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馨,香馨!!香馨”姬重陽抱起香馨,她嘴中不斷溢出血液,擦也擦不乾淨,伸出帶血的手愛撫姬重陽的臉,欲說話,血卻不爭氣的從口中噴出,血噴完了,手臂垂了下去,心跳開始減慢,慢的像瀕死的獵物。
姬重陽雙目通紅,將香馨抱在懷裡,用袖口替她擦去流出的血液。
趙毋恤這才意識自己闖了大禍,忙拿出一盒金瘡藥:“姬兄!我”
“什麼也別說了,什麼也別說了”
他怎麼也猜不到那老頭何時學會使用自己通古筏中催眠幻術,這幻術他只使用過一次,就是在密道中催眠香馨,早知今日,他何必用那一次,還不如直接回頭,還去探什麼勞什子趙氏孤兒!
……
“啊!!!!”
姬重陽終於哭了出來,把腦袋埋在葉香馨染血胸口,一動也不動,丁四郎在李飛推宮過血後醒了過來,看到這一幕險些站不住,他頭髮絲遮住臉龐,想起與香馨結識,與她一路上的嬉笑怒罵,心中悲痛難以附加。
他們很有默契,一直保持安靜……安靜的只能聽到山下秦軍士兵叫陣聲。
姬重陽驟然擡起頭。
“我怎麼沒想到!我真是個笨蛋”他輕輕放下葉香馨屍體,奔到姬姜身旁雙手合什。
“大伯,希望你的指引能救得香馨之命”緩緩跪下,如果這一次能救得馨兒之命,定會完成大伯心願!
姬姜知他姓姬,從見面開始就知道,姬姓族人總有一種血脈連接的族親之感,所以他在重陽耳旁說的第一件便是秘密中的秘密,這秘密凌鏢不知道,凌鏢師父不知道,除了他,誰也不知道。
瞎眼老者手裡拿的,是姬重陽那一塊通古筏,這塊屬性爲“東”的通古筏,除了可以記錄腦中所想,還可以將人催眠,甚至困在夢境中,作用強弱因人而定。
姬姜也有一塊通古筏,他的通古筏,在凌鏢瞎眼之後,凌鏢師父前來之前,以手勁嵌入一塊岩石縫隙中,藏匿地點,已經端端正正的指引給了姬重陽。
扒開一塊石頭,露出金屬一角,不比玉佩大,扇子形狀,不是通古筏又是什麼。
“這,這!香馨,你有救了!”姬重陽雙手握緊一瞬間興奮溢於言表,忍住衝動先給姬姜屍體磕了一個響頭,然後抄起通古筏奔到她身邊,將冰冷的金屬按在她傷口上,嘴裡念着些什麼。
趙毋恤等人一頭霧水,但都識相的一句話也沒說。
就在此時,奇蹟發生了,葉香馨冷下來的體溫漸漸變熱,面色也由失血過多蒼白轉成紅潤撩人,反觀姬重陽,早已汗流浹背,背上汗水不住從衣袖浸出,動也不動,誰也無法想到他此時正在經歷多大的痛楚,更沒有人比他焦急。
通古筏與葉香馨的血產生效用,慢慢她恢復了呼吸,胸口開始起伏,心臟跳動速度加快,眼看着神奇般起死回生。
姬重陽看她無恙,啪的一聲撲倒在地,再也沒有力氣移動分毫,使用這神器令他虛弱不堪。
沒錯,這塊通古筏的作用與姬重陽原先手中那塊不一樣,它的名字叫做“南”,唯一用處就是治療,齊集大精神力治療傷口,簡直有藥瀕死,活死人的功效。
葉香馨睜開眼睛,但是被光亮晃到馬上閉起,摸了一下自己胸口傷痕,竟然全部癒合,就連眼睛也能再次看到陽光。
“重陽!陽哥”葉香馨用手遮住刺眼的光亮,東倒西歪復又抱住姬重陽,小臉上全是不可置信,她在陽光下看着心中情郎,情郎雖然有些疲憊,但是遮掩不住歡喜,香馨想到自己和他的未來,心中又是一緊。
那件事,倒是是做還是不做??
“你總是對我那麼好,包容我的一切!”
