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越程臉上笑容消失了,就象一隻無形的手將他的微笑抹去一樣,他不知道該說啥。
“是……芨華郡主,她是衛國公的平妻所出,外祖父是工部尚書,我實在沒想到她會出這招!”南宮越程的聲音帶有一些愧意。
原本以爲頊晏娶了瑤華,芨華就不會對自己有非份之想,看來他是小看了人家的花癡級別。這次小妹肯定會勃然大怒了吧。
“哦!”江落落又繼續喝茶,南宮越程見江落落沒什麼反應,居然這麼平靜,感覺有些不妙,“小妹,你……”
江落落看了他一眼道:“我現在餓得要死,也困得要死,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不用告訴我了,我要洗澡睡覺。”
元娘跑過來道:“姑娘,香湯已經備下了。”
聞得此言的江落落立即站起身道:“二哥哥,九哥哥,落兒先去洗洗,你們的熱水,叫我大哥幫你們處理好。”
說着朝南宮越程望了一眼,一副全部交給你的表情,南宮越程只能點頭答應。
江落落把衣服全部除了,才發現身上有不少擦傷,只好讓元娘從牀頭櫃裡取了幾粒藥丸,扔到水桶裡,那藥丸遇水即化,散發出陣陣藥香。
江落落把整個人都泡進熱水裡,舒服地泡了個澡,都快睡着了,才從浴桶裡爬了出來,拿了張幹帕子絞着頭髮,纔對門外說道:“我好了,你們進來吧。”
元娘推開了屋門,讓兩個婆子把洗澡水擡出去了。
江落落笑道:“我都快餓暈了,元娘你好歹給我弄點吃的啊!”
元娘掩嘴笑道:“姑娘別心急,馬上就來了。這就去廚房催催。”
“姑娘!”一聲帶哭腔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江落落扭頭一看,是寧兒!
此時的寧兒滿臉都是淚,也不顧自己大腹便便,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嚶嚶而泣,當聽到江落落不幸的消息之時,寧兒覺得真是剎那間塌了青天,沉了陸地,魂似斷線風箏四處飛。現如今真人好端端站在她面前,沒有缺胳膊斷腿,真是觀音娘娘開眼了。
江落落唬得趕緊上前把寧兒扶住,“胡鬧,這都要生了,你是幹什麼呢?”
寧兒想站起來,身子卻不給力,江落落人太小,根本借不住力,眼前人就要向後倒去,忽然身上一輕,接着寧兒一聲驚呼,江落落纔回轉神,自己躺在林清卓懷裡,而寧兒的一隻手臂被林清卓扶住了因此沒有摔倒,江落落心裡長長緩了口氣,轉頭就抱住了林清卓的脖子。
“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江落落輕輕說出了這幾個字就把自己埋在他的懷裡。
林清卓在那馬車飛奔而去的時候,就感覺一盆涼水從頭澆下,渾身冰涼,再後來又聽人報那馬車摔落在城郊懸崖下,他就更不能控制自己,簡直殺紅了眼,那批勁衣男子,一個都沒有活下來,足足五百餘人。
南宮越程這會子已經派人將屍體堆放到衛國公門口了,並且安王府的鐵甲衛隊將衛國公府圍得嚴嚴實實,上官頊雲則進宮向帝尊討要聖旨,處置芨華郡主的聖旨。
又遇到想破壞天婚的人,昭帝勃然大怒,直接把衛國公叫進宮裡,痛斥一番,令衛國公即刻休妻,並奪了芨華的郡主封號,貶爲庶人。而工部尚書也沒能倖免,也被昭帝痛斥,二人出宮時,臉都嚇白了。
衛國公是個直腸人,她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女兒居然幾次三番跟人過不去,而且自己找死的節奏。
馬車到了衛國公府,卻見南宮越程帶着鐵甲軍威風凜凜守在大門口,衛國公一見這架勢,心道不妙。
南宮越程倒是很敬重耿直的衛國公,並沒有難爲他,再說芨華郡主的確是因他而起的問題,南宮越程見衛國公下車向他行禮,作爲未來的安王,南宮越程不會這麼沒有胸襟,下馬向衛國公還禮。
