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宗祠還和白天時候一樣,一點也沒有變,除了這次門口真的站了兩個威武挺拔的守衛,代替那個老兵做他應做的事情。
“就是這裡了,香馨,前面有一堵牆,小心點”
“知道了”她伸出一隻手摸到牆延,另一隻手挽住姬重陽。
姬重陽只覺得眼前一花,就到了牆的另一邊,幾乎腳還沒感覺到離地就已經落地了。
“哎,會輕功就是好,只怕我一輩子也學不會嘍”他小聲貼近香馨耳邊說話。
“呵呵,那我就一輩子拽着你飛檐走壁吧”香馨笑着拍了他一下。
“別鬧了,走吧,我拉着你”
黑夜中有點暗,宗祠中只在靈臺兩邊各留下一盞油燈,好在有這麼一絲微弱光亮,所以兩人沒造出多大聲響非常順利到達內廳。
姬重陽很快找到縱八橫三那塊磚石,他雙膝跪地,耳朵貼近地面,中指彎曲叩了叩石磚,不出意料,回聲空沉,顯然是內藏玄機與衆不同。
從袖口拿出兩塊事先準備好的削尖木片,他微微用力,尖的那頭順勢插入石縫中,他使出另一隻手把第二塊插到另一側,這樣兩邊同時使力,石板“啵”的一聲開了個小縫,葉香馨和他再同時用力,石板就這麼被撐開了一半。
石板下面,隱隱顯出一塊皮狀物,姬重陽眼疾手快,一把伸進去就將這物事拿到手中,然後合力再將石板壓回去,藉着燈光他發現這物事是一塊十足的好羊皮,細膩柔滑,正面絨毛溫潤,絕對是從不出幾個月的小羊身上割下來的。
羊皮光滑一面隱隱有幾個字,於是姬重陽湊近了一點油燈,想要先看清楚再做打算。
“哎呦!!”他驚呼。
羊皮沾到火星,迅速燒着,他甩了幾下,火勢卻越甩越大,只能先將它扔到地下。
也就在他丟掉羊皮一瞬間,四面八方突然竄出來數十道人影,更有兩道速度最快,一眨眼的功夫刀光劍影將兩人包圍起來。
這數十人中只有一人非常在意那塊羊皮,奔出來後就着那塊燒着的地方就是一通亂踩,不巧的是因爲羊皮質量太好,火雖然踩滅了,羊皮也燒的差不多,只留下黑灰,幾乎什麼也看不出來。
“你!!”趙毋恤說話了,那奔出來踩羊皮的黑衣人竟然是趙家現任宗主趙毋恤,另外那些黑衣人看起來是他的貼身侍衛。
“哼!”他怒極反而冷笑起來,數十把劍伴着這股寒氣朝向姬重陽葉香馨又遞進幾分。
“你早就知道我在邊上是麼?所以你才趁我不注意將這東西燒了?”
姬重陽似笑非笑,他當然知道這趙宗主就在邊上,否則也不會做出這麼“不小心”的事情。
“宗主,下次您藏好之後最好看一下自己的影子有沒有被照出來!”
頓了頓,他又說:“地上那麼大的影子,鬼才看不見!”
試想,光明磊落的侍衛和他們的主人怎麼能像刺客一樣懂得隱藏自己行藏?
趙毋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又側臉瞥了眼藏身之地,恍然大悟,暗怪自己粗心,只注意到手中羊皮。
但他還是強硬的威脅道:“姬重陽,你可曾記得我說過,你只需進入這裡一個時辰,現在你不但失信於人,還從我趙家宗廟內偷東西,我便是立時將你處死在這裡,也不爲過,你說呢?”
姬重陽還沒說話,葉香馨先倒忍受不住了,她聽到處死這兩個字,如受驚的小獸一般躍起,雙刀就衝着聲音來源直戳而去。
“好!”趙毋恤一聲驚叱。
“你不許出手,我自己對付她”他對身邊一人說道。
“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如此美麗的姑娘,竟然也做起小偷?”
趙毋恤揮起利刃,他早就知道瞎了眼的葉香馨不是他的對手。
“唔,嗯!”果不其然,趙毋恤瞅準她看不見,揮劍時一絲聲音也不出,沒過三招,葉香馨便已跌倒在地。
前兩招打落兵器,第三招以勁力逼她退後,最後以自身內勢壓倒敵人,動靜間配合的完美無缺,收放自如,真是個劍術高手。
姬重陽一看香馨吃虧,也有點着急了,他扶起香馨,忙問她有沒有受傷,這才知道趙毋恤已經手下留情。
當下情況,又與晉陽外那一幕重合,不同的是這次沒有赤明澤救他們的命,雖然沒了救星,但是他也不會向上次那樣任人宰割,因爲他看得出來,趙毋恤對那份羊皮圖很感興趣,十分感興趣,至少比取他們兩人命重要。
“可惜已經燒完了”姬重陽假裝哀嘆,試他一試。
“還有個活地圖”
“我嗎?早知如此還不如不看,燒乾淨皆大歡喜”
“可是你已經看了!”
