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出來的花案,也是江落落考慮過比較大方的樣式,把沈若塵叫過來,南宮越程和上官頊雲把沈若塵拉到營帳,直接除了他的外衫,沈若塵恍然不知所措,直達南宮越程給他套上一件有彈性的,雪白的羊毛背心,沈若塵很驚喜地摸着,拉着,“落兒,這種沒袖子的叫啥?”
“毛線背心唄!”江落落很爽利地回答,又揉了揉肩頸道:“我累壞了,晚飯不要叫我,我要睡覺去了。”說着也不管營帳裡有幾個大男人,很沒樣子的就趴在牀上睡着了,一隻手中還抓着毛衣針。
南宮越程寵溺地把江落落頭上的簪子拔了,又給她蓋好被子,才拉着上官頊雲出營帳,沈若塵奇怪的毛衣背心很快吸引了周圍人衆的好奇目光。
頊雲把毛衣針和毛線全部拿到自己的營帳裡,也開始織毛衣,只是他的動作很笨拙,雖然有好好地看江落落織背心,連起針什麼的都學得很認真,但真正到他自己織的時候,似乎沒辦法象江落落一樣的速度,他只能戳一針,就用拇指和食指去繞一下線,而不能象江落落一樣食指一動就能將線繞好,不過即便是這樣,上官頊雲也還是很有耐心地織着。
南宮越程覺得很新鮮,雖然說男人織毛衣並沒有什麼稀奇,但是阿雲的動作讓他覺得非常可愛,不禁攬着阿雲求歡,但是上官頊雲白他一眼,繼續低頭織着毛線,南宮越程覺得非常不妙,怎麼弄個毛線把他的阿雲弄成沒有反應的人了?
第二天一早,江落落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睡得太沉,以至於元娘和佩廬幾時起來收拾的都不知道,迷糊地坐起來:“咦,元娘,佩廬,清兒,我的毛線哩,我的毛衣針哩?”這些東西明明自己就放在牀那頭的,睡一覺醒來怎麼就不見哩?
“姑娘,瑾王世子拿他們那個營帳裡了,他正在織呢。我們都去看過了,織得還不錯。”元娘說着,還抿着嘴直樂。
聽說毛線那些都還在,江落落鬆了口氣,清兒打了水來給江落落洗臉,“啊,清兒,桂侍衛的傷如何了?我一下子把他給忘了呢。”
清兒笑了笑說:“桂木的傷已經大好了,如今不礙事了。”聽清兒這麼說,江落落放下心來,“當侍衛就是不好,總受傷。”
清兒又笑笑,不置可否。佩廬走進營帳道:“姑娘可梳洗好了?安王世子和瑾王世子來了。”
江落落忙道:“快請進來”
上官頊雲和南宮越程都走了進來,見江落落正拿梳子在梳頭,南宮越程拿過梳子飛快地給江落落梳了一個元寶髻,又別了一朵金絲絹花,才一起走出營帳。
“落兒妹妹!”見江落落被南宮越程抱出了營帳,沈若塵便高興地打招呼,“怎麼?傷還沒好全麼?要不要我再拿些藥材過來?”沈若塵的確也是將江落落當成妹妹一樣看待。
“不用,是大哥不讓我隨意走動的,其實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已經結痂,時不時還癢癢。”江落落翹着嘴巴回答,大哥也太大驚小怪了。
沈若塵笑道:“咱們先去用早餐吧。今兒晚上十五部落的卑司們都會過來一聚,因爲是我們這兒的跑馬節。晚上會非常熱鬧。”
“跑馬節?”江落落瞬間興奮起來,“好玩嗎?”