“別說了,香馨”他眼中露出失落:“其實,一切我都是知道的”
“哈哈”笑聲再次響起,瞎眼老者又一次出現了,只不過這次出現遠沒有上次撲朔迷離,只有靜靜走出來。
“這上古之物果然神妙,只偷看片刻,就讓我有如此收穫,姬家小子,你手中這塊,我也不客氣收下了”
“休想”趙毋恤和李飛再次協同站了出來,不過這次他們二人眼前繫住從衣服上撕下的布條,以防再被幻境催眠。
青松挺拔,老樹盤根,說的就是此時兩人。
“不要,千萬不要”姬重陽虛弱的話語從身後傳來,趙毋恤心中豪氣徒生,大吼一聲:“重陽兄,我除了李飛沒有什麼值得交好的朋友,但是李飛不想把我當成兄弟,我也不能爲難他,如果這次我們還能活着出山,我定會和你喝一杯酒結拜,李飛你說如何,哈哈”
“當然!敢不從命呼”李飛第一次露出笑容,不知是興奮難以自持,還是預知到即將來臨的死亡。
“不要,我只求你不要出手”姬重陽堅持不下,噴出一小口血,剛纔使用通古筏已經對他五臟六腑造成大量損傷,即便只吐這幾個字也困難異常,要知通古筏的運用需要強大精神力的依託,就連姬家掌門人姬夏也不敢說一定能成功。
趙毋恤和李飛不聽他的,仗劍一齊奔上,天地頓暗,殺生喊起,與此同時秦軍已經開始攻擊曲沃,猶如一把尖刀刺進敵人心臟。
反應過來時,他身上也有一把尖刀,不過尖刀插的不是心臟,而是肩膀雙腳和右手,只一瞬間,他腳筋就被割斷,右手撐地,從他背站後站出來的,正是葉香馨,剛剛恢復視力的葉香馨。
原來姬重陽球的人,並不是他,而是葉香馨,難道瞎眼老者這一次催眠的是她?
布條震斷,另一邊的李飛心口已經被巨劍剜開,血染黑石,早已沒了呼吸,不過一雙手臨死前抓進了巨劍,使它嵌在自己身體中。
“爲什麼,這是爲什麼!!!!”趙毋恤對瞎眼老者和姬重陽嘶吼。
鼻頭痠痛,忍住疼痛,堅持用僅剩的一隻手杵地,悲痛難當。
他還記得認識李飛的過程……
年少時,趙毋恤因爲不滿宮廷約束隻身獨自遊覽長江與黃河,某一天在岸邊賦詩時,丈高水浪打來,衝上個魁梧漢子,漢子滿身傷口竟然還有意識,他想要吃東西,趙毋恤立刻將自己的乾糧餵給他,他想要找個住處躲一躲仇家,趙毋恤帶他回自己住處。
幾天後,聽說江湖上八湖五江三十水道舵主,肉掌一雙打遍水路的英雄李飛神秘失蹤,恐怕是已經被自己人反叛殺死,江南道震動,水路武林開始洗牌。
同年,李飛獻給他一本武功秘籍並且甘願留在他帳下,即使做護衛也在所不辭。
瞎眼老者,同時也是寒刀凌鏢,他端坐在黝黑隧道入口,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兩大高手一死一傷,傷的那個撲通趴到在他面前,王者與王者之間,本來就有勝負。
孰勝孰負,比的是智謀,比的是計策,然後纔是武功。
“我早就說過,不聽話的孩子是要打的,當初趙氏和我們許下的約定,到現在已經失效,能留你一命,是看在我師父的份上,沒想到你還敢跟我作對”
猛然回頭,他怎麼也想象不到葉香馨,當初趙氏宗祠被他三擊輕鬆打敗的葉香馨竟然隱瞞了身手,比以前更快的速度,耐力,和力道。
而剜進李飛心臟的,不是別人,正是姬重陽和他的朋友,獨助晉陽城的俠客,墨家劍法繼承人丁四郎,他眼裡閃着野狼似的兇狠和貪婪,與以前的那個憨厚少年沒有半分相象,的確,最兇猛的野獸都是在暗中伺機而動。
趙毋恤昏倒在地,血流了出來,沿着黑色的,無情的石頭縫隙浸入大地,攻守移位,太極暗生顛倒,誰知誰是臥底,又有誰知隱藏在日光下的陰謀?
“哎……”姬重陽費力翻滾使自己仰面朝上,好舒服一點,卻看見一張醜陋的鷹臉,瞎眼老人已經不動神色的移動到他上方。
“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給她們兩人催眠”寒刀統領從背後抽出標誌自己身份的那柄利刃,它殺人可以滴血不留,因爲血在沾上刀鋒的一剎那結冰,然後慢慢化成水,隨着寒刀抽出,空氣中水分凝結在周圍,好似被一層鬼霧包裹住。
“我知道”他回答,他的確知道,所以剛纔他開口求她。
“怕麼?”
“一點也不”
“想知道事情原委麼?小子”寒刀統領玩弄似得把刀鋒一次又一次從他面部擦過,有幾次離鼻子只有一根小母指頭距離,他還從沒見過這麼淡定的人,這類人不是不怕死,就是早已看穿一切,他不怕前者,就怕後者。
“呵呵,你又想不想知道原委?我可以很大聲的悉數說給你聽”他深呼吸,即使這樣也緩解不了自己喪失的精神力和體力,也能暫時讓自己舒服一些。
“那你就說來聽聽,咔咔”
“香馨呢?”
“我在這裡”她回答眼前與自己曾有肌膚之親的男人,完全斬斷了溫柔和體貼。
手裡握着的兩把小刀不再是密道中那隻小刀,而變成了兩把滴血之刃,她挺直腰板,與小刀彎曲流線合一,殺滅柔弱多情的氣息,讓人不得不認爲這纔是她自身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