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你還怕我把你的秘密泄露麼?”她攀上姬重陽胸口,又將頭枕着雙手墊在他的右肩。
“怎麼會怕你呢?我記得我有說過,將秘密留在我身邊很容易”
“哎呦,什麼呀,你說的可是將人留在……”
“嗷”
……
還沒說完,姬重陽就迫不及待壓倒她親了上去,素坡上的草木見證着如日出迸發的愛情,餘暉負責記錄美好的回憶,四周小動物喳的一聲被驚開。
赤明澤再見到兩人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她瞪了一眼姬重陽馬上將他兩人拉到自己帳篷內。
“知伯要我爲他做一件事情,此事十分緊急,你幫我參謀參謀”
姬重陽有點吃驚,一是知伯爲何會讓赤明澤幫他做事,二是知伯到底能將何事託付給一個剛投奔不久的女土匪頭子,照他的計算一步一步走下去,赤明澤在秦軍被剿滅後便可以全身而退,誰知竟出現飛來一槓。
他於是只能先答道:“說來聽聽”
“知伯大人想到了一個絕好的攻城方法,立時就要發難攻城了”赤明澤拍桌子,拍的直響。
“哦?到底是什麼絕好的計策?”他眯眼,心中惴惴不安。
“就是引晉河水倒灌晉陽,據知伯所講晉陽城再厚實也撐不到一個月,此次見我正是想要我帶領女兵幫他直搗黃龍,捉拿趙家餘孽,你意下如何”
“哎呦!”葉香馨一聲喚了出來,這水淹晉陽之法正是昨日素坡上姬重陽說與她的,而從那以後,兩人未分開過。
也就是肯定有人藏身於素坡把這個方法偷聽了去。
姬重陽眉頭緊皺,一邊在想是誰把秘密聽了去,另一邊又在考慮如何讓赤明澤的女兵們脫險,很顯然,知伯將他能想到最危險的任務交給了她,這個任務簡直就是自殺,瀕死之虎尚有餘威,更何況舉世皆知驍勇善戰的趙家士兵了。
如果她拒絕,就不得不單獨面對隨後而至的秦軍,秦軍有強弩在手更可怕,兩害並至擇其輕,赤明澤明白這個意思,所以她暫時同意了。
“我該怎麼辦?總不能看着她們送死吧”
“莫着急,他有通知韓魏兩家麼?”
“應該還沒,他同我說此事時十分激動,更要在攻下晉陽城後封我作爲大夫”
姬重陽手握地圖,想了很久,這才把嘴巴貼着赤明澤耳朵細語,就算聽力再好的人也只能聽到如此這般,如此這般之類的話語……
…..
赤明澤聽完後,點點頭立刻動身奔着晉陽城而去,而姬重陽把葉香馨送回帳篷後,竟然以軍師的身份前去拜會韓虎、魏駒兩位家主。
知伯的軍營不與韓魏兩家在一起,進攻的時候只有傳令兵帶令牌前來通知,所以韓虎和魏駒見到姬重陽從知伯處來很是意外。
姬重陽本就儒雅,面上自然而然流露出自信與睿智的氣質,更是得到赤明澤信任的軍師,兩人不敢怠慢,請他入內就坐敘話。
姬重陽跪坐毯子上,熱茶冒着白霧端了上來,他喝了一口,白霧繚繞,遮住了兩人觀察他面色的視線,更讓他們一頭霧水。
韓虎最先說話了:“請問姬先生到我兩人營帳所爲何事?是否知伯大人有事相商?”
“不錯,有事!”他回答。
“請問有什麼事呢?”
“哎呀,我給忘了”姬重陽一拍腦袋。
“這……噢,姬先生,我這裡有顆齊濱海出產的大珍珠,光澤鮮豔,品相可是一流呀!稍後送到府上您幫我掂量掂量”
聽到這話,他才肯放下茶杯,慢條斯理道:“知伯大人使我前來喚兩位前去,爲他做羹湯”
“什麼?”
“知伯大人使我前來喚兩位前去,爲他做羹湯”又說一遍。
“哈哈,姬先生可真會說笑”韓虎聲音有些發抖。
姬重陽分明看到韓虎桌子下面拉住魏駒,魏駒別過頭喘着粗氣。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暗暗高興,又一字一頓的說了一遍“知~伯~大~人~讓~你~兩~位~爲~他~做~湯~”索性連敬語“您”也不用了。
“豈有此……”
魏駒還沒說完,就被韓虎捂住嘴一把拉回去
韓虎手握劍柄,皮笑肉不笑“看來是知伯大人派姬先生爲難我兄弟二人來了?”
姬重陽還是那一副儒雅樣子,連擒住的茶杯也沒幌一下。
“那倒也不是,知伯大人雄才偉略,無須爲難您二位,差我前來是要告訴兩位,明日凌晨各派遣兩百兵士到汾水旁素坡開掘汾水,水淹晉陽,暗號便是‘我~們~爲~知~伯~大~人~做~羹~湯’”他又重複了一邊。
“請務必讓兵士說出暗號,如果沒對上,那可了不得嘍~”
魏駒和韓虎臉色更難看,眼看就要爆發。
他拍拍手隨意道:“既然消息傳達到了,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哦,對了,在下最近研究山川大江,請問兩位家鄉附近有無大江名河?”
