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出,天下譁然。
那些企圖走女兒路線,姐妹路線,美人計路線的官員們,都開始收斂起來了。
這一夜,狼邪王終於回來了。
甘甜等在燈光下面,看他一臉的春風得意。
他見到甘甜,有點意外,也很興奮,加之喝了幾杯酒,更是熏熏然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甘甜,我們終於奪取天下了。”
這一刻,終於不必僞裝了。
他興奮得聲音顫抖,幾乎是手舞足蹈。
“起兵三四年,受夠了無數風餐露宿……甘甜,我們終於勝利了……終於贏了……哈哈哈……”
房門是關着的。
他的笑聲很大很大,如此的肆無忌憚。
這裡,都是他的人,親信,部屬,侍衛,宮女……沒有任何一個外人。所以,不怕任何人的褒貶諷刺。他不想僞裝,其實,在她的面前,他基本沒有僞裝過。
“甘甜,我真的想不到,勝利會來得這麼容易……唉,我們可真是不容易啊……”
我們的勝利——
甘甜其實是想糾正他的——不是我們——是我——是你琅邪王一個人的勝利。
艱苦的時候,可以“我們”。
但榮華富貴的時候——你千萬別硬着頭皮上。
君不見,無數的功臣,最後被兔死狗烹,無他,就是他們太在意自己的功勳了——非要和君王平起平坐,或者討要的賞賜太過奢侈,最後,乾脆被殺人滅口,榮華富貴,成了一場虛空。
長孫皇后不可謂不和唐太宗患難與共,但他當皇帝后,不出三五月便可以當着她的面和她照顧的他的兄弟媳婦兒勾搭成奸,生下女兒,在她眼皮底下ooxx……而她長孫皇后,還不敢說什麼,只能弄一個所謂的《女誡》出來自我安慰並且拘禁別的女人,換一個好名聲……其實,她難道就不曾壓抑不曾醋妒?不然,怎會在三十五六歲的年紀就一命歸西???
還有馬皇后,和朱元璋難道不是患難夫妻?但是,她終生不孕不育,只能看着丈夫的三十幾個兒女,強裝大度,心力衰竭,很早就死了……
別說女人,就算是男人吧,韓信那麼大的功勞,打下天下後,要求封王,最後結果,死得多慘???
功高震主,屠戮功臣,最文質彬彬的,就數宋太祖的杯酒釋兵權了。把功臣們的權利都解除了,賞賜很多美女財富,你回家做土地主吧。這已經是最最人道的皇帝了。
…………
“甘甜,我這些天每天都在想,如何賞賜那些跟隨我的忠心耿耿的下屬們,還有那些曾經爲我效命的普通人……”
那是一種分享的心情,急需要和某些人一起分享。因爲這個勝利的蛋糕實在是太大太大了,一個人根本吃不完。
甘甜淡淡的:“王爺,我可不關心你怎麼賞賜你的下屬。我只是希望,你的諾言能夠兌現。”
他怔了一下。
“王爺,這下,可以先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了吧??”
琅邪王面上的笑容絲毫也沒有改變。
他不但沒有動怒,聲音反而變得十分的溫柔和藹:“甘甜,我會還你的……你放心,那東西我放得好好的,一點也沒有損壞……不但會把東西還你,我還會給你一切你想要的……對了,你要的都是些什麼??先給你十萬兩黃金???”
他絲毫也不掩飾那種極度的驚喜。
就像一個忽然爆發的嘴臉。
十萬兩黃金?
這些真的不是空口白話了。
傾帝國的力量,一定是拿得出來的。
他其實從不是一個窮男人!
以前是王爺;
起兵時是爲了打天下——
你見過哪一個窮男人,有奪取天下的機會?
那麼龐大的軍費開支,難道是你給他的???
勤勞節儉,並不代表人家很窮。
現在,天下還有哪一個人敢說琅邪王是窮男人?
他興致勃勃:“甘甜,你還喜歡什麼?珍珠?寶石??到時候,我把內務府的鑰匙給你,你想要什麼就拿什麼。小時候,母后帶我去過一次內務府,我親眼見到裡面的珍珠寶石,翡翠瑪瑙,堆積得小山似的……到時候,你要什麼有什麼……隨便你自己挑選,愛要哪樣就拿哪樣……對了,還有許多高麗,波斯進貢來的精美寶物……這些東西,我都不怎麼想的起來了,我也只去看過一次……”
以前,只能看看。
現在,他是主人了。
那麼龐大的財富,他是它合法的主人。
此後,可以盡情地把這些龐大的財富,隨意地賞賜給他認爲有必要賞賜的人了。
“王爺,說這些都太虛了,還是先把發動機還我吧!!!”
