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涼國公連忙扶住老母,回手甩了自己一個耳光,急急道,“老太君,是兒子錯了,兒子混賬,您可千萬莫出事!”
壽安堂兵荒馬亂,幸虧有姜如桃坐鎮,及時請了太醫來爲姜老太君施針。()
姜寶珠撐着虛弱的身子來了壽安堂,對着急得來回踱步的涼國公說道:“父親,可抓着瑞香那個叛徒了?還有,怎麼沒看見姐姐呢?”
涼國公無奈地給姜寶珠分析其中利弊:“瑞香被看得很緊,老太君不交人……她是個狠毒的,我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可是,寶珠啊,你牽涉其中,爆出姜明月,你也落不着好,還會比她下場更慘,父親是投鼠忌器。”
思及自己把寶貝女兒踹傷了,涼國公十分內疚,拼命想補償她,可姜明月,他不能動。
姜寶珠難掩失望,她攥緊拳頭,父親這般顧忌,都是因着老太君那個老妖婆把所有的人證物證都留了下來,聽說她還派了丫鬟婆子從王姨娘房中搜查出那包沒用完的藥,跟紫霜閣那根香上殘留的藥末一模一樣。她惱恨王姨娘爲什麼不及時銷燬證據,留着那包藥就是遞給姜老太君一個把柄啊!
她哪裡知道王姨娘有難言之隱,打算把剩下的藥用在自己和涼國公身上呢?
“那父親就任由姐姐爲非作歹,而絲毫不懲罰她麼?這一次,她算計的是我,下一次說不定就算計到父親頭上了!”姜寶珠意有所指地說道,“老太君清醒時,您有礙孝道不能動姐姐,可現在老太君沒醒,您就是懲罰了姐姐,老太君又能如何?只要不傷姐姐性命就行。”
涼國公如醍醐灌頂,是啊,老太君昏迷着,他就是懲罰了姜明月,老太君又能奈他如何?還能殺了他不成?能真的把姜寶珠供出去不成?老太君可是最要臉面的,只要留着姜明月一條命,老太君着實不會把他怎樣。
可他卻沒想過,兒子忤逆,寶貝孫女被罰,姜老太君會不會氣死了?
“我去抓姜明月,把她送到刑堂去。”涼國公的怒氣找到了突破口。
姜寶珠露出個詭異的笑容,說道:“父親,姐姐殘害姐妹,毀姜家聲譽,她的行爲可謂大逆不道,不嚴懲不足以震懾,不如就打姐姐十鞭子以示懲戒罷。哦,就用上次我在祠堂捱打的那條鞭子打好了。”
“哼,打十鞭子太輕了,應該打二十鞭子!”涼國公吩咐香草喊內院巡夜的管事媳婦帶人去尋姜明月。
那管事媳婦是知道姜明月走了的,卻沒聲張,直到第二天早上姜老太君醒了,她才放出風聲說姜明月昨兒就離府了。
涼國公一肚子火氣沒處發,先去看了姜老太君,又去瞧了王姨娘,王姨娘卻沒甦醒的跡象,他越發內疚了,洗了把臉就去上朝。
姜寶珠本就吐了血,昨兒爲了坑姜明月一把勞心傷神,回去躺下後便開始發高熱。
這下子府裡有三個女主子染病,韓氏有身子,姜老太君不許她靠近這三個院子,於是一應事務暫時教給姜如桃這個姑太太來打理。
姜如桃暫管孃家內務,主子們病的病,走的走,但一切規矩都還在,奴僕們井井有條,並沒像沒頭蒼蠅似的亂轉。她有些意外,原以爲姜明月成日家跟着姜老太君唸佛,不通庶務呢,沒想到竟然管家管得這麼好,於是心中對姜明月稍有改觀,但因着孃家有筆算不清的爛賬,這點子好感不足以讓她接受姜老太君的“暗示”。
思及昨兒晚上聽到涼國公與姜寶珠的對話,她對姜寶珠越發厭惡了,雖然她不清楚具體來龍去脈,但仗着曾經是國公府的唯一姑娘,還是從郝嬤嬤和寒梅口中套出些實情,姜明月縱然有錯,最錯的那個人卻是涼國公。可是,人心是偏的,她不怨怪親兄弟,只怪王姨娘和姜寶珠攛掇涼國公。
但經此一事,她覺得姜明月沒有大局觀,越發堅定不能娶她做兒媳。這讓一直勢利眼的姜如桃找到了個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藉口,不是她勢利眼,是姜明月自己有問題。
姜老太君醒來拉着她的手跟託孤似的說:“明月從小是個可憐孩子,是我害了她,親事上你這個做親姑姑的可得多照顧,我是不中用了。熙躍那孩子……”
話剛起個頭,姜如桃就打斷她的話:“您這喪氣話,女兒可不愛聽。大夫說您是氣急攻心,調養個十天半月就能痊癒,千萬莫說那晦氣話了。明月這孩子是真的可憐,又聰明伶俐可人疼,我心裡也是喜歡她的。山南東道有不少青年才俊,您要捨得明月遠嫁,我就做個冰人,有我看顧着,總不會讓人欺負了她去。”
“咳咳!”姜老太君劇烈咳嗽起來,都咳出眼水來了。
姜如桃大驚,手忙腳亂地撫着她的胸口,一疊聲地吩咐道:“快去拿帕子給老太君擦擦虛汗,端杯熱茶來,寒梅那邊藥煎好了沒有?”
姜如桃跟涼國公不同,她雖然一樣勢利眼,有些執拗,但因着從小是跟在姜老太君身邊長大的,對姜老太君有很深厚的感情。
用句話來形容就是,她願意爲母親去死。
但撞上她兒子的親事,韓熙躍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是絕不會爲了母親去害兒子的一輩子。
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兒子,根本就不用選擇。
姜老太君心裡一陣一陣發涼,悲從中來,說自己歇息一會子就好了,閉上雙眼假寐,等姜如桃出去,她眼角就落下一滴蒼涼的淚水。
姜如桃不過說客氣話,韓國公不會一輩子呆在山南東道,所以,她能看顧姜明月幾年呢?等韓國公一離開,姜明月跟沒孃家有何區別?
姜如桃因心存愧疚,對姜老太君的飲食起居照顧得特別用心,姜老太君雖氣女兒,但也知道娶了姜明月就是娶了個麻煩,姜如桃拒絕是人之常情,因此並未多怪姜如桃,卻爲姜明月的親事差點愁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