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垂下頭去,不再多言,只是等待着柳伐,柳伐心中也是苦苦思索着,這飛仙湖緊緊環繞陽府,攻取下來,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柳伐很難想象,在陽府這個地盤上,曹家可以說是絕對的霸主,這也是他們的根基所在,可就這麼一處絕妙的天險,曹家竟然在短短數月丟了,實在是讓他感到疑惑。
“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是能破的!”
柳伐遠遠的看了一眼被濃霧籠罩着的飛仙湖,似要穿透這濃霧,去欣賞陽府的風景。
“走吧!”
兵貴神速,柳伐不想浪費時間,半晌的功夫,柳伐還是決定去賭一把,即便是頗不了陽府,也得讓大理知道自己的厲害,就在柳伐馬不停蹄的朝着陽府殺去的時候,段青也在飛速朝着飛仙湖趕過來,陽府是他的根基所在,絕不容有失,他現在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更重要的是,他隱隱有種預感,若是他不能早點回到陽府,說不得陽府會生出什麼變故來。
爭奪天下,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只是此時,他們只是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特別是柳伐,在西南,他要打出一個名堂,他就只能拿命去賭,成王敗寇,僅此而已!
西南的雪花漸漸消散,春風也漸漸吹進西南,帝京之中,卻仍舊是一片寒冷。
“天下不可一日無君,國不可一日無主,臣請太子殿下登基,繼承大統!”
朝堂之上,聶一襲白衣,雖然眼睛有些紅腫,但是仍舊哀聲的看向了少武恆勇,悄悄的遞了一個眼色。
少武恆勇悵然若失,一臉無喜無悲,只是整個人顯得格外憔悴,如同死去的不是少武卿,而是他少武恆勇。
“臣等附議,聶大人所言甚是,請太子殿下登基!”
聶不經意間抖了抖長袖,又站了起來,他的一干朋黨馬上會意,齊聲要求少武恆勇登基,只有少武恆安默默的跪着,一句話也不說,如同睡着了一般,今日朝議,他是破天荒的到了,只是還有一個人,也是破天荒的沒到,那就是炎公道,天子山陵崩,炎公道也是哀痛欲絕,竟然染上傷寒,臥病不起。
少武恆勇沒有回答衆人的話,只是掃了一眼少武恆安,眼中閃過一絲古怪,隨即又道:“好!”
聶見到朝中大臣默然無言,久懸着的心這才稍稍放下,於是沉聲道:“請禮部尚書鄭大人請出先帝遺旨,示於滿朝文武公侯!”
鄭大人聞言站了起來,從袖中抽出一卷黃絹,顫顫巍巍的走到衆臣前,然後緩緩將黃絹展開,面色肅穆沉靜,凜然大聲道:“先帝遺命在此,衆臣叩拜——”
衆臣紛紛口稱萬歲,伏地而拜,朝堂之上,一片靜默。
“咯噔,咯噔……”
一陣冰冷的腳步聲響起,如同死人一般沉重,事實上,他就是一個“死人”,或者說,他應該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誰,好大的膽……”
聶聽到這不和諧的聲音,馬上皺起了眉頭,隨即又擡頭朝着殿外望去,只見一人身着明黃袍,頭頂九龍冠,那高大的身影不是少武卿又是誰?
“好大的膽什麼,說下去……”
少武卿看了一眼聶,隨即徑直朝着那張坐了很多年的龍椅上走過去,這個位置,只有他傳給別人,不能由別人奪走,就算是他的親生兒子,也不行!
“好大的膽子,竟敢冒充孤的父皇,罪該萬死,來人啊,給孤拿下!”
聶搖搖欲墜,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少武恆勇突然開口了,他冷冷的看着少武卿,如同看着一個陌生人一般,眼中只有血腥和冰冷。
“鬼,鬼……”
就在這時候,聶終於反應過來,少武卿是他親自殺了的,死的不能再死了,只是眼前的這人,卻又實實在在是少武卿,這怎麼能讓他不驚。
少武恆勇一聲令下,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金殿力士出現,他眉頭一皺,又看向了聶,聶此時渾身發抖,原有的想法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來人!”
歇斯底里的一聲怒喝,使得整個奉天殿都彷彿被震了一下,朝廷百官依舊跪在地上,不知不覺中,膝蓋已經有些酸楚。
這一聲怒喝終於有了反應,大殿之中突然閃先出一堆如同鬼魅般的影子,天殺衛,少武恆勇的天殺衛出手了!
“殺!”
少武恆勇坐在龍椅之上,臉色扭曲的可怕。
“下來吧,這個位置,你還不配坐!”
少武卿一步步的朝着少武恆勇走過去,根本不在乎這所謂的天殺衛,天殺衛,不過是一支江湖鷹犬,遊俠嬉戲之徒,他從來都沒有將這些放在眼裡過,這也是爲何,少武卿只是勸說少武恆勇放棄天殺衛,而不殲滅他們的原因。
天子有劍,削割乾坤,天子有刀,斬碎山河。
就在天殺衛中的刺客不斷的朝着少武卿殺過來的時候,同樣,一些暗中的身影動了,慘叫聲中,隱約有刀光劍影響起,淡淡的血腥從奉天殿傳出,天亮了!
少武恆勇抓住龍椅的扶手,艱難的站起身,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整了整凌亂的衣衫,面向殿門,然後又緩慢的坐在了龍椅上。
坐下去的那一剎那,他的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笑容,彷彿這輩子從來沒這麼開心過。笑容一閃即逝,如曇花一現。顫抖着伸出雙手,少武恆勇目光迷離,如同看見滿朝的文武在向他三跪九拜,轟然震天的山呼聲,令他在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少武恆勇沉醉在幻像中,抖索着伸出雙手,虛虛的平劃,嘶啞着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中迴盪:“衆卿……衆卿平身,哈哈,衆卿平身……”
“癡兒,癡兒……”
少武卿的眼睛有些冰冷,看着少武恆勇沉寂在美夢之中,有些嘲弄的抹了抹嘴角,少武恆安依舊是跪倒在地上,波瀾不驚。
此時少武卿搖搖頭,一把抓住了少武恆勇,低聲道:“回去吧,回到東宮去,莫要鬧了!”
少武恆勇目光呆滯,只是喃喃低語,那話語只有他和少武卿能夠聽見。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少武恆勇被少武卿提起,隨即自己又坐在了那張久違的龍椅之上,默默的俯視着,俯視着少武恆勇,少武恆安,滿殿朝臣,芸芸衆生!
“陛下,城衛叛軍已經被全部誅殺!”
“陛下,宮中謀逆已被掃清……”
一個個冰冷的聲音傳出來,羣臣譁然,少武卿寒光一閃,衆人馬上又平息下來,半晌,少武卿看着呆滯的太子,眼中滿是複雜,終於擡擡手,悠悠的道:“把太子,先關進宗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