甘甜加大了聲音,打斷了他的美好的滔滔不絕的暢想和描繪……前景多麼光明,可是,道路那麼曲折……
心底,再一次隱隱的焦慮起來,因爲,她已經看出來了——琅邪王,並不會那麼痛痛快快地把東西還給自己。
這時候,她已經多次見識他的反覆無常了——就如他對恆文帝的撫尸慟哭——她自認,自己再厚的臉皮,也敵不過琅邪王這樣天生的表演家。就連當初的素女,也絕對沒有這樣的演技。
心底,恐懼一層一層的加深。
這傢伙,說的比唱的好聽,典型的口蜜腹劍——這時候了,他如果堅決不還,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
他馬上就是皇帝了——是真的皇帝了——
誰拿他有什麼辦法?????
就如脫掉了緊箍咒的孫悟空,手裡一根金箍棒,這時候,才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細細回想,自己是不是再一次上了他的當???
緩兵之計,這是緩兵之計啊。
如果他翻臉了,誰有什麼辦法????
就算是夏原吉,拿他也不會有什麼辦法了。
自己的發動機,難道一輩子也拿不回來了??指望這樣的一個男人信守諾言,簡直是比母豬上樹還要難啊。當初,就不該信他!!!
她急不可耐:“王爺,你早就答應了的……不對,你現在是皇帝了,君無戲言,難道你還要騙我?”
琅邪王站起來,輕描淡寫的:“你急什麼?夏盟主還沒來接你,不是麼?”他忽然又笑起來:“夏盟主還不會這麼快來。淮揚一戰之後,他又爭取了十萬大軍……我算算,他現在手裡已經有20萬大軍了……”
20萬了???
就連甘甜都吃了一驚。
20萬大軍!!
不是20萬大米啊。
“有了這二十萬大軍,夏盟主,倒真的可以和小王談談條件了……”
他皺起眉頭,自言自語,似乎覺得這纔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甘甜吃驚地看着他。
果然,他很快說下去了。
“夏盟主不可能那麼快來接你,因爲他已經退回到了西北幾省,憑藉地形的險要和他對當地的熟悉,扼守險固……甘甜,你猜,夏盟主這是什麼意思?”
京城一戰後,夏原吉快速行軍,繞道西北,這樣的速度,極其罕見。
如果沒有極其強大的野心,誰敢如此?
甘甜慢慢地,明白過來。
“王爺,原來你是扣我做人質?”
琅邪王笑起來,可有可無。
人質麼?
也許吧。
“得看你對夏盟主夠不夠重要了。不過,甘甜,我提醒你,拿女人做人質,其實往往不那麼可靠。天下失去,不能復得;女人失去,還可以有成千上萬的美女……所以,夏盟主不見得會把你擺上人質那麼高的高度……”
甘甜不怒反笑了。
連做人質的資格都沒有。
的確,拿一個女人威脅一個政治家,那是最蠢的行爲。就算當年吳三桂打出“衝冠一怒爲紅顏”的口號,但是,天下人其實都知道,那不過是他的一塊遮羞布而已。那時候,吳三桂看到大勢已去,連崇禎都死去了,剩下李自成一夥土農民,大明的江山馬上就要完蛋了,他早就想投降滿清了,只是不甘揹負一個漢奸的名聲而已,所以,乾脆拿一個陳圓圓做藉口。天才知道,陳圓圓嫁給他不但是一輩子小妾,而且,很快就失寵了,一輩子都幽居佛堂,孤寂到死。無非是一個被玩膩了,被閒置的名妓而已,並未有文人墨客吹噓的那麼恩恩愛愛,一往情深。
可是,既然不是威脅,那留下一個毫無用處的女人有什麼意義??
“琅邪王,你也不用激將我了。我自己的地位如何,身價如何,我一清二楚。如果你真要拿我做人質,想不勞而獲,徹徹底底把夏盟主踢開,過河拆遷,卸磨殺驢,我想,你就失算了……這一點,你自己也很清楚,是沒有作用的。所以,你必須先還我的發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