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不知何時悄悄地爬了上來,天空中月朗星稀。從客房回到客廳的孫映寒一直默默不語,他坐在寬大的沙發上一隻手託着腦袋,沉默不語,另一手夾着一根雪茄,時不時狠狠地抽了一口。
坐在對面的劉少卿一直暗自琢磨着他,這樣的孫映寒,在紀錦剛過世那段時間他見過,今天怎麼突然又變成了這個樣子?劉少卿有些揣摩不透了,他隱隱有些擔心。劉少卿又看了看沙發間的茶几上那瓶剛剛換上的,似綻未綻的香水百合,這是紀錦活着的時候的習慣,這些年一直都不曾有過改變,看來映寒還是忘不掉紀錦。
“少卿,前天帶回的蘇向晚,你覺得有問題嗎?”過了許久,孫映寒深深地吐了一口菸圈,終於打破了沉默地令人壓抑的氣氛。
“少帥……”
“說吧,這裡沒有外人不必拘泥,還是叫我映寒吧。”卸下防禦的孫映寒一身的疲憊,他頹頹地靠在沙發上,面色竟有些說不出的蒼涼感。
“先不說蘇姑娘的事。映寒,剛纔是不是又想紀錦了?是時候該放下了,紀錦畢竟已經走了三年多了,人死不能復生,活着的人總要向前看。這樣的你,一定不是紀錦希望看到的!”劉少卿關切地說道。
“不必爲我擔心,我有分寸!只是錦兒走了那麼久,我還一直沒抓到兇手爲她報仇,你叫我怎麼放得下?”
“你該不是懷疑……前天帶回來的蘇姑娘,跟紀錦的遇害有什麼關聯吧?”劉少卿彷彿茅塞頓開,他遲疑了一下問道。
“暫時沒有發現,總是感覺怪怪的。”孫映寒又吐了一口菸圈,透過嫋嫋升騰的煙霧,劉少卿看不清孫映寒面部的表情。
“映寒何出此言?”劉少卿問道。
“你不覺得她的出現的時間點和地點,甚至方式都有些蹊蹺嗎?這些事情聯繫在一起,是單純用巧合二字就能解釋的清楚的嗎?”過了許久孫映寒接着說。
劉少卿陷入了沉思,那天的畫面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
空曠的原野,呈現出即將秋收的景色,一望無際地稻田,在天地間鋪起了一條黃綠相間的沒有邊際的大地毯。
孫映寒和劉少卿騎着馬並排走着,後面不遠處是列隊的人馬。
劉少卿瞭望遠方,心情大好道:“這裡好真是塊寶地啊,南有皖江,北有農耕山脈綿延,原來說圈起來做馬場,訓練鐵騎軍還是有獨到的眼光的!”說完見沒人迴應,他看了看孫映寒正一臉凝重沉默不語地看着前方,劉少卿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又開口說道:“前面就是紀錦遇害的地點了。映寒,這麼急着趕回來,是爲了紀錦的忌日吧!”
孫映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一年來看她一次,無論怎麼樣,也不能錯過跟她的約期!這是她臨走前我對她的承諾。”
劉少卿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纔好,只是說:“恩,繞過前面的山頭就到了!映寒,我一直費解的事,爲什麼不把紀錦安葬的祖墳,而要把她安
葬在這荒郊遇害的地方呢?”
孫映寒咬了咬牙道:“爲了提醒自己至今仍然沒給她報仇!”砰!砰!砰!前面山頭上間斷地傳來幾聲槍響。“前面怎麼回事?走過去看看!”說完,孫映寒一揮馬鞭,夾緊馬肚,馬兒加速向前奔去!劉少卿也夾緊馬肚跟了上去。
馬車跌落了懸崖,撞到了岩石發出了砰的巨響,馬淒厲的嘶鳴頓時停了下來!蘇向晚從馬車裡震出來滑過樹枝,被一根細細地斜伸出的樹枝掛住。
後面那貨持槍的蒙面人追跟着立在崖頭向下觀望,爲首的狠狠地說道:“媽的!煮熟的鴨子還讓他給飛了!”
突然,身後一個蒙面的大漢說道:“不好,前面好像有軍隊!”
爲首的擡起頭手搭涼棚看了看,慌忙說道:“明天再來搜,趕緊撤!”說完一夥人悄悄地隱退了。
孫映寒帶着劉少卿策馬飛奔而來,懸掛着蘇向晚的樹枝終於承受不了她的力量,吱呀一聲,蘇向晚從枝頭滾落了下來。孫映寒看到前方突然滾出來一個人,他急忙勒緊繮繩,幸好汗血寶馬訓練有素,嘶鳴了一聲及時地揚起前蹄,蘇向晚才僥倖在馬蹄前撿回了一條小命。
孫映寒和劉少卿同時躍下馬,倆人繞着蘇向晚打量了一下,只見是個白色裙衫的女子,正仰面向上,姣好的面容微微閉着眼睛,頭上肩上都有剮蹭的傷口,正在殷殷地往外滲血,看着傷勢不輕!劉少卿上前一步,蹲下身子試探了下鼻息,擡頭看了看孫映寒道:“暈過去的,尚有氣息!”
