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孃親不見了蹤影,他一樣也是抽不出身來的,相較於皇命,孃親不過一個微不足道的婦人!李眠兒得知李青梧沒有同燭信傾心去找自己的孃親,暗自一通冷哼。
這時主屋門外忽然一道人影閃進,屋內幾人皆唬了一跳,李眠兒猛地回身,卻見是雀鷹,不由鬆了一口氣。
不等雀鷹開口,她先急不可待地對他道:“雀鷹,你來得正好!你隨我一道兒去尋我孃親!”
雀鷹聞言一愣,瞥了眼屋內三人情形,轉瞬明白,臉色陰沉一下,但主上的話他得帶到:“雀鷹遵從穆姑娘吩咐!只是……主上讓我接你過去武王府!”
“暫時去不了,我一會兒捎信給他!你先隨我出去!”李眠兒雖這般說,可她心裡此時一點兒底都沒有,根本無從着手,這麼做也只能緩解她內心的極度焦急而已,“吳婆,翠姨,你們繼續呆在園子裡,有什麼消息的話,到西牆外告訴送我過來的兩位車伕,他們會想法找到我的!”
當務之急,先找到燭信,看他那裡發現什麼線索沒有,畢竟他的人手在京城已找了兩日,多少應該會有些線索的!
況眼下自己手裡空空,兩眼一摸黑,京城這麼大,一時半會兒怎麼能找到人?所以還是得找到燭信!
李眠兒心急如焚,想到前日自己流血淚一事,開始預感不祥,而且越想越不祥。沒出園子,她的腿已經緊張得打顫。
金川蹲在牆頭,衝她伸了半天爪子,李眠兒愣是伸不手去。
好在還有雀鷹。輕輕一帶,就將李眠兒帶出芭蕉園。
“穆姑娘,可有頭緒?”雀鷹面上沒有表情,只是面下亦是波濤洶涌,武王府那邊已是一團糟,不想穆姑娘這裡也出了大事,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看到穆姑娘心焦不已的樣子,他決定還是暫且不告訴武王府的事了,否則她定要崩潰。
“你見過國公府畢大管事麼?”李眠兒聽到雀鷹沉穩的嗓音以及他面上鎮定的神情。忽然被感染。挺胸提背。作了幾次深呼吸後,她也穩住心神,一點一點理思路。“你帶着我在大街小巷子裡先來回穿一遍,想法先找到畢管事,順便再看一看是否有可疑的線索!”
燭信尋人不可能只他自己一人,定然是一路人馬,所以尋到他們應該不算難爲,尋他們過程中,也可能帶着搜孃親的蹤跡。
“屬下見過兩次!”雀鷹極爲自然對李眠兒表現得如同對待周昱昭一樣恭敬,自稱屬下,在他與另幾煞的眼中,李眠兒儼然就是他們未過門的世子妃。先不管他們的頭領周昱昭過了今日還希不希罕要這大梁朝的世子頭銜。
“好!那我們這就開始吧!”李眠兒揪着一顆心,她什麼也不敢想,想也只是想不通,除了外祖母那裡可能一直在惦記着孃親,還有什麼人要出此一舉?那人的目的究竟僅僅威嚇一下國公府,還是根本就是衝着孃親,他的背後會否有更復雜的勢力?
擄走孃親,能做什麼呢?雖然孃親算得上風韻猶存,但半老徐娘值得大動如此干戈?
跟着雀鷹飛檐走壁的李眠兒一面四下張望尋找,一邊百思不得其解。
一柱香功夫,他們幾乎踏遍了城心一帶,兩人剛要前城週一帶,雀鷹目光一閃,擡臂對身側的李眠兒指道:“穆姑娘,那個不正是畢管事?”
李眠兒聞言,抓緊順着他的手指望向前方一家叫玉樓包子鋪的攤前看到畢燭信的身影,她二話不說地扯下面紗,躍下牆頭,直奔包子鋪。
“畢叔!”李眠兒來到畢燭信身後,拉住他的衣袖低喚一聲。
畢燭信身旁的小廝聽李眠兒小聲翼翼地稱畢管事爲“畢叔”,猜到定有隱事,於是十分識相地讓到一邊去。
因爲翠靈的緣故,畢燭信是知道李眠兒沒有嫁去北寒的真相,又因着穆蕊娘要他們夫妻倆三緘其口,是以,畢燭信一釐信息都沒有透露給李青梧,只自己兜着。
但即便如此,當李眠兒忽然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他還是難以置信,可難以置信歸難以置信,他還是一眼辨出李眠兒,儘管她戴着帷帽。
沒有時間寒暄,李眠兒接着問道:“我娘呢?你找線索沒有?”
提及穆蕊娘,畢燭信的臉一下子黑沉下來,李眠兒幾乎能聽到他口內兩排牙齒恨恨的撕磨聲。
看來,畢燭信已經尋到線索,而且線索顯示十分不妙,否則他不會如此反應。
李眠兒心沉到谷底,甚至她不敢再問下去了。
不過她已經開口問了,畢燭信自然是要說的:“你娘確是被歹人擄走了!近幾日京城裡暗流涌動,大部分城衛都被臨時安排其他要務,所以許多作亂分子趁機行事!”
