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命的人!”
孟長低低地笑,聲音用內力傳入霍元琪耳中。
雖然他在十丈開外,但霍元琪卻覺得,這惡魔一般的聲音,彷彿就在自己耳邊!
面對涼國公,面對衛親王,都沒有面對孟長時來的恐怖。
因爲,你永遠不知道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下一瞬,會做出什麼事!
“快!快逃!”
霍元琪的心被恐懼攫住,瘋狂地命馬車伕駕車逃離,他擔心孟長再射箭,整個人匍匐趴在地上。
馬車忽然加速,真真幼嫩的嗓音驚呼:“爹爹,他要逃跑!”
“你知道爹爹要幹什麼嗎?”孟長拎着她後頸上的衣領,帶着她,足尖輕點樹木,低頭看她,笑着問道。
這個目空一切,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男人,如今也有些慈父的和藹樣子。
真真笑嘻嘻地回答:“知道啊,我們是來殺他的!”
此時,他們離馬車非常近了,所以真真的聲音全部傳入了霍元琪耳中。
這對父女,真是一對魔鬼!
那麼小,“殺人”二字便脫口而出!
孟長也有些驚訝,女兒的話字字如刀啊。
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她以後知道自己今天看見了死人,會害怕。
孟長是第一次做父親,他能召喚出小蛇逼女兒學泅水,召喚馬蜂追女兒,逼她學輕功,所以驚訝了一下之後,對女兒殺伐決斷的話,也沒糾結多久。
孟長站在馬車頂上,一劍砍破馬車頂。
“爹爹,好棒!”真真拍手鼓掌。
霍元琪嚇尿了,死撐着沒開口求饒。
孟長又連續砍破馬車壁,露出霍元琪的真面目。
真真驚呼:“啊呀,原來害我們家的人,是個瘸子!爹爹,我們要把他殺成死瘸子!”
霍元琪扒在車板上,急速的風吹得他滿臉頭髮,但他還是從髮絲間隙,看見那個小女孩。
那個魔鬼女孩,長得跟姜明月一模一樣!
霍元琪沒見過姜明月幾次面,對她的容貌十分模糊。
也不知爲何,這一刻,他居然無比清晰地記得姜明月的容貌。
“爹爹,他看我!孃親說,千金閨秀不能給外男看,我要戳瞎他的眼睛!”
真真哼了一聲,滿眼輕蔑地看着霍元琪,面上閃過氣憤。
孟長低笑:“好,爹爹答應你,一會兒他死了,什麼都不會記得,包括你的容貌。”
那馬車伕非常驚恐,加上馬兒聽到後面的響動,也變得驚慌,這馬車就失去了方向,胡亂在山裡亂竄。
到了最後,居然竄到一處斷崖!
孟長及時帶着女兒停止飛行,兩人站在一處樹頂上。
雖然臉不一樣,但神色一樣的淡然,就那麼淡淡地看着馬車飛掉下山崖。
兩聲驚恐的叫喊,久久在山間迴盪。
真真嘆息一聲,滿臉失望:“真是的,這麼追一下就死了,我還沒試試我的功夫呢,太不經殺了!”
孟長抱女兒下了樹頂,朝山崖走去:“爹爹帶你去玩好玩的!”
“啊?什麼好玩的?”真真眸光發亮。
雖然爹爹每次說好玩的,不是放馬蜂,就是放小青,十分兇殘,但是也很刺激。
真真喜歡那種刺激的感覺,就好像身體內有什麼被喚醒了,這讓她渾身充滿使不完的力量。
孟長笑而不語。
兩人走到山崖邊上,真真眼尖:“呀!爹爹,那個人沒死!你別動啊,我來殺他!”
她從爹爹的懷抱裡,哧溜一聲,落地。
她才學了一套格鬥術,正想顯擺,可惜小石頭的武功進度不如她,總是被她揍得鼻青臉腫,剛好有個人害他們全家,她就拿這個人來練練手罷。
小女孩運了一道掌風,雙掌朝下朝霍元琪打去。
咔嚓,霍元琪抓着的樹幹傳來一聲響。
冷汗大顆大顆滑落。
他盯着她的手,那掌心裡有一個紅蓮胎記,那麼刺眼,刺得他眼睛和腦仁都疼了起來。
“慢着!慢着!衛世子,我有話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殺我!”霍元琪嘶啞着嗓子喊道。
“什麼秘密?說來聽聽。”孟長挑眉,拉了一把真真。
真真衝霍元琪哼了一聲,乖乖的,收回掌。
父女倆盤腿坐在霍元琪面前,神色動作一模一樣。
霍元琪眼底掠過一道光,他找了那麼多女人,可惜都沒能給他生出孩子。
如果他有個孩子,有個繼承人,也許就不會這麼瘋狂,不計一切後果地玩弄權術罷。
那一道光,是羨慕的光。
但馬上,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開始和孟長談判:“你得答應不殺我,我才能說。”
“好,我不殺你,反正你這條賤命,可有可無。”孟長挑起一邊嘴角,笑道。
霍元琪惱怒,但此刻自尊跟性命相比,微不足道。
“我有一次去找衛親王,衛親王在院子裡跟寧王妃說話。我聽見他問寧王妃,說,長不愧是我皇兄的兒子,走到哪裡都能吸引人,做什麼都能得到大家的認可。
在我經營的水泄不通的封地,居然還能打入軍隊,獲得我那些死忠的將軍的心。可是我又不能告訴他們,長是靜宜跟皇兄的孽種!你們應該殺他,而不是擁戴他。
衛世子,這是你父王的原話,你是皇帝的兒子!還有,祭祀上的事,也是你父王指使我做的!太子猜忌我,我回府尋求他的庇護,他卻要把我送到太子身邊,去送死!
衛世子,只要你不殺我,我霍元琪,願意爲你鞍前馬後,爲你出謀劃策,助你登上大寶!”
孟長淡淡地“哦”了聲:“你這麼蠢,每次的計謀都能被人看穿。
在涼國公身邊時,害得涼國公身敗名裂,在姜明宣身邊時,害得姜明月落了個肺癆,在我父王身邊時,又出賣了他。
你說,你就是個掃把星啊,我留你幹什麼?”
霍元琪面色醬紫,變成個豬肝色,啞口無言。
他本來就是個沒有立場的人,所思所想,不過是把這天下玩弄於股掌之間。
本來一切都會按照他的設想去發展,偏偏孟長總讓他的計劃出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