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又拍了拍那一摞私奔密摺。
鐵證如山啊。
自己可不是空口白話的亂說。
這些東西,肯定和夏原吉有關,不然的話,天下哪個男人還有如此大的本事???一個男人,能走一趟就讓天下女人爲之效命,可還真是罕見的高手!!!
連琅邪王也不得不苦笑。
她甘甜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像夏原吉這樣的野心家,都是準備當皇帝的人了,造反都敢了,難道要讓他相信夏原吉是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情種?
笑不笑話。
騙得了別人,騙得了他琅邪王?男人才最瞭解男人,自打一開始,夏原吉就不是情種的角色。
就如一個賭徒,走投無路了,把老婆女兒都賣給別人賭債——這樣的一個男人,居然還有女人整天拿着他犯花癡,作爲yy對象!
所以說,女人一旦蠢起來,天下無敵。
但是,夏原吉皇宮裡走這一趟,肯定還有別的更重大的原因,也許,這便是陳玄虎等人屢戰屢敗的根本原因。
琅邪大帝想破了頭,找不出原因。
他只是再一次密令陳玄虎不許行動。
沒有他琅邪大帝的命令,任何將領再亂動的話,就軍法從事。
前方戰事陷入了膠着狀態。
陳玄虎不動,夏原吉當然也沒有一鼓作氣,全部殲滅朝廷大軍的勢力。他一步步,穩紮穩打。
軍情總是及時送來,琅邪王在御書房的時間越來越多。
除了他之外,能夠進入御書房的唯有甘甜一個人。
他從不限制她的自由和行動,也沒有任何提防的措施。甘甜當然明白他的心思,這廝鳥,無非是擺明了一個態度:我和夏原吉不同。我不提防你,你要看就看。你要泄密,你請自便。
諸葛亮對孟獲七擒七縱。
但是,他是諸葛亮嗎?
她明知琅邪王是激將,但是,心底也存了一口氣。
也罷也罷。
如果夏原吉真有本事奪取天下,那就靠他的真本事來。
反正這皇宮裡,還有他別的不少的奸細,也不差自己這一個。
而她甘甜,也不是吳王身邊的西施。
勾踐要復國,等勾踐自己去。
真正做到了,這樣的男人,也不枉是一代梟雄。
如果他的勝負只能取決於一個女人賣身求榮,當個西施,那麼,他根本不配得到天下。
儘管她內心裡不得不承認,是琅邪大帝的挑撥離間起了一定的作用。三人成虎,一個人讒言進多了,聽的人就難免糊塗。所以,這世界上,纔會有許多人成爲昏君。
甘甜果真沒有泄密半點,也從不給他傳遞半點消息。
琅邪大帝看在眼底,喜上眉梢。
一掃多日的陰霾心情。
心想,原來男人八卦八卦,竟也是有大好處的。
這一日,他忽然密令陳玄虎改變策略,和夏原吉正式宣戰。
那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激戰三個月,雙方都死傷慘重。朝廷固然沒有取得壓倒性的優勢,但是,夏原吉也不能再採用明眼人打瞎子的方法。
因爲,陳玄虎這一次採取的辦法非常簡單:直接兩軍決戰。
他率人逼近夏原吉的大本營,尋求決戰。
這樣實打實的戰術,夏原吉只好跟他硬拼。
拼了幾場下來,雙方都耗不起了。
就在這時,琅邪大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調動了北方軍南下。其中還包括格爾王一部。遊牧民族出爾反爾,誰給的好處多就跟着誰幹,更簡單的是,琅邪大帝派人悄悄地把他身邊的新寵全部幹掉了。而且買了幾名波斯來的***送給他,並答應在邊境上開放貿易,允許增設集市,將內陸的絲綢,茶葉,鐵器和他們交換戰馬等等。
沒了女人的枕頭風,得了好處的格爾王立即轉向。
格爾王的大軍加上週向海率領的原琅邪王在薊州城的嫡系部隊,迅速集結。等夏原吉應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失敗。
爲了保存實力,立即退回到西北深處的大漠和草原。
琅邪大帝窮追不捨。
夏原吉自知無力抗衡,提出了議和。
琅邪大帝其實也沒法再繼續把戰爭擴大化,一是因爲大漠深處,難以攻佔;而是因爲多年戰爭,民衆疲憊,糧草不濟,稅收困難。
現在,他最需要的根本不是戰爭,而是休養生息。
雙方都拖不起,所以,見好就收。
夏原吉的使者是夏天到來的。
率隊的是夏原吉手下的第一謀臣李良傑。
敵我交鋒,不斬來使。
琅邪大帝熱情接見了這羣人,賓主雙方談了兩日,除了謀臣外,別人不知道都是些什麼內容。
甘甜也不知道是什麼內容,儘管她很好奇,但是,這時候卻只能強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這一夜,琅邪王設宴宴請使者。
來參與的有很多文武大臣,席間,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
甘甜躲藏在後面的簾子旁邊偷偷觀看,琅邪王這廝,莫非是要搞一個羣英會蔣幹中計之類的東東?