“哼!”魏駒用鼻子出氣,韓虎則一驚。
“呵呵”姬重陽見他們沒說話,一撩簾,出得帳篷去。
就在他出大營門的時候,一個使者樣子的人偷摸進魏駒和韓虎的大帳,姬重陽嘴角微微揚起,計策已經成功了一半……
回到知伯大營,已經很晚,葉香馨早就躺在牀上睡着,他躡手躡腳脫了衣服,掂到牀邊,輕輕掀起被子,躺了進去,從後面摟住她柔軟嬌軀,葉香馨睡夢中不由自主轉身,感覺到身邊有人就抱住了他。
姬重陽感覺溫溫熱熱的,伸手一摸,葉香馨居然連貼身小衣都沒穿,他不敢亂動,不能亂動那就只能亂想,想着想着腦袋一熱,兩道鼻血又溢了出來……
夜色催人老……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五天過了去,這天知伯大發興致將士兵們召集一處,姬重陽掐指一算,就知道用來引水的溝渠十有八九已經挖好。
營帳好似小山包一樣綿延數裡,兵士們排成橫縱隊列,新打磨的勾戈長戟泛着血光,昭示着一場血腥屠殺就要開始。
知伯登上戰車,士兵們一陣大吼,隨着他的擺手安靜下來,魏駒、韓虎站在他的兩側,雙手插在袖袍中。
知伯很高興,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今天將是他收服晉陽的日子,趙氏一除,韓魏兩家也就不可能與他抗衡,日後只要隨便找一個藉口除去他們,取晉而代之指日可待,想到這裡,他更興奮,吩咐侍從從旁遞上來一大杯酒。
“今天,我們要掘開汾水,水淹晉陽!”他舉杯,低下將士歡呼,這些將士大多是知伯的親兵。
“拿下晉陽城,人人有賞!”他舉的更高,歡呼聲更大。
然後他左手托起右手袖袍,將杯中酒倒在地上,一條優美的酒線劃過,一滴不剩。
“魏駒,韓虎,你們兩個等大水衝滿晉陽城時立刻帶領戰車士兵強攻正門,赤女俠,趙氏餘孽就交給你嘍~”
他想摸赤明澤的手,卻到了被她躲了開去,誰也沒有看到赤明澤眼中有殺機一瞬即逝。
韓魏兩家領了命直奔城池而去,知伯躺在榻上滿心得意,爲自己導演的這出既消滅趙氏,又削弱韓魏兩家實力的戲得意。
“報~~~”帳外傳來士兵聲音。
“進來,是不是晉陽城拿下了?”他揉揉惺忪雙眼。
“報主公,是荀果荀大人不辭而別,留下竹簡一卷請您親啓”
“嗯?”他有點惱怒,心想這荀果膽子也太大了,沒得到自己的許可就擅離職守。
“拿過來!”
士兵將竹簡傳上,他一揮手,士兵轉身出了帳子。
知伯攤開竹簡,頓時一陣惱怒。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原來荀果竟然在木簡中列數了他幾大罪狀,將他批得體無完膚,什麼剛愎自用,優柔寡斷,貪圖享受之詞數不勝數。
知伯氣急,剛想把木簡扯碎後叫人抓荀果,哪知抖開木簡的一瞬間,看到後面還有字跡,心中一震,木簡後半段是這麼寫的。
“主公雖剛愎自用,對臣下卻有知遇之恩,臣下早前差人監視韓魏兩人,得知韓虎,魏駒最近動作頻繁,汾水改道一事也諸多隱瞞,顯然早已與趙毋恤串通一氣,欲殺主公而後快,主公看到此簡後速逃,還可有一線生機……”
還沒看完最後,知伯就急忙穿好外衣,一把搶出帳篷。
索性外面還是一片平靜……
他呼了口氣,暗道荀果畢竟不是神人,料事也沒那麼準,誰知不這麼想還好,一旦這麼想,厄運就要來了。
遠處戰鼓突然響起,震得天都要塌下來,知伯差點被嚇趴下。
“報~~報主公”哨兵從遠處在他注視下奔了過來,混身溼透,早已跑得喘不過氣來。
“主公,汾水倒灌,營地被淹,很多士兵被大水沖走,韓….趙家與韓魏兩家士兵從水道兩邊抄殺了過來”
啪撻,木簡掉在地上,知伯嘴巴張的像個雞蛋,韓虎和魏駒,真的反水了!!!
“報~~主公~我軍死傷十分嚴重,主公請速速下令撤退吧”另一個士兵飛奔過來。
“廢話,還等什麼呢?趕緊給我走啊!”他氣急敗壞口不擇言起來,這才發覺水不知不覺已經沒入小腿,水流越來越大,在其中前進一步也很困難,很多士兵被水衝的七葷八素,好不容易上了岸眼前又多了三家聯軍,只得投降。
這邊知伯下令撤退,那邊韓趙魏三家猶如老鷹捉小雞般緊追不止,東西南三個方向都有敵人,他們只得往北跑。
與此同時,赤明澤與韓虎魏駒和趙毋恤正在席地而坐溫着酒,與他們同坐的,還有姬重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