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昱昭才丟下碗筷,帳外蒼鷹來報:“主上!”
“進來!”周昱昭起身,李眠兒則將碗筷收拾起來。
蒼鷹揭簾而入,也不絮叨,拱手即稟:“主上,劉虎原是多年前被貶西域劉勇將軍的二兒子!”說完,他不忘擡眸看了眼周昱昭,眼中蘊含掩飾不住的折服。
“他們一傢什麼時候來的金陵?”周昱昭聽了蒼鷹的話後並不怎麼驚訝。
“在劉將軍七年前病世的同一年,幾個兒子怕有後患,便分家各自逃難,劉虎六年前落戶金陵。屬下曾在村民中打探,劉虎其人似身懷絕藝,卻一直低調行事,爲人淳樸,村人皆喜之。一家人的生計靠他平日出門打野獸、販獸之皮肉以度日,日子過得倒也不鹹不淡!”蒼鷹躬身說道。
這些話被李眠兒聽在耳中,她卻是驚奇,劉虎倒還罷,反是蒼鷹的本事令她咂舌。這才幾日功夫,他竟是把劉虎的來龍去脈打聽如此周全!
周昱昭聞言,略一沉吟,爾後又朝蒼鷹走近兩步,俯首低聲道:“你是不是覺得這些消息有點得來全不費功夫?”
蒼鷹豁地擡起下巴,又低頭一揖:“主上明鑑!屬下亦覺蹊蹺!劉將軍世後,先高祖曾幾次派人打探其各子下落,前後幾年時間皆不得所獲,何以屬下短短時日便……”
周昱昭直起身子,揹負雙手,勾脣輕笑出聲:“想來,他也打探清楚我的來龍去脈了!”
聽他二人這番話,李眠兒頓悟。
蒼鷹之所以打探得恁般順利,卻是劉虎有意把自己的信息放出去。當初憑武王的人脈和本領,都尋不到劉勇幾個兒子的下落,可見他幾個兒子歸隱的絕心及手段,若劉虎有心作梗,想來蒼鷹不會這麼快回來覆命。
而他願意把自己的身份拋出。多半是有心出山,跟從周昱昭打天下了,畢竟他的生父曾是梁太祖的得力舊部,後慘遭樑太宗迫害,想必這份仇恨根植多年。如今。太祖親孫揭竿而起,他不心動方叫奇怪!
只不知道那日在將軍山的會面,劉虎是不是已對周昱昭的身份做出猜疑了。因此,他才撒出餌以便周昱昭主動找上他的。
罷!僅憑這條,劉虎,便是十二分地對周昱昭的胃口,再又此際,正是廣缺人手之際。
是以,能得劉虎相助,周昱昭怎能不喜不自勝!
“明日,你隨我一道去趟將軍山!”周昱昭對蒼鷹命道。
“是!”蒼鷹低頭答應。卻有猶疑,“只是,主上,這件事需要您親自再跑一趟?”
周昱昭搖搖頭:“劉將軍病世,與被貶一事不無關係,我們家總之有愧於他們一家!這一趟是必須的!”
蒼鷹躬身點頭。
“明日?”李眠兒聽及此。忍不住問出口。
“嗯!”周昱昭側頭看向她,簡單地迴應。
李眠兒對上週昱昭探過來的目光,面上不由一紅,含首低眉暗忖:想必陳王已經有所領教,跨江奪下應天府並非易事。須徐徐圖之!而周昱昭這裡,在王錫蘭回來之前,他是不會主動出擊的。是以,這兩日的交戰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你們下去吧!”周昱昭視線從李眠兒身上移開,轉而對門口立着二人吩囑。
蒼鷹和梟鷹得令,眨眼間已飛出營帳。
帳內登時安靜下來,李眠兒擡眸覷向周昱昭的身上,發現他的衣服還算乾淨,遠遠地聞着,也沒有昨日渾身溼透帶回來的那股河腥味,想他許是到哪裡清洗過了也不定。
“明日一早,我讓梟鷹送你回宮!”周昱昭把李眠兒的眼神看在眼裡,又瞥了下她身上的軍服,眸光不由跟着閃了閃,然後開口對她語道。
李眠兒被他看得有點發怵,本來想打聽晚上他做甚去了,見他這副光景,便收回打探的想法,自己步回牀榻,側身合衣臥下。
周昱昭步到桌後,留着燈,倚座而眠。
次日一大早,李眠兒醒來時,發現周昱昭已經不在,她跑到帳外,見梟鷹已備好馬車。於是,簡單吃了點乾糧,她便隨車回到行宮。
約摸過了十來日,李眠兒這一天早上用過早膳,打算到書房找周昱昭打聽一下王錫蘭的行蹤,這麼長時間過去,他理應傳回消息來,南秋的態度到底如何?