“芨華郡主,害得我義妹差點進了閻王府,還請衛國公給個說法。本世子並不想傷及無辜,但也決不姑息。”南宮越程目光直視,雖然態度平淡,但是衛國公還是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氣,這種殺氣是在戰場上磨練而成的,並非一朝一夕養成。
衛國公當下說道:“安王世子但請放心,我衛國公府一定給出公道。”
南宮越程聞言讓開了道,衛國公朝南宮越程拱了拱手,逕直進入國公府。
衛國公原本僅僅是一位將軍,數年前平亂有功,後來自家幼妹被送進了宮當了夫人,原本也極受寵愛,但是沒想到一場疾病奪去卿卿性命,昭帝封他爲衛國公,以示撫卹之意,也表達自己對故去的美人的懷念。
如今,他在朝裡沒有背景,只憑着自己耿直的本性受到昭帝喜愛,卻不代表昭帝就能允許他的子女胡作非爲,瑤華剛剛被定爲九皇子妃,芨華就來這麼一出,這分明是把衛國公府往絕路上逼。
衛國公一進府,立即喊道:“把中門關上,所有人概不得進出,請老太太到榮恩堂。”衆家丁見主子氣得面如金紙,哪裡還敢出聲,個個能躲多遠躲多遠。
不一會兒,老夫人邱氏來到了榮恩堂,這裡是接待朝中貴賓的地方,或者是家裡議事之地,如今自己被請到這裡,老太太心知肚明,國公府,怕是出事了。
衛國公見老夫人來了,迎到上座,而後重重一跪:“母親,咱們國公府,可能要沒了。”說着悲痛地嘆口氣。
老夫人吃了一驚,“我的兒,發生什麼事了?好端端的,國公府怎麼可能沒了?瑤華不是被封爲九王子妃了嗎?”
衛國公搖搖頭道:“今日才知道,瑤華被封妃,是東越的銀玲公主推薦,而且極力掇成,九皇子,人中龍鳳,明擺着,是咱們衛國公府高攀了。銀玲公主昨日一早便擺了駕儀到衛國公府,一來是示好,二來是告訴旁人,她江落落和安王府是九皇子妃的靠山。銀玲公主,和清月院主,明面兒上的人都知道他倆是一對,那清月書院歷代帝師,門生更是遍及天下,兒子也是清月書院的門生,原想着,咱們衛國公府還能風光幾年,兒子就,就沒防着芨華她……”說到這裡衛國公長長嘆氣。
老夫人疑惑地問道:“難道芨華也想當九皇子妃?真是胡鬧!”
衛國公搖頭道:“若是這樣,也就罷了。母親,芨華她讓二夫人出面,居然去買了數百殺手要殺了銀玲公主,兒子在朝十幾年,從來沒見過帝尊發這麼大的火,今兒在堂上,已經奪了芨華的封號,下令兒子休平妻,並且,工部老尚書大人,也被帝尊一痛喝斥,大罵他教女無方。”
老太太一聽,也氣得渾身哆嗦,“這二夫人,雖是庶出,平素看她也恭敬知禮,怎麼會做這種不入流的事情?”
衛國公眼淚掉了下來,“母親,爲了瑤華,爲了衛國公府,咱們必須狠狠心,舍了芨華。”終究父女連心,芨華再糟,也是他疼愛了十多年的女兒。
老夫人點點頭,也止不住老淚縱橫,輕言道:“我的兒啊,人這輩子,不能生不該有的心思啊。一旦對人動了歹心,就要做好承受的準備,這麼着,芨華的事情,讓爲娘來安排吧。”
“娘,孩兒不孝,害娘爲兒子的事情操心。”衛國公抱着老夫人的膝蓋大哭,老夫人心疼的摟着兒子說道:“好在衛國公夫人是個識大體的,以後只需你二人夫妻同心,也就是了,外面的事情能免則免吧。”言下之意,那些聽宣聖旨後來送禮來巴結的人就不要理會了,免得惹禍上身。
等江落落知道芨華懸樑自盡之事都過去快十天了。再有三四天,瑤華就要出嫁了。
嫁到哪裡?當然是宮裡。如今的頊晏尚未封王,故而還沒有自己的府第,宮裡頭早有人操辦起來,恭正殿一派喜慶,頊晏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正在看一盆紅珊瑚,肩上突然有人一拍,頊晏回頭,兩眼頓時放光:“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