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家與白慶雪睡得正熟,驟然被這一番兇猛無理的扣門聲吵醒,本就有些不耐。又聽得這是阮寧的吵鬧聲,沈萬家當即起身開了門,呵斥道:“大清早的,你嚷嚷什麼?”
“老爺,你爲何宿在這個狐狸胚子房裡爲何?爲何?”阮寧不甘地怒吼。
沈萬家早已失了耐心,厲聲道:“我的事情何事輪到你來管了,我愛宿在何處便宿在何處!還有這‘狐狸胚子’,你一個當家主母的身份,說出這些話不覺得有失妥當嗎?更何況慶雪亦是我的妾室,便是我沈家的人!再聽得你這般胡鬧亂語,便勿要怪我不顧及多年夫妻的情分!”
阮寧何時聽得沈萬家如此厲聲的呵斥,當下覺得委屈萬分,啜泣不止。
白慶雪帶着一身歡好痕跡,柔聲對阮寧道:“姐姐,是我不好,未能及時勸得老爺回到姐姐房裡。老爺定是近日做事過於疲倦,不然如何會一時忘了。姐姐,勿要生氣,妹妹在這裡與你賠不是。”
阮寧見着白慶雪隱隱露出的歡好痕跡,心中憤然,卻只能憋在心裡。她就是個如此的性子,往往衝動之後方纔有所清醒。
現下老爺生氣,白慶雪又柔聲輕語解釋,她身爲當家主母,若是此時再不依不饒,吃虧的定然是她自己。可她又拉不下臉與白慶雪虛以委蛇,於是憤怒地甩袖而去。
白慶雪斂了斂衣襟,諷然一笑,這阮寧倒不是純傻之人。若是阮寧再繼續鬧下去該多好,定然會惹得沈萬家大怒,再輕的處罰也是禁足一段時日,恰好足夠她抓住沈家萬的心。
不過,如今阮寧已經惹得沈家萬怒然,要全然消氣怕是還須得些日子,她此番也算沒白費心機。
“慶雪,你如此大度,一直爲你姐姐說話,還爲我解釋,真的是個善解人意的可人兒。”沈萬家從白慶雪身後摟住她的腰身,附耳道。
白慶雪嬌媚一笑,似嗔似怪,貼在沈萬家的身上,“只要家中和睦,便是最好。”
沈萬家欣喜地將白慶雪攔腰抱起,竟然白日鴛鴦戲水。
因着沈萬家的寵愛,白慶雪的吃穿用度又寬裕了許多。她拿着銀兩,忍不住想去爲自己再添些漂亮的首飾。
她一副傲然的模樣,帶着幾個丫鬟家丁走在街上,見那些平民一個勁兒地瞧着她,心裡暗暗得意。果然這身打扮爲她添了不少光彩。
“喲,這不是那什麼,叫什麼來着的。哎喲,我這
記性,那家勾欄院的姑娘嘛,那些夜裡我們日日歡好,好不得樂。你今日披金戴銀,又是傍上了哪個有錢的恩客?”只見一個長得有些肥頭大耳的男子攔住白慶雪,一雙滿是邪念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白慶雪。
白慶雪驟然見得這人,心中一凜。
該死,竟然是先前她在勾欄院之中的恩客!她掩下心慌,傲然道:“你是何人?什麼勾欄?你莫要侮辱於我,得罪了我可沒你好果子吃!”
“喲,這是傍上了有錢的就忘了昔日的男人了?白慶雪,這名字我可沒叫錯吧。邊城首富白家大小姐,哦不,白撿來的白家大小姐。因着不知羞恥,犯了七出,被相公徐氏公子休棄;後又因爲敗壞了白家的名聲,欲對七王妃不利,遭到白家的捨棄,最終淪落到勾欄院的不正是你嗎?邊城中何人不知,何人不識得你?”那肥頭大耳的男子不屑地道,圍着白慶雪繞了兩圈。
沈萬家一行人到邊城尚未多久,自是不知曉白慶雪先前的所作所爲。只是這邊城人卻是對她的浪蕩之行盡數皆知,她暗暗擔憂身後的丫鬟家丁回府亂嚼口舌,只怕在沈家的地位不保。
“莫要含血噴人,回府。”白慶雪咬着牙,在一衆滿是鄙夷的目光之中逃脫,趕忙回到房裡,舒緩心緒。
此時的阮寧安然地坐在自個兒的房裡,倏地眸光一凝,“你說這白慶雪不但在邊城臭名昭著,原先竟然還在勾欄院待過?”