孫映寒點了點頭,對後面的警衛一揮手道:“來人,處理下傷口!”有轉頭對劉少卿說:“少卿你帶人周圍檢查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劉少卿說了叫上了幾個侍衛進入樹林搜查去了。
不一會功夫,劉少卿就從樹林深處走了出來,跟在身後的侍衛擡着兩具血肉模糊,肢體不全的屍身走了過了。
“怎麼回事?”孫映寒問道。
“找到兩具殘骸,還有一具馬的屍體,還有一輛馬車,已經摔的差不多了。看來和這位姑娘是一起的,這姑娘命大,只是受傷。從現場的情況看,應該是馬車失控墜崖導致的!”
“你們到山崖上再去檢查下!記住查仔細點。”劉少卿又對幾個衛兵說道。衛兵接到命令後趕緊執行去了。
孫映寒仔細地檢查了腳下的兩具屍體殘骸,過了一會擡頭說道:“商賈模樣的打扮,從裝扮上來看,這位應該是主子,五十來歲。這位是隨從,四十來歲的樣子。兩人右手虎口與掌心出均有繭花,應該都會開槍。”
劉少卿也仔細地看了看,點了點頭。孫映寒衝身邊地一個侍衛示意了一下,那侍衛心領神會地打開了撿到的包裹,裡面除了幾件女人換洗的衣物,和數量不菲的銀票,並無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劉少卿問道:“少帥,這兩具屍體怎麼處理?”
孫映寒沉思了一下道:“死者爲大,入土爲安!不管怎麼樣,先就地掩埋吧!少卿回去調查一下
,最近有沒有這個年齡段失蹤的主僕。”“是,少帥!”劉少卿道。
隨行的侍衛便忙活着掩埋屍體,剛忙完,上山檢查的幾個衛兵回來了。
爲首的說道:“報告少帥,山上有數匹馬經過的痕跡,只是由於氣候乾燥,馬蹄印不是很清晰!追擊者應該有五六匹馬的樣子。這馬車是從懸崖這個位置墜下的,剛纔的槍響應該是追擊時發出的。彙報完畢!”
劉少卿也補充道:“墜崖的馬車上有搶擊中的痕跡,不過都是準確的大道馬車的的木框上的,說槍法不準又像故意,屬下懷疑是開槍之人故意所爲!”
“五六匹馬追不上一輛拉着三個人的馬車?……哼哼!”孫映寒冷笑了兩聲,又回頭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姑娘,說了句:“真的像你所說是故意的話,那麼死兩個人設置個局,這代價也太大了!希望不要被我看穿!走!”孫映寒說着就要上馬。
劉少卿會意地指揮衛兵把那女子橫放道一匹馬背上,連連吩咐小心點。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直奔紀錦的墓地而去。
“你的意思是……昨天是紀錦的忌日,而蘇姑娘受傷的地方又是紀錦遇害的地方!”劉少卿沉思後說道。
“恩,是的。純屬巧合還是兩者之間有着什麼必然的淵源?”
“也許只是巧合,不過那蘇姑娘看着倒也端莊,像是好人家的姑娘……”
“那殺手不也是一副無害的樣子?否則我孫映寒的身邊,豈是誰想下手就有機會的!”孫映寒憤恨道。
“兇手也許是易容了,或者有幫兇,否則滿城都貼滿了畫像卻還是一無所獲!如果單單是一個女人不可能會有那麼大的能量!”
“不能手刃兇手,我這輩子寢食難安!”孫映寒恨恨地說。“如若她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在這亂世不好好待在家裡,怎麼會無緣無故摔傷在那荒野之中,還傷得那麼重?”
“蘇姑娘傷的不輕,肋骨有兩處骨裂,頭部有中度腦震盪,不排除有失憶的可能。昨晚查後劉大夫和我談了。”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都是她的造化,斷兩根肋骨又算得了什麼!”孫映寒面無表情地說。
“那,映寒,你打算如何處置這個蘇姑娘?”劉少卿小心翼翼地問。
“暫時軟禁在府裡吧,先養傷再讓沈媽密切監視她的一舉一動,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孫府半步。“孫映寒說道。
“是,我這就去安排!”劉少卿說着離開了客廳。
孫映寒從懷裡掏出一個懷錶,打開來深情的看着:懷錶裡照片上眉清目秀的紀錦正甜甜地對着他微笑。孫映寒用手指輕輕的撫摸着紀錦的臉龐,心底愈發地傷感。
夕陽的最後一道餘暉灑落到客廳的沙發,斜射在孫映寒英俊的側面,卸掉所有僞裝的孫映寒像極了一個受傷至極的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哎呀,怎麼這麼黑,爲什麼不開燈呢?蘭香,蘭香,我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