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有誰???
她最退一步。
其實,已經無路可退了。
那是牆壁。
她的身子,貼着冷冰冰的牆壁。
他的目光,比冰還冷。
“朕對北方兩萬匈奴僱傭兵的安置問題,本是絕對機密。但是,這個消息居然也走漏了……甘甜,以你對夏盟主的瞭解,他手下的能人,真的有這麼多???能多到在朕的身邊,也讓朕神不知鬼不覺???”
她想衝過去,狠狠地一耳光扇在他的臉上;甚至,如上次那樣,把他的肉都咬一塊下來……
可是,她不敢。
她想起鐵大將軍……
想起鐵大將軍那隻血淋淋的耳朵。
…………
從琅邪王到琅邪大帝。
他已經不需要再一貫保持溫情脈脈的一面了;
剷除異己,勢在必行。
甘甜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她忽然挺直了身子。這個發動機,自己是非要不可,而且,這幾乎是代表着她今後的唯一的生命,是任何男女情愛都取代不了的。選擇長久地留在一個男人或者某個男人身邊,都是不可能的。
“陛下,你已經是皇帝了,大權在握了;那麼,請你實踐諾言,把發動機還給我。”
他輕描淡寫。
“朕從未違背諾言。”
“你說過,當了皇帝就還我。”
“不急,後宮之事尚未料理完全。”
一腔怒火再也無法壓抑了。鐵將軍的血淋淋的耳朵也無濟於事了。
甘甜真的衝了過去,幾乎指着他的鼻子。
“琅邪王,我知道你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可是,你拿着我的發動機到底有什麼用???”
激怒之下,她忘了是琅邪大帝。
和鐵將軍一樣,叫他王爺了。
藐視,***裸的藐視。
話一出口,才知道不妙。
可是,已經由不得她了。
果然,琅邪大帝的目光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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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你是代表夏原吉向我發難?”
她喘着粗氣,幾乎是在嘶吼:“我不是代表任何人!我只代表我自己。只要你給了我發動機,我就馬上消失在你眼前。既不會向你發難,也不會恭喜你!!!琅邪王,你都當皇帝了,爲什麼不信守諾言??你這樣翻來覆去的,跟小人有什麼區別??你要害死我,你就明說,馬上下令處死我呀,下令呀??何必還這樣做諸般手腳???”
琅邪大帝怒不可遏。
“處死了你,我拿什麼引夏原吉上鉤?”
甘甜心裡一窒。
她幾乎氣得暈過去。
“你……你……你這個卑鄙小人……我就知道是這樣……你留下我,就是爲了威脅夏盟主……你真卑鄙……”
狼邪大帝冷冷道:“難道我們一開始不就是講好的?談何卑鄙???甘甜,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發動機,我一定會還你,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甘甜衝出去。
但是,撞在一堵牆上。
是琅邪王那麼高大的身子。
死死地將她阻攔。
這時候,他比皇宮的牆壁更加的森嚴,無情和冷酷。
“在夏原吉沒來接你之前,你休想踏出皇宮半步。”
他甩下這句話,大步離去。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將她徹徹底底關在了乾清宮裡。
宮燈明亮,焰火升空。
那是極其繁華熱鬧的一天,京城成了不夜城。
甘甜站在乾清宮的花園高處,看着這升騰而起的漫天火花,忽然覺得自己很渺小很渺小,手無縛雞之力,連行走都變得困難。
對面,有幾十名侍衛,影影綽綽。
還有朱雀等幾個人。
他們的防守忽然緊密起來。
她忽然恐懼地意識到,自己走不了。
再也走不了。
就連人身自由,也被琅邪王所限制了。
但是,她還沒有絕望。
發動機!
只要有發動機在手。
她想,也許自己會殺了琅邪王。
只要拿到了那個東西,她有殺掉任何人的力量。
這是第一次,她那麼強烈地,想要殺人。
不是自己想要殺他!
是他逼迫自己的。
所以,我們偶爾殺一個人,上帝還是會原諒的,對吧??
總不能一直看着別人屠殺我們,而我們就要一直充當好人的角色吧???打了左臉就把右臉也伸出去給他!不,這不是我們的做派!
