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喝完,饅頭也打包好,姬文華軟磨硬泡了她哥哥重陽很多遍,姬重陽終於受不了,在文華耳邊悄悄說了幾個字,姬文華不知聽什麼莫名就歡天喜地。
天氣變得漸漸好起來,大波鏢師開拔後就只剩下了寥寥數人,正當他們兩人也準備先行啓程尋住宿之地時,後廚突然傳出一陣大喇喇的笑聲:“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兒,也想探得趙氏秘密,姬夏沒有別人可使了嗎?,哈哈……哈哈”
出乎意料之外,最先有反應過來的居然是姬文華,她一把將姬重陽拉到身後,回手以迅雷不及之速抽出一柄青銅薄劍,青銅劍閃着微光,告訴對手“生人勿進”。
這拔劍式蒼勁有力不讓鬚眉,其狀更如絞龍出深山,快穩狠兼而有之,一股殺浪直指聲音來源,再看劍,更是絕妙,劍刃極其薄,幾乎可以穿透陽光,如此工藝已非能工巧匠所不能。
但無論任何金屬打的過薄都會變得很脆更易折斷,所以使用薄劍的人必須武功高強,姬文華出手又輕又快,一氣呵成,可見她的功力已經相當具有火候了。
姬文華不說話,在他身後的姬重陽便先開口了。
“請教大名?”
“我的名字?那不足掛齒,倒是小姑娘拔劍功夫真俊,乾淨利落,這一手我從沒聽過,看上去挺厲害,不知道打起來如何”
隨着聲音越來越近,後廚簾被拉開,一個撐拐的瞎眼老者蹣跚走出來......
老者長相可怖,身穿煙色大袍,鼻尖幾乎要觸到上脣,滿臉雄鷹捆鎖般桀驁之氣,從右眼眶至鼻樑中間再到左眼眶留有一道醜陋驚人的疤痕,像是被利器割開,行動時左腿自膝蓋下方根本不見衣襬撩動,顯然是斷的.
他一揮手,掌櫃和小兒便攔住門口不再招呼客人,座位上的客人看見要打架也識相的匆匆結賬跑了。
姬文華心頭一凜,驚訝於老者一下便能看出她功夫家數,驚雖驚,眼光可絲毫未離他要害之處。
“怪老頭,你想做什麼??”
“嘿,初生牛犢不怕虎,竟敢衝我亮劍,爺爺殺人的時候,你還在孃胎裡”他轉眼又看姬重道:“小子,你倒也會什麼功夫,先亮出來看看吧?”
“哼!”姬文華不滿意瞎眼老頭的態度,但是看見那瞎眼老漢狂是狂妄了點卻沒有出手之意,自然也動手不得,索性便抽劍回鞘不說話。
反倒是姬重陽,自老頭出來後他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聽到他與姬文華的對話更加認爲這個老人就是此行接應人。
接應人有的是姬姓外線,有的是委託人,根據接應人的親疏,他們需要作出不同的應對,這個老漢語氣不善,想來應該是委託人,所以當務之急便是證明他們足以‘行走江湖’和‘解決問題’。
既然要讓人信服,那麼最重要的就是展示肌肉,所以姬重陽盤算好先給這老頭請個下馬威。
他眯起眼睛:“那不才就先說一些老先生的事情吧,首先,先生口音與此地方言一點也不同,捨棄了吳儂的輕軟加了些許剛強,唔,您應該是晉國人吧,其次,憑您掀開簾子的動作來看來定是受過幾年禮法教育的晉貴族人仕,最後再單看雙手拇指與食指指尖老繭,老先生年輕時或許使的一手盾劍攻防之術,不過後來性情大變,所以才變得粗暴易怒且不相信人”
“嗯~有意思,接着講”
“至於眼框之傷,我大膽猜測應該出於冠絕天下劍客之手,此劍客傷老先生之時先是憤怒然後平靜,奮起而後抑,傷勢自左低至右高,傷口內縮不外擴,可見劍法已經用到巔峰,但是出手太快已經來不及收手,只得急退以阻劍勢,否則的話……”
“據我所知,論出劍之快,手勁之強,天下間能造出此傷口的不出兩人”
瞎眼老頭每聽一句,便伸出一次大拇指,愈來愈看的起這兩兄妹,心頭尋思這小姑娘還只算其次,這少年僅憑几個動作言語和傷勢就猜出我的來歷可不簡單,所以直到姬重陽講完,才拍了拍手道:“好好,公子這一手推斷可另我大開眼界,請恕老頭失禮失禮”
他算是先吃了這個下馬威。
頓了頓,老者興趣大增,態度隨即轉好,笑眯眯道:“不愧爲那老妖怪派來的人,果然有見識,不知公子可能看出是兩人中何人傷我?”說着又尋了個座位坐下。
姬重陽拉着妹子回到座位上,姬文華一臉不情願,別過臉撅起嘴,只顧把弄自己的寶劍,又擺弄擺弄衣角和頭髮上的小蝴蝶。
“我不會武功,但對於天下間高手略懂一點點,據我所知,這二人一爲執掌晉中,燕齊地所有刺客的統帥,刺客們只管把他喊做‘寒刀統領’,另一人現在吳地,正是隱於姑蘇城的夫差夷光後代----姬姜兒,我觀老漢之傷口,隱隱散出一股紫氣,似有九五之氣盤踞於眉心,應當是吳先王闔閭傳於後人姬姜兒之手的那把名劍造成了”
“正是,正是”
瞎眼老頭再次大拍其掌,興奮的好像要跳起來,姬文華抿嘴一笑擺出一副驕傲樣子,心中莫名歡喜起來,在桌子下面拉住姬重陽衣襬,她和姬重陽青梅竹馬,自小起,哥哥便是家中數一數二的才子,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不然也不會被家族中選中做下任家主,唯一不盡如人意的是姬重陽天生身體脆弱,不具習武條件,這也是她爹爹每每扼腕嘆息的原因,也就因此負責保護姬重陽的任務就落在了她頭上。
這老頭毫不吝嗇的說道:“我這道久治不愈的傷痕,正是姬姜兒所傷”
姬重陽只顧搖腦袋,手一揮打個哈哈道:“老先生不只是讓我來猜傷口的吧?”
“正是,正是,正是”瞎眼老人又一連說了三個正是,眼珠卻不住轉動,姬重陽看他這神色,就知道這老頭正在考慮,他也就不好再開口。
半晌無言,瞎眼老頭唔了一聲,開口道:“老頭子我眼瞎耳朵倒還聰穎,剛聽聞公子與令妹要探百十年前趙氏滅門之密,可是真話”
“你都聽見了,還裝什麼,哥哥說的當然是真”姬文華俏嘴一撅,眼珠轉來轉去好不媚人,那店小二不經意和她對視趕忙轉過了頭,心中撲通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