頊晏走進來,目光定在江落落身上,而江落落沒有任何退卻,也直直望着頊晏,江落落實在不明白,爲什麼不經查探便認定她是兇手,真是比竇娥還冤吶。
“我已將侍劍帶來。”說着讓開了身子,低眉垂目的侍劍便展現在大家眼前,江落落忽然一聲低吟,人緩緩就倒了下去,寧兒眼急手快,托住了她。將她抱到牀上,南宮越程很焦急的不停呼喚着,聞訊趕來的趙太醫也顧不得對衆人行禮,直接便捏住了江落落的手腕,眉頭擰成結,轉頭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中午的時候還好好的。”
江落落脈息紊亂,氣息不穩,忽快忽慢,連趙太醫也一籌莫展,南宮越程心急如焚,他不知道江落落爲什麼又暈倒了,果然是身體太虛弱了嗎?
而江落落此時,走在了一條無人的小道上,周圍的樹、山、石,包括河流都是黑色的,這真是一個古怪的地方啊!爲什麼會來到這兒呢?江落落好奇的四周張望着,突然從地下伸出幾條黑色藤蔓,纏在她的腳上和手上,藤蔓迅速移動,把江落落綁在了一棵大樹幹上,江落落大聲呼喊,卻沒有任何聲息,甚至連樹葉搖動的聲音都沒有,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不穩的呼吸聲,原來,過份的安靜帶給人的恐懼是這樣的!
頭頂傳來的一個聲音還甕聲甕氣:“江落落,此行事關重大,絕不可掉以輕心。爲了大衆蒼生,你須以命護得麒麟佩周全,爲保麒麟佩不被外人覷見,以你自身血液澆灌麒麟,便可不顯。”自身血液?低頭看了看麒麟佩,那麒麟似乎眼珠子會移動似的,定定看着麒麟佩,忽然心口一痛,大口鮮血噴落在玉佩上,江落落大驚,想用袖子去拭,可是被藤蔓纏住,根本動彈不得,而麒麟玉佩上的血跡卻逐漸滲透了整個玉佩,麒麟隱入玉中不見,變成了一塊極普通的玉佩,並且縮小了許多。原先巴掌大,現在變成只有銅板大小。
江落落看得很慌神,這玉佩到底是什麼玉?居然遇血會收縮,那以後要它變大可咋辦啊?擡頭望去,四周還是黑黑的,那聲音再不響起,江落落想回到自己的地方,但是這四周實在陌生,以前從未來過,擡頭一看,天上的月亮竟然是紫色!紫月?這兩字給姑娘作名字使用似乎挺有仙氣,可真正見到紫月的時候,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是誰?你爲什麼跟我說這些?”江落落在大喊,但無人回答,突然眼前出現上次在夢境中的老者,江落落一怔,反應過來:“你是上次的那位老伯!可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那老者極爲嚴肅地問道:“江落落,難道你忘了身爲聖女應盡的責任?”
“聖女?你說什麼呀?”江落落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責任?聖女又是幹什麼的?”
那老者一愣,說道:“難道你之前的誓言全部忘乾淨了?若違此誓,將受萬箭穿心之苦,願入刑堂受盡一百七十種酷刑。這可是你自己出發前的誓言啊!”
江落落眨了眨眼說:“老爺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我佔用了江落落的這具身子,我是來自異世的一縷孤魂,真正的江落落應該是摔到青牛谷崖下就死了。”不知道爲什麼江落落自己覺得就應該據實以告。
那老者靜靜地望着江落落:“你當真沒有記憶?”江落落沒好氣地回答:“真真真,比珍珠還要珍珠的真啦。”
老者呆住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一拂手,藤蔓旋即鬆開,老者又說道:“你是異世之魂,這老夫早已知悉。你佔用了聖女的身子,可願意替她完成未盡之責?只是我要告訴你,聖女因能未卜先知,估上天不會給予她好身子,你的陽壽也不會太長,按你現在的情況,最多還有十六七個月可活。若是完成了使命,也許能結得異緣,重獲生命。”
江落落用力點點頭,說道:“老爺爺,天下真的會大亂嗎?”
