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落落趕來時,寧兒正望着侍棋的屍體出神,南宮越程和上官頊雲走過來一見侍棋的屍體,上官頊雲擡了擡眉說:“這個女子象是頊晏身邊的。”南宮越程握了握上官頊雲的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暫時不要再說下去。
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江落落扭頭跟清兒說:“她的死亡原因查一下。”清兒欠了欠身,仔細查驗,江落落則問寧兒,“這個人死後,你們動過這裡的東西嗎?”
“沒有,擔心姑娘要報告官府或者二位世子爺有別的吩咐,我與幾位護衛大哥都沒有動過這裡的東西。”寧兒不緊不慢地回答。
江落落垂下眼簾,看不出她內心有什麼波動,“這麼說,你們很好的保持了案場初情嘍?寧兒,你,沒有其他要告訴我的嗎?”江落落擡起頭,一雙清麗的眼睛直直看着寧兒,寧兒心裡一咯噔,說道:“姑娘,這個人朝我扔了一枚暗器,我接住了,剛纔一時忘了說。”寧兒說着,將那枚暗器託在手裡,伸到江落落面前。
清兒站起身,接過鏢仔細聞了聞又看了看,說:“這枚暗器無毒,姑娘可以放心拿着,只是鏢身很鋒利,姑娘小心些。”頓了頓又說:“此人是服毒自盡,用的毒卻不是我們西齊或者我們八姐妹平時用的,以前不曾見過,我們任務失敗自盡謝罪時服的毒素,叫九毒穿心散,死時會極爲痛快,不但七竅流血,很快便會潰爛成水,而象她這樣,雖然七竅流血,但卻全身泛紫斑,而指甲的顏色卻沒變,這種極爲少見,不象是我們周邊幾個國家常見的毒藥。另外,她的衣衫用的面料,也不是我們西齊大都所有,應該是產自路侗國東北部熱塔河一帶錦紗棉。”
江落落點點頭,忽然發現鍾獅和鍾鷹手中各提着一把劍,很吃驚地說:“鍾獅,你的兵器不是刀嗎?鍾鷹,你的兵器不是軟鞭嗎?你們倆怎麼都會拿着劍呢?”鍾獅與鍾鷹俱低下頭,神色黯淡,鍾獅輕輕地說:“小姐,我們自那次世子爺遇刺後,就將那兩位折了的兄弟曾經使用的兵器帶在身邊,也是個紀念。”
聞言輕輕嘆口氣,江落落細細打量手中的這枚暗器,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拿到南宮越程跟前說:“大哥你看!這枚飛鏢,是水滴形狀的,跟上次那枚……”南宮越程聞言取出那枚長水滴形狀的暗器比對,果然是一模一樣,兇手就是這個自盡的女子嗎?想到此,南宮越程吩咐:“鍾鷹,你到書院去找九殿下,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只要把話帶到,不需要他回話。”
鍾鷹一拱手說聲“是”便不見人影。
剛纔清兒提到了路侗,江落落忽然想起沈若塵似乎就是路侗人,在南宮越程遇刺前一天,冷竹說有路侗學子求見林清卓,這中間是不是有關聯呢?有人要利用書院裡的學子做什麼事嗎?沈若塵自己有好一段日子沒見了,是否與他也有關係?
江落落一邊查看屍體的特徵,拿起那女人的手細細看着,女子手掌內有輕微的老繭,並沒有象寧兒一樣,手心處有三四個硬繭,指甲修得很整齊,粉色的指甲加上月牙,說明原本的身主身體很健康。一頭黑髮用一塊黑布給包籠了束在頭項,以免長髮礙事,脖子上和身上都沒有信物,手腕上有一個扎束,“小妹小心,”說話的是南宮越程,他小心的將那女子手腕處的扎束取下,裡面還有未射出的幾枚長水滴型飛鏢,江落落好奇地問道:“大哥,路侗是個什麼樣的國家?”
南宮越程把江落落拉起來,說道:“路侗這個國家的人都挺有藝術細胞的,不論男女老幼,都特別能歌擅舞,高興了跳舞唱歌,不高興也是跳舞唱歌,任何節日都會舉行大的賽歌會什麼的,那兒的音樂也很好聽,象新疆和印度的曲調。路侗最高的統治者叫大卑司,現在的大卑司叫沈艾格,統治着扎哈爾、伊森、察爾哈等十二個部落,每個大卑司的任職時間是五年,由各個部落的頭人推薦,當然也有用武力爭奪的,他們那兒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說父親當了卑司,則三代內不得再擔任大卑司。因此也就不會發生子奪父權的慘劇。”
這樣的一個世界,非常陌生啊!江落落心裡想着,“路侗與西齊關係如何?”南宮越程笑着問道:“小妹對這個路侗好奇心挺重啊?路侗與西齊互有經貿往來,一直都相安無事,當年大卑司遇到國內動亂,是尊上派兵幫忙解決的。目前的西齊的疆土面積相當於三分之一個我們以前的地方,路侗相當於五分之四個西齊。這裡的氣候是四季分明的,不太潮溼,路侗的氣候就更乾燥些,天更高些。如果從路侗的邊境到我們這裡,即便是快馬日夜兼程,也得十二三天。”
江落落一邊聽着一邊點頭,忽然歪着腦袋說:“大哥,你早就該告訴我這些事情,以前你咋不說?”
