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心掉進冰窟裡,不自覺抓緊凌霄的手,茫然問道:“哪個小公子?”
凌霄手背上被抓得生疼,白龍叫了聲“小石頭”,那麼掉進水裡的“小公子”極有可能是小石頭了。
她憐憫地看了眼姜明月,見袁皇后急得咳嗽,連忙道:“娘娘,世子妃彆着急,奴婢出去瞧瞧。”
她掙脫姜明月的手,把嚎哭的真真遞給另外一名宮女,疾步出了帳篷。
寧貴妃和寧王妃對視一眼,兩人眼裡都閃過笑意。
寧王妃迫不及待地要看熱鬧,看看孟伯清是怎麼淹死在河水裡的,騰地起身,安撫地說道:“世子妃莫着急,我也去瞧瞧。小石頭不會出事的。”
姜明月聽了,心口疼得蜷縮成一團,打眼沒看見孟長城,心中越發慌了,她怎麼會信孟長城,孟長提醒過她的,這個孩子冷心冷肺,她爲什麼會把孩子交給他!
她的臉漸漸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眉頭皺成川字,一手緊緊地揪住胸口的衣服。
袁皇后低叫:“世子妃!快來人,給世子妃端杯熱茶來!叫太醫!”
宮女太監亂成一團,叫太醫的叫太醫,倒茶的倒茶,兩名宮女趕緊地把姜明月扶到軟榻上。
寧貴妃嘴角翹起一個很小的弧度,眼中閃過愉悅的光芒。
她的兒子不能生孩子,憑什麼姜明月和孟長這對罪魁禍首有孽種?
那麼小的孩子,河水那麼涼,肯定活不了。
正在大家一團亂麻的時候,帳篷外傳來寧王妃石破天驚的哭聲,接着白龍撩簾子進來,手裡抱着一個小小的孩子,那孩子眉眼像極了姜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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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月下意識地轉動目光,然後在宮女的手裡看到另外一個模樣想通的孩子。
堵在嗓子眼的一口血落了回去,眼淚卻不可抑制地流了出來。
“小石頭,白龍,快,把小石頭給我!”她慌慌張張地起身,但剛站起來,就因爲腿軟差點跌倒在地。
旁邊的宮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衆人個個愣住了,既然小石頭沒事,那麼,掉進河水裡的,是誰?
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名字,孟長城。
難怪寧王妃哭得那麼慘,不是因爲失去孫子,而是因爲失去兒子。
袁皇后鬆了好大一口氣,皺起眉責問:“白龍,我們聽見你叫小石頭,然後就有人喊‘小公子掉進水裡去了’。這是怎麼回事?”
白龍忙走過去,把小石頭送到姜明月的懷裡,跪在地上說道:“皇后娘娘,世子妃,奴婢一直跟着小石頭,看見二公子抱着小石頭走到河邊,然後把小石頭扔進河裡。
奴婢嚇壞了,於是叫了一聲‘小石頭’,是踏雪大人動作快,及時救起小石頭,二公子因爲靠河岸太近,一下子跌進河裡了。他們喊的‘小公子’說的不是小石頭公子,而是長城公子。”
姜明月驚駭,居然是孟長城故意把小石頭丟進河裡的,小石頭只是個小孩子啊,跟他有什麼仇?這個才十歲的小男孩,怎麼就那麼狠的心,連個嬰兒都不放過!
她身上不自禁地出了身冷汗,摟進懷裡的孩子。
真真看見弟弟,哭嚎聲一下子就收了回去,淚巴巴地盯着弟弟,小手掌揮弟弟的小臉蛋,兩個小孩隔空“啊啊”對話。
旁邊的宮女看着有趣極了,卻不敢發笑。
寧貴妃呆呆地望着那兩個默契的小孩子,就像眼裡長了兩根釘,不拔掉,她會疼死!
皇家極爲重視子嗣,發生這麼大的事,皇帝丟下繁重的國事,匆忙趕來,這時候孟長城已經救了起來,而衛親王也趕了過來。
白龍絲毫不怯場,面無表情地把在袁皇后面前的話複述一遍。
衛親王勃然大怒,喝問道:“踏雪呢?”
白龍冷冷地說道:“踏雪大人只在主子有危險的時候出現。”
衛親王氣結,踏雪是鐵甲衛,只有鐵甲衛的主子纔可以召喚他們出來,所以他喚不出來。而鐵甲衛的主子是皇帝和袁皇后。
皇帝淡聲喊了句:“踏雪!”
衆人眼前一閃,踏雪便出現在大家面前。
衛親王氣得要拔劍:“踏雪,你看見二公子掉進水裡,爲什麼不救他?”
踏雪淡漠道:“回王爺的話,世子爺並未讓屬下看顧長城公子。”
衛親王朝後一跌,罵道:“孽障,孽障!”
罵的自然是孟長。
皇帝略蹙眉,爲孟長辯解:“鐵甲衛是有些木訥,眼裡只有主子,不理會任何外事。”
衛親王拳頭攥緊,牙齒咬得咯嘣響,是不是有一天,他掉進水裡,鐵甲衛也會視而不見?在鐵甲衛眼裡,只有皇帝和皇后是人,旁人都是個死物不成?
皇帝叫踏雪出來,自然不是追究他是否救沒救孟長城,接着問道:“踏雪,方纔白龍說的可屬實?”
白龍立刻緊張地盯着踏雪。
踏雪沒看她,拱手道:“白龍姑娘句句屬實,的確是長城公子將小石頭公子扔進河裡,然後他自己滑了腳,掉進了河裡。此事,還有旁邊的宮女太監可作證。”
白龍暗暗鬆口氣。
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踏雪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樣。
皇帝輕哼一聲,越發沒了責怪踏雪的心思,孟長城年紀小小,心卻這般惡毒。
他絲毫沒有懷疑踏雪的話,因爲鐵甲衛絕對忠誠,不會對主子撒一句謊言。
衛親王一張臉泛白,恍然間明白皇帝叫踏雪出來的用心,不是爲他的兒子打抱不平,而是在爲孟長的兒子打抱不平,皇帝此舉是在說,孟長城落水是活該!
皇帝雖然自己的子嗣只有一個,對子嗣沒那麼重視,但對整個孟家的子嗣還是很重視的,最是厭惡兄弟鬩(xi)牆的事,太子害孟長,他都看不過眼,別說孟長城了。
可是,孟長城再壞,那也是姓孟的,何況,他已經得到了報應。
皇帝心下無奈,便親自去瞧了孟長城,給衛親王放了幾天假,讓他好好陪孟長城,再叫太醫院的院正親自去給孟長城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