疏影昨日哭哭啼啼地跑來,生怕王錫蘭出什麼差池,李眠兒好說歹說才把她哄回府去,對於王錫蘭的人身安全,她倒是與周昱昭一樣有信心。
行宮本不甚大,她所住的園子與周昱昭的寢宮離得不遠,她帶了兩個侍女,出來園子,便一路朝北,卻見行宮裡多了不少來來往往的宮人,男女都有,他們忙忙碌碌,或捧花,或背石。
李眠兒不由納罕,這些宮人是什麼時候招攬的?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像是準備恭迎貴客!
帶着滿腹疑問,她來到周昱昭的御書房外,不想正適逢劉虎從書房裡頭出來,二人迎面碰上。
劉虎一身戎裝,倍顯精氣神,他第一眼便認出李眠兒,面色不改,躬身拱手作了一揖。
李眠兒忙福身還禮,然後與他擦肩而過,徑入得書房。
因爲這座宮殿,被周昱昭視爲行宮,而裡面的陳設亦如一般行宮,四下裡除了士衛,宮人很少!就連周昱昭本人的書房、寢宮都沒有安排宮女,許多雜事幹脆都是由普通親衛一手包攬了。
想是聽到剛纔外頭的動靜,是以,李眠兒進房後,就見周昱昭正負手長身玉立地迎面看着自己。
李眠兒一眼掃過去,不知不覺間,他似乎又成熟了幾分,面容愈加輪廓分明,五官愈加丰神俊挺,他的閱歷見識時常令自己忘記他的真實年紀,其實今年,他也纔不過戴冠之年,只是言辭間老成得讓人不敢將他低看。
跨過門檻,也不寒暄,李眠兒開門見山:“昨日下午,疏影跑到我這兒哭了好些時候,非央我同你打聽一下侯爺的消息。”
聞言,周昱昭眉眼微綻,薄脣輕啓:“你自己便不想知道?”
見他這副形容,再聯想剛纔路上所見,李眠兒判斷王錫蘭應是捎回來好消息了,只是外面大張旗鼓的,該不是爲了迎接他凱旋吧?
很快周昱昭就替她否定這個想法:“下月初六,距你生辰前兩日,他會到達應天!”
乍聽得自己的生辰,李眠兒禁不住一愣,竟然又到了自己的生辰,十七歲了,她的心頭爲之一黯,可眼前還有比自己生辰更重要的事,於是她點點頭,等着周昱昭接下來的話。
“與他同來的,還有南秋使團!”周昱昭嘴角含笑,很少見他神情外露,笑得這般明顯。
“是麼?”李眠兒聽了亦難掩興奮,南秋派使團來,意味着南秋認可大周朝的政權,那麼秋尼出手相助自然不在話下,這還是周昱昭立國以來第一個來訪的國度,想必諸大臣、各部將在聞訊之後,個個也免不了一場欣喜異常。
然,李眠兒意念一轉:“可是……南秋使團如何過境呢?”
畢竟南邊兩廣還不屬於大周領域,南秋派來的使者欲前來應天,除了海路,若走陸路,必經兩廣之境,現邊境皆由大梁邊軍把守,王錫蘭怎麼帶他們過境呢?
周昱昭又是兩聲輕笑:“你忘了,白展還在西境呢!”
那個有着與周昱昭幾分神似、還假扮過他的白展?
李眠兒了悟,接着在心裡算算日子,今兒都三十了,也就還剩下不到六天的時間,她一算才恍然,王錫蘭及南秋使團分明已經過得邊境,在往應天的路上了!
除了福建路,他們餘下可能路經的江南、淮南、荊湖南皆是周昱昭的地盤,行動起來會方便快捷許多。
“這個生辰,你有什麼願望不曾?”李眠兒顧着凝思,周昱昭的臉幾乎快要貼到她的面門都沒有注意,忽然聽到他的聲音近在耳邊,被唬了一跳。
李眠兒定睛迎上週昱昭的目光,粉脣囁嚅,卻沒說出一個願望,她近來被戰事攪得神經一鬆一弛,壓根就把生辰一事忘得一乾二淨,周昱昭突然問她想法,她一時還真想不出來。
周昱昭瞅着眼前的碧人癡癡懵懵,模樣嬌傻,神魂一動,伸臂就將她攬入懷中,一手把住她的腰,另一手扶穩她的後腦,迅雷間,俯首印上她的一雙脣瓣。
多久沒有觸過這對脣瓣了?周昱昭做夢都想着好好得再嘗上一嘗,只是每每日常公務繁忙抽不開身,好容易能抽開身了,卻又逢陳王挑戰,應付走了陳王,又要憂心南秋結盟一事,總之,他所想的好事除了一個難字沒其他字詞可以形容。
所以,這一刻他自要變本加厲地補嘗自己渴求已久的*了。
於是他陷入極度忘情,數根手指幾要將掌心那盈盈可一握的腰肢捻碎,嘴巴亦似要把口中的脣瓣及一條丁香之舌吞入腹中一般,極盡研磨之能事,直到發覺懷中嬌人呼吸變得困難,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
李眠兒重獲自由後,立即轉過身子大口喘息,她撫着胸口,暗暗腹誹:這傢伙!就不該叫他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