上官頊雲走過來笑着說:“我的父王和大都令曾經一起出使過路侗,我也跟着去過。那邊很美,一大片的草地,草地上還開着一些金色或者白色的花,很漂亮。那邊的烤肉也很好吃呢。”上官頊雲說着,大概是陷入當年的回憶,眼睛晶亮,一臉的陶醉。
大概是覺得面對這具女屍在說吃食十分不妥,不禁住了嘴。江落落轉過頭將自己到西齊發生的事情又過了遍腦子,發現自己更是一頭霧水。搖搖頭什麼也不想,南宮越程命鍾豹和鍾獅守在廚房,閒雜人等一律不許進入。
陸昆和大牛巴巴地跑到廚房,看見這具女屍愣住了,輕輕地說:“怎麼會是這個人?”鍾獅很奇怪,就蹲下來問道:“你們認識她?”
陸昆和大牛都點頭說:“是啊,上次那個受傷的大哥哥在家裡的時候,這個女的就曾經來行刺,後來巧巧聽見,汪汪大叫,那個受傷的大哥哥就扔了一根筷子插在她身上,但還是被她跑了,因爲大哥哥身上有傷,跑不動。”鍾獅一聽,覺得有內情,“她來刺殺的時候沒有蒙面嗎?”
“有蒙啊。”大牛說道,指着屍體的手部說:“你看,她的右手小指頭上有拴了一根白線,而且她的脖子那兒有顆痣。右手小指上拴白線的人,以前沒見到過,所以就記住了。”鍾獅與鍾豹對了個眼神,鍾獅向二進院走去,直奔江落落的屋子,以鍾獅多年對主人的瞭解,南宮越程肯定在江落落屋裡。
等傳稟後,果然南宮越程剛拿了茶具討妹妹歡心,江落落正在品茶,聽了鍾獅的回話,覺得很驚訝,剛想開口,寧兒走進來說:“姑娘,九殿下來了。”話音剛落,頊晏便走了進來,身着藏青色雙鶴團紋錦棉袍,腳蹬飛雲小皁靴,外繫着緋紅色緞面披風,江落落上前見了禮,此時寧兒已經做好蘿蔔酥和蘿蔔糕,又拿了一碟調味辣椒粉進來,沒有辣椒醬也只能用辣椒粉代替了。另外還有紅糖饅頭、街上買的包子,又裹了餛飩,最後是橙子切了瓣,南宮越程一見橙子便說:“小妹,烤個橙子吃吧。”江落落想了想就點頭,讓寧兒取了橙子,用頭上的金簪子挑破了點皮,放在四個炭籠裡,一個炭籠放一個,示意頊晏進來坐着。
頊晏的眉頭已經擰成繩,坐下第一句話便說:“落兒妹妹,侍棋被殺了,屍體在書院后角門被發現,頸部中了暗器,應該是昨天半夜,死的時候還穿着中衣,估計是那賊人夜裡想偷襲什麼人,被侍棋發現追將出去,身上還有單刃兵器的傷口。”說到此,頊晏放在桌上的手捏緊成拳。
江落落擡頭問道:“單刃兵器,可是傷口不超一寸?”
頊晏驚訝地說:“正是,這個情況你是怎麼知道的?”江落落指了指南宮越程:“我大哥胸部和左側腹部的那個傷口都是這樣的兵器所傷,我想安王應該是知道兇手是哪裡人,只是他沒有告訴我。大概是因爲我年紀太小了吧。”江落落確實看着個子倒不小,按現代的數據有一米三五左右,但是過於纖細了,而南宮越程身高八尺二寸,按西齊的一尺來計算的話,南宮越程說大約是二十三釐米左右,那麼他有一米九,而自己身高量了以後不到五尺九寸,所以大哥抱起她象抱小孩一樣。
“你們別坐着,趕緊吃,這麼冷的天,很快就冷了,早飯還是得吃熱乎的。”江落落說畢喝了一口餛飩湯。又吃了幾樣東西,纔開口道:“寧兒,這次的蘿蔔酥油溫不夠高的時候你便放進去了,所以吃起來略感油膩,不過麪皮倒是做得挺好的;蘿蔔糕,你糯米粉放得太多了,最起碼要少三成,這樣口感纔不會粘滯。再有餛飩的肉肉放得太多啦,下次做的時候,放點包包菜切成沫一起揉進餡裡,能增進口感,大哥有心疾,包包菜對他身體最好了。”寧兒聞言笑着說:“姑娘說的是,寧兒記住了。”
頊晏擡眸望着江落落道:“你的嘴巴真細,象我光知道好吃。”江落落笑了笑說:“因爲你不是女的呀,女子的味覺比男子要強,因此偏重口味的飯菜,才得男子青睞,而女子則不同,她們生理上就比男子的味覺強幾成,故而清淡的東西我也能品得出其中的細微差別呀。”
聞聽江落落這麼說,南宮越程也驚異地說:“好象是呢,我喜歡吃紅燒肉,油爆大蝦,還有麻麻辣辣的菜,這些頊晏還有恩師包括尊上都很愛吃,看來你說的是真的。”一席話說得衆人都笑起來。終於打破了那格外壓抑的氣氛。
江落落用火鉤子將烤好的橙子全部取了出來,置在盤子裡端了上來,橙皮烤過的香氣很特別,縈得滿屋都是。頊雲想伸手拿,江落落一把拍在他手背上:“燙!別拿。等會有你吃的。”說得頊雲有點難爲情。江落落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就輕輕說:“阿雲,別看這橙子只冒這一點點氣,裡面的溫度是極高的,會把你的手燙傷,我們只是爲了好吃的東西,若僅爲口腹之慾害了十指,就太不划算了。”南宮越程在桌下輕輕揉捏了下上官頊雲的手說:“小妹說的是,阿雲是好奇心重,想摸摸看熱橙子摸起來啥感覺。”
清兒忽道:“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