上官頊雲走過來笑道,“跑馬節很熱鬧,一共三天,應該今天下午就開始了吧。”
“正是!”沈若塵說完,作了個請的姿勢。
這裡一天只有兩頓,所以,早餐也是正餐,用料很豐富,端上來了一大盤羊排,還有象鍋盔一樣厚厚的大餅,一大盆的羊湯,湯裡有些江落落叫不出名字的青菜,不過聞着很香,江落落舀了半碗湯來喝,那湯是去了浮油的,所以喝着口感極好。
“唔,嗯,若塵哥哥,你們這兒的羊肉真好吃,一點羶味兒也沒有,”江落落抓了一塊羊排,咬了一大口,口感好極了。果然是沒污染的地方養出來的羊,肉質細嫩呢。
沈若塵笑起來:“你喜歡就多吃些,反正這兒羊肉多的是。”
帳外逐漸熱鬧起來,看來十五部落的卑司們都陸續來了,江落落吃飽後,挪着傷腿走到大帳門口好奇地四周瞅,不遠處有不少男子已經盛裝騎在馬上,馬匹看上去特別有光澤,高大健壯,有點象軍中做儀仗用的西域馬似的。
男人們在喊着什麼,馬鞭揮得啪啪響,其中一個年輕俊秀的小夥子轉過臉來,發現江落落躲在營帳後目不轉睛地在看着他,不由得皺了皺眉,背轉了身,跟着大衆去射箭了。
他走到射奕前站定,側着身,左持持弓,右手拉滿弓,背部堅挺,姿勢非常優美,猛地右手一放,“嗖”的一聲,正中耙心,旁觀的人都拍手叫好,連射了幾箭都正中耙心,那小夥子也有些洋洋自得的表情,轉過頭瞟了一眼還在看的江落落。騎上馬就跑遠了,不知道爲什麼,江落落總覺得這個小夥子有點故意在引起她注意的意思。
“若塵哥哥,那個穿深紫色袍子的人是誰?”江落落轉頭朝正在喝茶的沈若塵問道。
沈若塵走到江落落旁邊,順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啊,他叫烏都奈,是我的表兄弟。他的父親是察哈部落的卑司。”
江落落坐回了桌邊,也倒了杯茶來喝。“若塵哥哥,若今晚還有刺殺,你會怎麼辦?”上一世也是在春汛時的路侗跑馬節,大卑司曾被一個年輕後生給刺傷,那個緊要關頭幫大卑司擋了致命一擊的年輕人,好象就是叫烏都奈。而當時的跑馬節之後,大卑司則與西齊斷絕一切往來,那麼今晚會不會歷史重演?
沈若塵卻被江落落問話給怔住了,“刺殺?”喃喃地嘴裡念着這話。
南宮越程和上官頊雲等都吃完了,走出了大帳,江落落回到自己的營帳,牀上多了四根毛線針,大概是大哥的傑作了,江落落拿起針,又拿起兩個婦人呈上來的毛線,開始起針織毛衣了。
“東亭!”江落落忽然出聲。
“在。”耳邊立即傳來了東亭的回答。“你的劍給我瞧瞧。”江落落伸出手,東亭將腰間佩劍解下遞與江落落,接過東亭的劍,江落落用手絹反覆在劍上擦拭,這是噬血的劍,隱隱透出一股寒氣。
“今晚,你守到大卑司身邊,可能會有暗殺,多加留意。”江落落沒有擡頭。
東亭大驚:“這如何使得?”
江落落揮了揮手道:“聽我的,我的安全會交待給鍾虎,到時我跟大哥坐一塊兒,他會保護我的。”
“可是……”東亭還想說什麼。
“你放心吧,有準備就不會有事。”江落落的話很平靜,也有着充分的自信,身主的記憶能用的要儘量用纔是。
東亭頓了頓說道:“西齊春汛,百年不遇的洪水,尊上十分着急,已經派了九殿下去賑災,只是當地藥糧短缺,不知姑娘您,有什麼好主意沒?”
江落落歪着頭道:“是先生讓你帶話給我的?”
東亭沉默地點點頭。
江落落笑着說:“我想也差不多是時候,先生要傳信兒給我了。你讓他去找安王,我要辦的事情全部託給安王了。”
東亭聞言,目光閃了閃,卻沒有說話。江落落笑了笑道:“你去忙吧,我等會子叫清兒來陪我就是了。”
東亭行了禮便退下,清兒走了進來,笑道:“外面好熱鬧,姑娘怎麼不去看看?”
江落落一邊織毛衣,一邊說道:“跑馬節大概類似於男人選美那樣吧。表現各種技巧給我們女的看,然後挑戰高難度,最後得個獎回來讓大卑司獎賞他一番。”江落落織完一排,擡頭又說道:“其實很無聊呢。”
清兒被江落落這種論調給繞得有點糊塗,“本來就該這樣嘛!”清兒笑着說,“不然幹嘛有跑馬節呀。”
江落落也笑了笑,沒再吭聲。元娘和佩廬一人拎着一個籃子進帳來,將籃子放在地上,籃裡滿是毛線。“姑娘,您也教我們織一織毛衣吧?”元孃的眼中滿是期待。
“當然可以啊!”江落落巴不得大家都會織。自是悉心傳授。這裡的人們還不懂得羊毛的好處,不過如果能夠教會大家織這些東西,那麼路侗又有一個外貿資源了。
寧兒跑了進來,臉上明顯是一片焦急之色:“姑娘,鍾虎在帳外求見。”
見寧兒這樣的神色,江落落心知必有緣故,“讓他進來。”
“小姐!”鍾虎的神色一片肅穆,南宮越程與上官頊雲也徑直進了營帳,走到江落落身旁坐下。鍾虎施禮道:“春汛情勢不容樂觀,尊上派九殿下和六殿下分別賑災,但洪水氾濫比前幾十年都嚴重。而且瑾王忽染重病,安王前日從宮中回府的時候遇刺,如今昏迷不醒,尊上的意思是讓瑾王世子和爺立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