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公主步子大,她跟不上,便叫住公主府的丫鬟帶自己。
飛燕公主見她如此優雅從容,氣得嗓子冒煙,又怕被人笑話自己不懂待客禮數,只能放慢腳步領路,但仍然是趾高氣昂地走在她前面。
姜明月含笑道:“我知道,公主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從來不對我客氣。”
她越是笑得雲淡風輕,不當回事,飛燕公主就越有種自己在大題小做的感覺,便越是氣惱,她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然而,心裡憋了好大一股火,燒得她差點五臟俱焚。
姜明月眼角噙笑,只要保證武力壓倒飛燕公主,其他的,應付她,實在太容易。
飛燕公主越想越傷心,從皇莊回來後,她跟和惠長公主說了自己對姜明月說過的話,她娘這些年來第一次打她,還是打在她臉上,罵她不知廉恥,對她的束縛更緊密,半步不允許她離開皇宮。
除了晨昏定省去給袁皇后請安之外,她幾乎一直在被宮裡那些老妖婆嬤嬤們蹂躪,被逼着學習宮規。
姜明月進入正堂後,飛燕公主跑出去,用鞭子使勁抽打新栽的修竹。
這時,一個丫鬟走到她面前,笑眯眯的:“公主,我們又見面了。”
飛燕公主回身,皺起眉,眼神有點茫然:“你是誰?”
“公主貴人多忘事,我是太子的人,在秋苑時,我與公主有一面之緣。”王淑媛眼光閃爍,有一絲狡黠。
“秋苑獵場那麼多宮女太監,本公主哪裡記得住一個小小的宮女?再賣關子,仔細本公主讓人把你扔出公主府!”飛燕公主正在煩躁,哪裡有心情跟王淑媛玩“你猜我猜”的戲碼。
王淑媛的臉僵住,自尊心受到極大羞辱,有她這麼漂亮智慧的宮女麼?飛燕公主眼睛是瞎的啊!罷了罷了,正事要緊,她不跟這種滿腦袋稻草的草包公主置氣呢。
“公主,我是王媛媛的,爲太子辦事。上次在秋苑,我女扮男裝,所以公主沒認出我來。”王淑媛忍氣笑道。
“原來是你!難怪我覺得那個小廝不陰不陽的,像個太監。”飛燕公主恍然大悟,在王淑媛越發難看的臉色中,沒好氣地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王淑媛胸口發堵,同爲女人,當然是有嫉妒心的,尤其是,她才華容貌遠遠高於飛燕公主,而飛燕公主卻高高在上地羞辱她。
她心中暗恨,今後她定然會讓飛燕公主看清,到底誰高貴,誰低賤!
“公主,太子欲跟你合作,只要你今天幫他這個忙,以後他定然會幫你把衛世子搶到手裡。”王淑媛直言不諱。
“哼,太子的能耐,我不信。”飛燕公主想起自己吃了大虧,便對太子沒好印象。
“您別忘了,太子可是今後整個大孟朝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太子爺將來……還不是讓孟長休妻,他就休妻,讓他娶誰,他就娶誰麼?”
這話彷彿給飛燕公主打開一道大門,只要討好了太子,將來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孟長再能耐,能拿太子如何,卻不能拿皇帝如何啊!
她咳了一聲,儘量掩飾心中的激動,問道:“太子讓我做什麼?”
王淑媛拍拍手,從樹影后走出來一個身材高大的丫鬟,這丫鬟濃妝豔抹,胸前兩個圓圓的東西,看着就讓人擔心會掉下來。
“她是誰?”飛燕公主皺眉。
“她是個丫鬟,公主只要找個藉口,讓衛世子妃把她帶到竹青院便可,衛世子妃便會有無盡的麻煩。”王淑媛神秘一笑。
飛燕公主猶豫一瞬,點點頭,答應了。
她來到正堂,讓那個丫鬟在旁邊等着,把姜明月叫出來,一臉傲嬌地說:“表嫂,這個丫鬟是鴻臚寺上卿的母親龔老夫人的,龔老夫人去竹青院品茶了,邀請了幾位鴻臚寺的官夫人,也請你一起過去。”
飛燕公主心中忐忑,不過她的表情在王淑媛的指點下沒有半分破綻,姜明月沒有懷疑她,跟着這個丫鬟去了。
走到半路,姜明月問:“這位姑娘,請問龔老夫人邀請了哪些夫人?”
孟長在邊關打仗的時候,因是與外族開戰,出戰時常帶翻譯官,這些翻譯官全部隸屬於鴻臚寺,戰功裡也有鴻臚寺一份,姜明月在皇宮開設的慶功宴上便與鴻臚寺的官夫人們照了個面熟,私下偶爾也有來往。
所以,龔老夫人會邀請她,一點都不奇怪。
不過,她問完話後,前面的丫鬟並沒有回答她,而是回過神,用手語跟她打手勢。
居然是個啞巴!
姜明月先是驚訝,繼而便注意到她正面的怪異,這丫鬟濃妝豔抹得也太誇張了,而且身材異常高大,她個子在女眷中不算小了,可這丫鬟卻生生比她還高了半個頭。
她心生警惕,裝作崴腳,白龍扶她到旁邊的涼亭裡。
那高大丫鬟立刻急了,慌亂地打手勢,還表示可以揹她。
姜明月搖搖頭,做出忍痛顰眉的表情,和藹道:“今兒人來人往的,你揹我成什麼體統?這樣罷,你先去跟龔老夫人說一聲,讓她使人給我弄個春凳來,這品茶我就不能去了,你代我跟龔老夫人道個歉。”
丫鬟手勢更亂,指指白龍,指指竹青院的方向,又指指自己,意思是,讓白龍親自去跟龔老夫人解釋,她守着姜明月。
姜明月越發警惕,不動神色道:“我的丫鬟不認識路,你去罷。”
直接命令的語氣,不容置喙。
丫鬟立了一會兒,面色猶豫,一副無措的模樣。
白龍呵斥道:“你還立着做什麼?沒看見世子妃疼得皺眉麼?”
那丫鬟這才慢騰騰地行個禮,又慢騰騰地退下去了,臨走前,不斷打量四周。
白龍說道:“世子妃,這個丫鬟好不懂規矩。”
“你有沒有覺得她哪裡不對勁?”姜明月琢磨着問道。
“她,渾身都不對勁,不懂規矩,行爲鬼祟。”白龍道。
姜明月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