“是的,夫人,看那些百姓與白慶雪的反應,此事差不了。”阮寧派去監視白慶雪的丫鬟如是稟報。
阮寧冷笑一聲,“好你個白慶雪,怪不得要隱瞞身世與來歷,這種臭名昭著又在勾欄院裡待過的女子,怎配在我沈家待着。”
話音剛落,阮寧便急切地去找沈萬家,欲將此事告予他。
“夫人,你爲何如此冒失?嫌今日丟臉丟得還不夠嗎?”沈萬家見阮寧來找他,有些生氣地道,不過好歹也是夫妻一場,他亦是不會做得太過分。
阮寧微微沉了沉氣,鄭重的道:“老爺,此事關乎沈家顏面,還望老爺慎重以待。”
“哦,何事?”阮寧此話一出,沈萬家倒也重視了起來。
“白慶雪原是這邊城首富白家的大小姐,不過卻是繼母帶入府中的庶女。白慶雪先前嫁予徐氏公子徐成恩,因着勾引匈奴人,犯了七出,被徐成恩一怒之下休棄;又得罪了身爲七王妃的白家嫡女,欲對其
不利,白家見白慶雪心思歹毒,便也捨棄了她。白慶雪臭名昭著,邊城百姓盡數知曉她的惡行。這些尚且不說,白慶雪最終淪落勾欄院,朱脣萬人嘗過,身體髒亂不堪。此等污穢之人,怎能待在我沈家,抹黑我沈家的顏面?”
阮寧將丫鬟打探的事情盡數說出,不光是爲了讓老爺冷落白慶雪。身爲沈家主母,她亦是知曉輕重,此事若是傳到京中權貴耳裡,老爺如何還有顏面面對世人。
沈萬家未曾想過白慶雪竟然還有過如此臭名昭著的經歷,原先她只不過告予他夫君病死,她無依無靠罷了,想不到還有這茬。想着早上還與白慶雪一番親熱纏綿,這下卻有些噁心。
他沈萬家家財萬貫,從不缺清白姑娘如飛蛾撲火般進得沈家。哪怕是小妾,亦是清清白白的,再不濟也是安分守己、遵守婦道之人,如今竟然……
沈萬家心中難堪,憋着一口氣,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齒問道:“你所說皆是屬實的嗎?”
“老爺若不信,隨便找個邊城百姓,一問便知。這關乎沈家顏面,我如何會造謠?”阮寧正色道。
恰時,白慶雪的嬌媚聲音由遠而近,“老爺,慶雪給你做了銀耳羹。”
沈萬家這才仔細地瞧着白慶雪,目光兇然,從頭到腳地打量,這走姿、這眼神,確是沾染了風塵俗氣。
白慶雪見着沈萬家的眼神,心中一凜,又見阮寧站在沈萬家的身旁,暗道怕是這阮寧又來說了她的壞話。不過她也不當回事兒,憑阮寧這個風風火火的暴躁性子,如何能鬥得過她?
她扭着纖腰,緩緩走近沈萬家,溫柔地蕩了幾下湯匙,欲親自喂沈萬家喝下,她方將湯匙伸到沈萬家的嘴邊,倏地被沈萬家一手推掉。
有些熱度的銀耳羹將白慶雪燙得驟然驚呼,盈盈的眸子霎時熱淚滿眶,可憐的模樣讓人不禁心生疼惜。
白慶雪梨花帶雨,卻緊咬着紅脣未哭出聲來,看得沈萬家一陣心軟。
轉而想起白慶雪的斑駁劣跡,沈萬家憤怒地道:“白慶雪,你還有臉在這兒哭哭啼啼,我原先還信你,以爲你真的只是丈夫病逝、無依無靠的弱女子,卻沒想到你不過是臭名昭著的風塵女子!”
白慶雪只覺沈萬家的話語如一道晴天霹靂,她驚詫地不知所措。爲何沈萬家會知曉此事,定然,定然是阮寧這個多事的調查於她!她心思轉了幾番,不知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