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眼還沒說話,異裝女人倒先小聲開口了:“你沒聽過那句怨天罵地休惹寒,殺生奪命莫明澤麼?”
“她是齊晉強盜頭子明澤?,居然是個女的”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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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那可與咱們主人動手千回合不敗的明澤?”
“是的”
“她是殺人從來不生殺……”
“是的”
那肥人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的女人會是連惡人都聞風喪膽的惡人。
所以下一秒他的腦袋就飛了,飛的老遠,遠到土丘的那一頭,因爲赤明澤討厭他的語氣,十分討厭。
身未動,手中焦劍沒動,可是肥人頭動了,他身子再也不能動了,這就是說錯話的後果。
“還有誰有問題?”
赤明澤一眼掃過,餘下六個人站在一旁,一句話也不敢說。
“你麼?”她輕蔑的眼光輕輕落在鷹眼頭領身上,那頭領先是哆嗦不堪,後又躺倒在地裝作抽搐,見她沒有轉而斥責別人的意思,一跳站了起來,抹去滿頭大汗,給隨從一個豁出去的眼神,閃電般左右手交叉生生變出十多把金鏢,兩人二十把銅鏢一口氣衝赤明澤飛去,有些走的圓滑,有些直擊要害,另還有幾枚竟然繞到她後面,每一隻都連着一條絲線用來操縱,這是他絕招中的保命絕技,不在危機時絕對不會使出來。
赤明澤一下也沒動,女兵們沒有一個出手,也沒有一個敢。
兩顆人頭滾落,二十把金鏢插在他們自己身上時,頭滾了半天血還沒噴出,赤明澤滿不在乎。
“你呢?”
這次那魔鬼目光落在了其餘兩個肥人身上,更添了厭惡。
“等等,等等”肥人首領擦了把汗不顧尊嚴丟下斧子便跪。
“赤大人饒命,我,我,我等奉了統領之命,統領命我……”
話還是沒說完,最後兩顆胖腦袋也埋在沙坑裡了,竟然沒人看出赤明澤何時動的手。
“你們說”
她手指緩緩提起指向那兩個異裝女人,眼神也沒原先凌厲,即使這樣這些女人還是興不起提起武器禦敵的意思,因爲她們知道遇到了赤明澤,就算你有幾千把武器護身,該死還是得死,大羅金仙也救不了。
“我們是寒統領手下,前來要這兩人性命”她們跪地,這樣顯得更虔誠一些
“品級”
“紅”
“紅麼,紅緞就能隨便殺人了?紅緞什麼時候殺人也這麼拙劣了?對付兩個人還需要九個?還有你,你以爲這麼說我便會怕那老頭?”她先指了指那幾個腦袋,又指了指昏迷的兩人。
“屬下沒有這麼認爲”
“我雖然現在打不過他,十幾年,幾十年後還打不過他麼?”她伸手看了看自己的皮膚,細膩如當初,說明她還沒老,還年輕,而那老頭已經老了。
“屬下不知”異裝女子不知她什麼打算,如果她要取她的性命,大概也就是一瞬之間。
“走吧,一我視你二人爲女子不易,二看出你還算是個人,速速退去,別忘了將我這番話告訴你們統領”
“是”二女如逢大赦,轉頭一溜煙奔走了,就連那動了惻隱之心的女子也沒想到自己當初一個決定居然救了自己的性命。
赤明澤看也不看失血過多昏迷的葉姬兩人,只隨便點了幾個女兵道:“把這兩個戰利品拉回去治好了再帶來見我”
赤明澤指的拉回去,自然就是不傷毫髮運回去,赤明澤指的治好,當然就是完好如初,赤明澤說的話,比諸侯都管用,她說讓誰不死,就算見了閻王也得回來……
索性他們兩人還沒見過閻王。
籮帽山四周平原,它是唯一突出來的一塊兒,赤明澤和女兵們就藏在山中,用了幾年時間纔將山腹鑿出一個入口小內部大的巨洞。
五天後姬重陽在這裡醒來。
那鷹眼人的暗器大部分落在姬重陽身上,只有一少部分打在葉香馨身上,所以葉香馨受的傷反而輕,但是她的眼睛卻沒有治好,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話說姬重陽醒轉坐起,突覺天昏地暗,禁受不住又倒下,躺在牀上反而舒服很多,索性回憶起事情來。
“哎,我應當早已死了的”半響他才擠出這麼一句,既感無奈,又感世事無常。
“陽哥,你沒死,我也沒死”
熟悉的清純聲音,熟悉的溫柔語氣,熟悉的親密稱呼,熟悉的香味,透過板門穿透進屋,也穿透了一個人的靈魂。
一襲綠衣俏生生矗立門外,瘦弱的身條,精緻的翹鼻,溫婉的笑容,和那個在黃土中殺氣迸現的已不是一人,只是沒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香馨,香馨~”姬重陽鼻頭又是一澀,爬起來再也不管渾身麻木感,跌倒爬起,爬起跌倒,終於來到她的身邊。
他費力摟住那人兒入懷,盡聞發間香味,葉香馨微微推開他,他抱得更緊,一來一回她反而不再掙扎,任他抱住。
“你傷口不疼?”香馨喃喃,冰涼小手尋着他的臉頰,然後湊上自己溼潤火熱的嘴脣,幾滴淚滴在胸口,滴進劫後重生兩人心中。
“你疼麼?”