那是甘甜第一次下定決心!
殺人!
殺琅邪王!!
這一夜,琅邪王喝得爛醉如泥。
自從戰爭開始後,他從未如此放縱自己。
妃嬪們輪番敬酒,他不知喝了多少杯了,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處於一種極度的眩暈狀態裡。
段雪梅特別的興奮。
因爲這樣的場合,甘甜不出現,那就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了——琅邪大帝真的不打算理睬她了。
想當初在薊州城的時候,她利用生病,天天騙取王爺對她的照顧,幾乎讓段雪梅心都碎掉了。
這時候,她居然不出現了。
多好。
這一夜,她想留住琅邪大帝。
夫妻久別重逢,本來是小別勝新婚,可是,這麼久,琅邪王都沒讓她侍寢。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一看琅邪王喝得太多了,不行了。
不能繼續喝了。
都說男人喝多了,會趁着酒意那個啥,可是,真的遇到這種情況的女人就知道,男人真的喝得不省人事了,那是什麼事情都幹不成的。別說強迫女人了,就算是女人強迫他都不成。
唯一的可能是借酒裝瘋——三分酒意,發十分酒瘋,找藉口幹壞事而已。
段雪梅立即開始阻止妃嬪們敬酒了。
這個夜晚,她想掌控一切,真正像一個女主人一般……
甘甜已經回到了公主府。
跟隨着她的還有朱雀等十幾名侍衛。
除了她形影不離的那把匕首,她的馬都被朱雀以“照顧”爲由牽走了。
她坐在屋子裡,也不亮燈。
只看着外面的天色黑下來,月光黯淡了,星光也黯淡了……
然後,天亮了。
有通報聲傳來。
“大公主求見……”
甘甜立即想起駙馬之死。
難道大公主又要來找麻煩了?
她心裡一緊,這女人,要找麻煩也該找琅邪大帝,找自己算什麼?
門開了。
大公主飛速地走進來。然後,關了門。
把一切的宮女太監都關在了大門之外。
那時候,天才矇矇亮。
這麼早,來幹嘛?
而且,她居然關門。
甘甜提高了警惕,就怕她來個“夫債妻償”就不好玩了。
“大公主……”
大公主行禮,大禮。
甘甜好生駭然。
要知道,大公主是長姐,是琅邪大帝兄弟的大姐,是高皇帝的長女,就連琅邪大帝見了也禮讓三分,她扯着他的袖子大哭大鬧的時候,他也不敢說什麼,還裝模作樣地去嚴懲兇手,第一次被敗壞了仁德的虛僞面孔。
現在,這個女人給自己行這樣大的禮幹嘛?
受不起啊。
趕緊去攙扶她。
“大公主快快請起,快請起……真是不敢當啊……”
大公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並沒哭鬧,也沒撒潑,聲音又低又急促:“王妃,求你了,今天我求你一件事情,求你務必要幫忙……一定要幫我們這一次……”
甘甜不敢貿然答應。
肯定是什麼難事情,不然,何必如此着急?
再者,駙馬已經死了,大公主還有什麼好求人的?
“大公主,是什麼事情?”
“你先答應我,一定要幫我……王妃,求求你了……”
甘甜益發地不敢答應了。
如果不是極其困難,大公主豈會如此的求人?
自己在這皇宮裡,有什麼權利?哪裡能答應別人太過困難的事情?
大公主的聲音很低很低,充滿了焦灼和痛苦:“恆文帝……先帝……他有兩個兒子被陛下抓住了。第一個兒子已經因爲感染風寒病死了。還有一個小王子,他才兩歲呀……兩歲的孩子懂什麼呀,他絕不能死……”
甘甜驚問:“琅邪王要處死這孩子?”
大公主一時沒有聽到她的口誤。
“陛下已經下令,明日就會處死孩子……才兩歲的孩子,他怎麼威脅得到大人?他是先帝的唯一血脈了……他們都是我的親兄弟……我不想看着那個孩子就這樣慘死……王妃,求求你了……求求你幫幫忙……求你救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