“哈哈”
姬重陽此時開始轉移話題:“果然不出我所料,趙宗主實乃有過人之智,觀察更是細微,我想就算沒有我,宗主您也有計策一克三家,水淹知伯,是你派人透露給知伯的對也不對,你早已全盤計劃好了是不是?”
“過獎,閣下一箭雙鵰實在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是知伯,卻不是我派人乾的”他說話有張有弛,不是自己做的定然不會承認。
“趙宗主不會現在就殺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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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何”趙毋恤手又背後,不斷用掌心包住食指按摩,他身邊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正在思考的標誌。
“宗主和我想法一樣,想要知道這羊皮秘密究竟爲何,至於殺不殺我們,是否褻瀆了趙氏先祖,只是一個威脅的手段而已”
“呵呵,你分析的倒透徹,可是如果我執意要殺你呢?”
話還沒說完,他手中劍急向姬重陽脖頸削去。
寒冷已經刺破他頸部柔軟的肌膚,只要再近幾釐就可以隔斷喉管,劍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姬重陽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他早知道趙毋恤不會殺他。
眯了眯眼,趙毋恤說道:“既然你胸有成竹,可以試着說服我”
“第一,我發誓無論知道什麼秘密,永遠不會把它泄露出去,第二,回來後,會告知你所有我所知道的東西,所有你想知道的東西,當然,哪裡所有都屬於你,趙王!”
趙毋恤有點動心:“如果你半路跑了怎麼辦?”
“你可以派心腹和我們同去”
“以你的智慧和心計,甩掉一個人輕而易舉,不行”趙毋恤冷笑。
“如此你不信任我說的話,你倒是說說怎麼辦”
“很簡單,你把羊皮上的內容告訴我,待我探得了秘密再商量”
“與其這樣,還不如你與我們同去然後再殺掉我,讓我做個明白鬼,豈不更好?”姬重陽嘲笑道。
耳朵微擺,樓上有聲。
“如果有個中間人呢……”他伸手朝房頂一揮。
“哈哈,宗主好功夫”爽朗笑聲從屋頂傳來,姬重陽大喜,這是丁四郎的聲音,有丁四郎在,他們兩人定然無恙。
丁四郎身形矯健,從房樑上翻下,還未落地,旁邊一人嗖的飛出,一雙肉掌向他擊去,肉掌主人來自趙毋恤身邊侍衛其中之一,只見風聲作響,氣浪將人強行推開兩旁。
“慢着”趙毋恤此時纔來得及說話,不過已經晚了。
丁四郎一看有人正向他偷襲而來,自己身在半空又無着力之處,急中生智,抽出單手插到背後,運勁一震,那柄象徵身份的巨劍被震得脫落,他趕忙另一手握柄,橫掌撐在劍刃側面,以金屬之力抗擊這排山倒海的偷襲。
“碰”丁四郎像肉彈一樣被打出去,幸好他雙腳及時蹬住了牆,纔將這股推力化解,饒是這樣,也已經灰頭土臉了。
那黑衣人站回趙毋恤身後,不動如山,完全沒有因剛纔的偷襲而不齒。
“噗~噗~”丁四郎連吐兩口灰塵,雙手執劍,眉毛已經豎起來,看上去立時就要發威。
“丁大俠慢着”
“丁兄等等”
一聲出自趙毋恤,一聲出自姬重陽。
“重陽兄,咱們又見面了”丁四郎還是那一副厚實的笑容,姬重陽一看見他心頓時平靜下來。
“丁兄,你怎會到這裡來的?”
“說來話長,我半夜睡不着覺去喝酒,無意中看見趙王,好奇就偷偷跟過來”他指着趙毋恤,撫着自己後腦勺頭髮道,姬重陽竟然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丁大俠作爲墨家傳人仁義爲懷,爲保百姓免遭屠城之劫特意前來助我守晉陽城,刺殺了不知多少知伯手下兇惡將領”趙毋恤微笑解釋道,對他甚是尊敬。
“咳咳,丁大俠協助守城大恩難忘,既然你和姬先生有交清,那麼就請你當個中間人,我帶上一個人,咱們五個一起去這總行了吧?”
“成交”
很乾脆,姬重陽再一次痛快答應下來。
“好,一言爲定,李飛,你跟我一起,其他人回去待命,告訴張孟談,我不在時一切由他做主”
“是!!”一衆黑衣侍衛立馬消失,只留下在他身邊的一人,恰巧就是剛纔出掌偷襲丁四郎之人,這人自然就是李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