“疼,可是我不在乎!”
“我也不在乎,我……”
“哼”
纏綿總是不等人,就要有人來破壞,恰恰這破壞之人還穿一身紅袍。
“香馨,這人值得你捨命相救?”來人正是赤明澤,她一把拉過葉香馨,也把她抱在懷中,像母親保護女兒般。
她伸手將美人臉頰托起,一抹紅潤漸漸散開,然後邪氣又得意的笑了。
“嘖嘖,如此美人,怎會喜歡一個連武功都不會的男人?”
“沒有,我不是,我……”
此時姬重陽纔看清紅袍女人真容。
女人整個人包裹在袍中,三十上下,面色一點也不善,睫毛細短眉心英挺,偏偏嘴角勾起,一副傲然於世的態度,使人不自覺聯想到“女中豪傑”這四個字。
古代女人的身份很低,即使貴爲王女,也只有被用來作爲政治工具的價值,女人向來悲慘,故詩人嘆多了紅顏薄命,最後也只落得一聲惜之,一聲惜之……
不過要說起這赤明澤,當屬女中豪傑獨一份了,傳說她三十之後突然從大山中躥出來當了土匪頭子,專做“切膏”的買賣,所謂“切膏”就是隻從鏢隊手中收取一部分所保之物,收取多少以土匪勢力而定,偏偏赤明澤胃口大的要命,每次都要收取一半才罷休,所以但凡有鏢隊被她盯上,那只有認命的過兒了。
曾經有齊國三大護局仗着人多勢衆不信邪,與她對壘於淮河岸邊,那一戰死傷多少從來沒有記載,不過他們全部的紅貨至今都躺在籮帽山藏寶洞裡,也就是自從此事發生之後各國富商權貴都才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你運的是什麼貨物小到紙張糧食,大到珍奇異寶,遇到赤明澤必須乖乖上供其中一半”。
“區區女土匪頭子”
姬重陽敢露出不高興她態度的表情,這是赤明澤想不到的。
“不錯,正是”她覺得很有意思。
姬重陽又道“有背景的女土匪?”
“哈哈,不錯,又被你猜準了”
“近日被人追窘迫的女土匪?”
“咦,這倒奇了”赤明澤眉毛微挑,出賣了自己的心思。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一個武功都不會的男人,怎麼能知道這些,道聽途說而已”
姬重陽眼一閉,不再言語,聰明如他其實早已分析出來龍去脈,只不過他大大厭惡葉香馨面前說的那番話,所以故意用言語擠兌,但是他不會知道,單單這幾句話,這個世界上也從來沒人敢在赤明澤面前說。
“好個以退爲進”
她拍手,然後摟住葉香馨假裝就要送她出門,葉香馨一句話也沒說。
赤澤明不吃這套,姬重陽有點頭暈,又不像就此認輸回屋,索性靠着門口就坐了下來,他仰頭看了看天空,又胡亂抓了把泥土放在手心細細研磨,直至聞到空氣中味道才突然好似想起來什麼:
“追你的人可帶有軍隊?”
葉香馨心中竊喜,她看中的男人果然博學多才,推理能力一流,感覺到阻力的赤明澤也只得暫時停下腳步。
“有”
“敵軍善弓弩?”話中他已把自己和赤明澤放在同一戰線稱呼對手爲敵軍,這也是拉攏人的好辦法。
“對”
“敵軍裡至少有一個極善追蹤的人,否則跟不了你們那麼久”
“是又怎樣?”
“可惜,可惜,可惜這山轉眼間就要移爲平地嘍”他連嘆三聲可惜,邊嘆還邊搖頭。
紅袍女人眼光直刺入人心,緊攝姬重陽心神,卻像棉花打到一塊石頭上無所作爲,的確,論意志力,誰能打敗連通古筏都能隨意使用的姬重陽呢?
赤明澤心中波濤洶涌,至此姬重陽每一句都是事實,也就是這樣他纔拿不定主意是要聽這個男人說,還是先給他個教訓,從未被挑戰過的女王尊嚴刺激着她揮動鞭子,而姬重陽的話又讓她拿捏不定,一番思量,雖然她極其討厭被看透的感覺但最終還是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