席間,觥籌交錯,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又有皇家的樂隊在吹拉彈唱,舞女們抱着琵琶,唱唱跳跳,好不快活。
甘甜看了一會兒,悄悄地走出去。
此時,已經夕陽西下。
她在御花園裡徘徊了許久,往坤寧宮而去。
坤寧宮是皇后寢宮,比起乾清宮,她寧願更多的時間呆在這裡。但是,晚上卻不行,每天晚上,琅邪王都要強迫她住在乾清宮,哪怕什麼事情也沒有,也非要她呆在他的眼皮底下不可。
所幸這幾日他忙得不可開交,連回來的時間也沒有,她才能到這裡喘一口氣。
坤寧宮很肅靜,端莊華麗,但並不輕浮。
就像這裡的建築,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后的範兒。
宮女們採了許多花朵插在古雅的大瓷花瓶裡面,屋子裡散發着濃郁的玫瑰的芬芳。
甘甜坐了一會兒,覺得有點困了,就歪在椅子上打盹。
這時候,有兩名宮女進來了。她們都是打水的宮女,負責皇后娘娘的沐浴更衣。甘甜還有點盹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睜不開,只揮手,低低道:“你們且放在這裡,先下去吧……”
宮女們退下去了。
她們是輪換的粗使宮女,平素接近皇后的時候並不多,有的人,甘甜並不熟悉。但是,能輕易接近皇后身邊,這說明她們肯定是經過坤寧宮的嚴格的考覈的。
甘甜沒有任何的過問。
有個人卻咳嗽了一聲。
甘甜忽然睜開眼睛。
當她看到這個宮女的眼神時,心底忽然一陣劇烈的跳動。
天啦!!!
天啦!!!
她幾乎是從椅子上躍起來,但是,卻強行穩住自己,只淡淡道:“小蒙,你且留下,給本宮薰香。”
叫小蒙的粗使宮女恭敬地迴應:“是。”
然後,她轉過身,乾淨利落地關上了大門,連寢宮的門閂都插上了。
這時候,粗使宮女的聲音忽然變了,“她”恭恭敬敬的樣子也不見了……她轉身向甘甜奔來,衝到她身邊,一把就摟住了她的腰肢。
“小寶貝……可想死我了……小寶貝……”
“她”的聲音變了,完全變了。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充滿了磁性和魔力。是她那麼熟悉的,每一個午夜夢迴裡,聽見過許許多次。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之後,第一個聽到的,最最熟悉的聲音。
我們每一個人,是不是對第一個人,總會念念不忘?
甘甜想也不想,伸出手臂,將他牢牢地摟住。
“大叔……大叔……你怎會來的?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他的僞裝,無懈可擊。
琅邪王再是厲害,也不會想到他會喬裝成一個女人,而且是皇宮裡面的一名粗使宮女。這也是他僞裝的妙處,如果是僞裝成當紅的重要宮女,那麼,暴露的可能性就大得多。
但是,作爲一個粗使宮女,她的存在十分之卑微,就如任何的一個路人甲,無論是誰看見了,都不會留下什麼印象。
就連甘甜,也是第一次看清楚這個叫做“小蒙”的宮女。事實上,小蒙在宮裡很久了,來來去去,因爲面目模糊,不多言多語,所以,任何人都不會注意她。夏原吉挑選了這樣一個人,真是眼光獨到。
此時,她已經顧不得去讚歎他的易容技巧之高妙,也顧不得去問他任何的戰況了,只是緊緊地摟住他的腰,就像一個迷路很久的人,忽然找到了一個明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