老者長長嘆氣說:“你務必在大亂之前將金玉雙佩封印,則不會有事,否則十三國將難逃一劫啊,到時便是數萬萬生命化爲烏有了。”
“麒麟玉佩在手裡,那鳳凰金佩又在哪裡呢?”江落落不禁喃喃自語。
老者擡頭說道:“有了雙佩不夠,還需要雙匙,金玉二匙和金玉雙佩必須四物配齊才能封印。鳳凰金佩半載後會在東越出現,因此你要儘快動身前往東越茫州甘泉縣。老夫還要告訴你,那南宮越程便是玉匙引童,若你不在限期內封印四件靈物,南宮越程和你的魂魄將不復存在。因爲俱是異世之人,不可久留於此地。而這金玉麒麟佩,每六百年會出現一次,每次便會帶進兩位異世之人,此次不但要你們將之封印,還需要你將金玉二匙毀去,使得雙佩無法再重現人世,也就不會再有異世孤魂進入此地。”頓了頓又說:“那朔王,便是異世之人。故而引起了一番腥風血雨。此次,卻是由內而外爆發的大亂,唉!人心,總是如此。”
江落落很震驚地望着老者,如果說朔王是異世之人,那麼朔王妃呢?大約是猜透江落落的想法,老者說道:“那朔王妃卻不是異世來的人。”江落落心裡頭放下一段,忽然響到司徒霽雲,他會不會是異世來的人呢?應該不會,他一舉一動都是這裡的人才應該有的態度。
老者的聲音又傳來:“此去艱險,小心爲上。”說畢隱而不見。江落落還在黑乎乎的空間裡瞎轉悠,忽然黑色漸漸轉淡,往前走,黑色越來越少,看到大路,兩旁的房屋,忽然見到秦家舊屋的李子樹,咦?自己怎麼會在秦家舊屋門外,便走了進去,所有經過她身邊的人都象沒看見她似的,她走進臥室,看見“自己”昏昏沉沉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南宮越程虎目含淚望着牀上小小的人兒,江落落想跟南宮越程說話,忽然一股吸力將自己與牀上的人兒合而爲一,一聲輕哼,江落落睜開了眼睛,但嘴角卻溢出了血絲,南宮越程慌忙拿出自己的手絹給江落落擦拭,眼淚終於沒有忍住,滴在江落落蓋着的被子上。
身體感受着大哥眼淚滴落的輕微震動,江落落朝南宮越程笑笑,說道:“我沒事,真的沒事。剛纔我又見到那位老爺爺了。”
江落落伸出手,南宮越程忙讓上官頊雲坐在江落落牀尾,自己則坐在牀前,抓住江落落的小手,這隻手實在太小太小,還未成人,卻要接受這樣的考驗。江落落輕輕地說:“大哥,這次可能需要你陪着我過去,因爲你和我,有相同之處,是別人沒有的。”江落落的話說得很明白,他與她,都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孤魂!可是阿雲又怎麼辦?自己如何放得下他?
“越程,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上官頊雲擡眸說道。江落落笑了笑說:“我們可不是去旅遊,而是去完成一個上天安排的特殊使命。”
上官頊雲見江落落婉拒,忙道:“落兒,你這次出手相救,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就讓我跟你們一起吧,我不會拖後腿的。”這個可愛的大男孩似乎要發誓了,南宮越程有些無奈地看着江落落。
“爺爺,”江落落忽然轉頭呼喚着:“不是說晚上給我做燉雞嗎?雞吶?家裡還有這麼多人都要一起吃飯的,爺爺你不會累壞吧?”趙太醫一聽到爺爺二字,什麼想法都沒有了,“乖妞妞,雞燉上了,晚上可以好好吃一頓。”江落落很開心地點點頭。忽然擡頭吩咐寧兒將隔壁屋子收拾出來給大哥住。一再交待要張大牀,弄得南宮越程耳朵都紅了,上官頊雲也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
江落落最後擡起頭說:“頊晏,過去的事就過去吧,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什麼也沒做過。很多事情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但肯定是有人對皇族子弟下手,否則不可能我大哥和瑾王世子都中了慢性毒藥,他們的身邊肯定圍着別有用心之人,你一切也要小心纔是。”
頊晏點點頭說:“來刺殺你的,並不是真正的侍劍,真正的侍劍在這兒,原本我就是想把侍劍和侍書二人同時撥給你使用,也許解救天下蒼生的重擔真的落在你頭上。”侍劍走了上前向江落落行了一禮,江落落忽然發現,侍劍與寧兒,也就是原本的侍書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光芒內斂,卻不象那個刺客一樣,鋒芒畢露,這麼一想,心中釋然。“我明白了,明兒我給大哥還有阿雲煮一桌辣辣的菜,你們要不要過來試試?正巧蘿蔔乾也醃得差不多了,可以開一罈出來嘗味道呢。”
被江落落亮晶晶的雙眸望着,頊晏不由自主就點了點頭,須臾說道:“落兒妹妹,你先休息,我先回去處理些事情,侍劍便留在這裡服侍你。現在你搬離書院,凡事就更要小心在意了。”
江落落輕嗯了一聲,頊晏轉身離去。江落落輕輕喊着:“侍劍,寧兒說你懂醫?”
侍劍輕輕點了點頭,江落落心中一陣歡喜,又問道:“識毒辯毒你行嗎?”侍劍點點頭說道:“此爲屬下擅長。”
“太好了!”江落落不由得十分高興,但很快倦意襲來,南宮越程見她如此,便將她的小手放進被窩裡,重新給她掖了掖被角說:“小妹好好睡,等雞燉好了大哥叫醒你。”
上官頊雲在桌案前翻看江落落寫的東西:“咦,文韜六守,這是講什麼的?富之而觀其無犯,貴之而觀其驕,付之而觀其無轉,使之而觀其無隱,危之而觀其無窮。富之而不犯者,仁也。貴之而不驕者,義也?呀,這手字真是絕了,大約西齊的學子全加一起,也不如這手字啊。”南宮越程擡頭,見上官頊雲正好奇地翻看江落落寫的六韜,走過來按住上官頊雲說,“這是小妹給尊上的禮物,她要離開了,所以就寫下來這個給尊上還有皓兒,是爲治國術之一。”
“啊!”上官頊雲見文中所寫的內容,的確比他這樣的人要高明許多,這個小妹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居然能寫出這樣好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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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男主要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