一百次都有份兒。”寧兒與題蘭題梅在一旁聽得嘴角狂抽,姑娘您這話也太出格了,作爲一個閨閣女子,怎麼講話這麼豪放呀。
“小妹你胡說些什麼呢?”南宮越程哭笑不得,“你想象力怎麼這麼豐富啊?我不到二十歲是不會結婚的,也從不進賭坊青樓,難道在你的眼裡,我就是個痞子嗎?”
“沒有就好。哎,大哥你有什麼心儀的女人沒?我倒是希望你早早結婚,讓嫂子給我生個小寶寶玩,嘻嘻。”江落落眨了眨眼,一臉期盼地說,“以後你生個兒子,小名就叫果果,生個女兒,小名就叫蘋蘋。如果是雙胞胎,那就一個叫蘋蘋,一個叫果果。”南宮越程有些無奈:“小妹,難道我以後的孩子只能叫水果的名兒?”
江落落笑着俏皮地點了點頭:“大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倒點茶喝,中午和晚上的吃食我來安排。”南宮越程輕輕嗯了一聲便閉上了眼睛。
江落落站起來轉過身,臉上的笑容轉瞬而逝,走出屋子見安王爺負手立於門外,江落落忙上前施禮,被南宮煥元如鷹隼般犀利的目光,江落落心裡咯噔了一下,壞了,剛纔跟南宮越程的話十有八九被他爹聽見了!便低下了頭。“江小姐,書房說話。”便轉頭向書房走去,江落落趕緊跟上。
走進書房,南宮煥元便問道:“江小姐,殺手是合劍門的人,他們衝着一枚玉匙而來。阿程有沒有在你面前提起過什麼特別的物什?比如說玉鎖、玉鑰匙、玉玲瓏或者玉佩之類的東西?”
江落落茫然地搖搖頭,“從來沒有,我跟大哥在一起,主要是他想吃些與別處不同的點心,我想法子做出來給他嘗,真正聊天倒是不多的。再說大哥與順東王一直關係不錯,他倆在一起倒是說得多些。大哥從瑾王府出來後遇刺,或者瑾王世子知道些什麼事也未可知啊。也有可能是殺手們弄錯了情報,追蹤了錯誤的人呢?”
南宮煥元低下頭,依他的分析,能在僻靜路上動手,兇手一定是熟知地形,並知道南宮越程下一個目的地,提前埋伏,且務求一擊必中,招招要人性命,只是若單純的是搶奪一枚玉匙,爲何又要下這麼重的狠手,若是滅了口,那如何得知玉匙在哪裡呢?無論怎麼樣,都應該留活口而不是直接下殺手纔對,難道是阿程知道了玉匙的下落,他們纔要下令刺殺嗎?
江落落眼前忽然閃過一張臉,朝南宮煥元說:“安王爺,您知道榮華郡主嗎?”
南宮煥元擡眸直視江落落:“榮華郡主?爲什麼忽然提起她?”
江落落:“不知道,我的直覺是這件事情與她有關。她不但是知情者,極有可能還是參與者,她若生爲男子,一定野心很大。”
南宮煥元擺擺手說:“不可能,她是一個端莊嫺雅,循規蹈矩的世家小姐,皇家郡主,怎麼可能參與這些腌臢之事?再說能使合劍門爲其所用,她一介女流哪裡來這麼大的本事?”南宮煥元滿不在乎的語氣讓江落落覺得有些難以溝通。
“安王爺,”江落落走到窗前說:“這世上,有三件事不可掉以輕心。”
南宮煥元:“哪三樣?”
江落落淺笑道:“莫因毒蛇小,而看輕它;莫因帝王小而不臣;莫因弱女子,而放任。有的時候,不叫的狗咬人是致命的。她一定會參與各種事情。或者平時她就有些跡象,只是衆人沒發現罷了。”南宮煥元低下頭細細回味,“哦,對了,王爺,您知道玉匙是幹什麼的嗎?”
南宮煥元輕嘆口氣說:“那枚玉匙是什麼樣的,本王也不曾見過,傳說是隻有接近過死亡的人才能得到它,得到的人必須要完成這枚玉匙交給她的一個任務,還要找到另一枚金匙,才能打開一座寶藏,完完全全成爲這座寶藏的主人,而且這金玉二匙,得者必成夫妻,又稱爲夫妻匙,金匙從未現身,而這枚玉匙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六百年前,曾有官府文書記載過,後來一直不曾聽說,原以爲只是個無稽之談,但是玉匙出現的幾個徵兆,如今都應驗了。”
江落落好奇地問道:“什麼徵兆?”
南宮煥元凝重地說:“仲夏飛雪,中秋血月。今年的七月初一至初三,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雪,許多莊稼被凍死。中秋那夜的月亮又大又圓,但色紅如血,據說村莊裡的牲畜雞禽都狂躁不安。”
“啊?還有這種事?”江落落聽得很驚訝,“王爺您親眼所見麼?”
南宮煥元轉頭看了江落落一眼:“仲夏飛雪,本王就在大都,還命人將狐裘棉衣通通拿出來,中秋那日,本王奉召入宮,陪尊太后和帝尊同賞月,怎會不知?”
江落落點點頭:“那西齊國或者附近的國家可曾發生什麼地質災害?比如泥石流,比如地震,比如洪水,或者乾旱?因爲天降異相,伴隨來的,多半是災害性氣候,不得不防啊。”
南宮煥元怔了一下:“這,倒不曾聽說。”
江落落想了想又問道:“王爺,這兩個徵兆過後多久能見到玉匙?”
南宮煥元擒捻了頜下幾縷黑鬚道:“不出百日現玉匙,不出千日得金匙。傳聞得金玉二匙者,即能往來生死界,所以很是叫人羨慕。而且傳聞這朔玉金藏就在西齊國,只是這玉匙的消息究竟是從何而來,又是誰傳的消息,說玉匙在阿程手中?真是奇哉怪也。難道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