聽此,李眠兒忍不住打斷,無論結果如何,孃親肯定是要儘快尋到:“畢叔,請直奔主題,我孃親到底怎麼樣?”
“你孃親……我幾經周折,昨日終於經過一個幫派分子的幫忙,探聽來有關你孃的一點線索!”
“什麼線索?”李眠兒搶問。
“我也只是猜測!”畢燭信猶豫了一下。
“畢叔,請有話直言!”縱然知曉將要聽到的話會很不利,但李眠兒顧不了了。
“去年的時候,因爲疏影的事,在大少爺的默許下,我帶人端了一個匪窩!這個匪窩的頭目曾是被咱們府裡趕出門的下人!”畢燭信說到此處,眼睛陰厲無比,臉上還隱有悔恨,“當時,我們來晚了一步,叫那個頭目逃走了!”
李眠兒聞言,渾身冷得一抽。這麼說來,外祖母那條線徹底淪爲自己的臆想了!孃親根本就是出了意外,遭歹人暗算。
畢燭信的消息同自己之前的推斷吻合,如果要擄走孃親。必是對府裡情形相當熟悉的,不是長期監視,便是府中內鬼。
這擄走孃親之人原先在府裡當過差,若是因爲怨恨,欲要報仇,該也找向正經主子纔是,擄走孃親——一個被漠視的姨娘卻是爲何?
李眠兒臉被面紗遮住,畢燭信看不到她臉上的疑惑,只接着道:“近來,他突然現身京城。而咱們府裡也在這時候出了這事。偏他當時被趕出園子就是因爲意欲……對你孃親……圖謀不軌的。幸好大少爺及時趕到,你孃親纔沒有遭毒手!有了這層緣故在其中,我便順着這條線尋下來了!如今唯恨當初。大少爺太過仁慈,只打折他一條腿!若是結果了他,便沒有後來的這些事了!”
去年,他自己的閨女也險些毀在這個歹人手中。
沒錯,畢燭信口中的歹人就是去年從兩個流匪手中買下疏影,準備轉去洛陽卻最終被王錫蘭破壞計劃的瘸子希爺。
蹬時,腦袋一炸,李眠兒幾欲站立不住,畢燭信的這條線索差不多可以確定下來了,大概應該就是事情的真相了。除此,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可能!
曾對孃親圖謀不軌?大少爺及時趕到?這些是什麼時候的事?爲何自己一點印象沒有?聽話音不像是近兩年的事情。
“畢叔,這個人是什麼時候被趕出國公府的?”李眠兒問出疑惑。
“大概……十一年前左右!”畢燭信掐指算了算,然後回道。
“十一年前?”李眠兒啞着嗓子低聲沉吟,這個年份她太敏感,當聽及這個數字時,她第一反應便是那個下午的一幕,李青梧從孃親房裡倉皇跑出來的一幕。
到此,幾乎可以肯定畢燭信的推斷了,原先所有的懷疑與不解,也在此時有了解。
李眠兒面如白紙,那個下午,除了自己,那個歹人多半也有發現大兄與孃親的事情,否則,他是不會想到抱負到孃親頭上來的。
不能再耽擱,必須儘快找到那個歹人的下落,孃親,孃親……
“府上接到什麼勒索的書籤沒有?”李眠兒還在抱有幻想,幻想那個歹人是衝着金銀來的,這樣起碼他會看在錢財的份上,不會打孃親的主意。
然而話一問完,她的腦中再次浮起前日白雲山下,周昱昭三副帕子上的那些血跡。
那些血跡……
除了孃親,除了孃親與自己心心相印,靈魂相通,一定是孃親遭受極大的痛苦,是以,自己的身心纔會先於意識感受到她的痛楚,流下觸目驚心的血淚!
那些血根本就是孃親的血!
孃親這會兒,會不會已經……
李眠兒雙膝攤軟,一個不意,跪倒於地:“孃親!”
畢燭信急忙蹲地將她扶起,一旁的雀鷹提醒道:“畢管事,你這就帶我們依着你的線索,繼續找下去吧!或許事情不至於我們想像得那麼壞!”
畢燭信點點頭:“我已經找到這兒了,如果探來的消息無誤,那個瘸子應該就在這附近!”
雀鷹稱好,扶住李眠兒就要提步。
卻被李眠兒打斷:“不如我們三人分頭行動,這樣能找得快一些!我和金川一道!”
最後一句是對雀鷹說的,有金川保護,讓他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危。
“你對這裡不熟,最好還是與我一道!”畢燭信也覺得由李眠兒一人行動不太合適。
只是李眠兒一再堅持,因爲冥冥之中,她似有接到孃親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感應,她已經有感應到她的所在,只是孃親的意思,她不願讓其他人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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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血淚的事,是爲一樁奇聞所啓發,且源自現代,所以這個情節雖怪誕倒也有據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