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又上前道:“還有,護衛們去附近鎮市藥行,所有退熱的藥均被買光了。連去了四五個鎮的藥房都是如此。”
“什麼!”江落落聽到這個消息很吃驚,難道說有人……
“東亭,你過來。”江落落的語調似乎有些火氣。
東亭不知道江落落喚他做什麼,只是施禮抱拳:“屬下在,姑娘有何吩咐?”
“呼”地從簾內飛出一個靠枕,砸在東亭肩上,“你是死人啊!你不知道鴻哥哥病了?我這麼相信你,以爲有你在我可以高枕無憂睡大覺,你卻嘴巴對我封死了,這樣大的事也不告訴我?你還有多少事情是瞞着我的?我沒法再留你在身邊了,你給我回西齊去,找你的舊主人去!”
東亭被江落落一通氣急敗壞的斥責弄得無言以對,只得單膝跪地。
南宮越程慌忙跑到江落落車上,“小妹,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應該是有人對迎鴻使手段了吧?如今沒有藥,怎麼也無法退燒啊。”
江落落推開南宮越程,爬下馬車,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東亭,自己蹬蹬跑到陸迎鴻車上去,取出針包,讓護衛把陸迎鴻弄趴着,用三棱針刺血,只能是說試試效果,也不敢確定就會有效。
長嘆口氣,江落落靠在車廂壁上,爲什麼總是身邊的人這樣那樣的出事?其實如果想要她那塊玉,大可以朝她使手段呀,很奇怪呢。
她坐在車上胡思亂想,而整隊人都安靜地待在路邊等候,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落落終於回過神來,撩開車簾見東亭還跪在原地,象忠誠執行任務的警犬,江落落跳下馬車,走到東亭跟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讓他起來:“對不起,東亭,我剛纔態度不好,請原諒!”
東亭剛要站起身,被這幾個字雷到了,撲通又跪了下去,公主向他道歉,他十個頭也不夠砍的!“姑娘,您別說這樣的話,屬下會,會折壽的。”
出乎意料,江落落沒有反駁,只是沉默不語,走向南宮越程和上官頊雲的車,上官頊雲枕在南宮越程身上正睡得昏天黑地,南宮越程也靠車廂壁睡着了,氣息綿長非常安靜的樣子。
“落兒,停了好些時候了,要不就啓程吧?”軒轅仲卿見江落落沉默着,就乾脆說出了心中所想,還笑着說道:“已過了午時,咱們到前面鎮上弄點東西填肚子纔是呢。”
江落落點了點頭,上了車。車隊繼續前行。走到前鎮,還是一如既往的,所有能清熱退燒解毒的藥材全部銷售一空。但由於用了三棱針,高燒已經退下來,可陸迎鴻顯得非常虛弱,沈若塵騎馬過來說道:“落兒妹妹,我家在離這兒南面三十里有個莊子,原本是我母親的陪嫁,我前年來過,那兒有處熱泉,不如今晚在那兒歇息如何?”
一聽說熱泉,江落落來了勁,“好啊好啊,我們馬上啓程。”
傍晚時分到了沈若塵母親的陪嫁莊子,叫靜莊,莊子裡的管事是個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沈若塵叫他劉叔,與妻子一同在莊子上管事,好在莊子上有些必備的藥物,江落落決定在莊子裡住兩個晚上,沈若塵很是高興,再往東四天,就會進入東越國境了,作爲大卑司之子,只能送到那裡。
沈若塵對劉叔說道:“落兒姑娘還有世子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你們可得小心伺候,不能怠慢了。他們但凡有需要,你們都儘量辦事即可。”
那劉叔忙欠身說是,擡起頭看了看江落落,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江落落笑了笑說道:“劉叔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那劉叔略一沉吟,嘆口氣說道:“原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最近莊子周圍的人都莫明其妙發高燒,服了藥降下來呢,沒幾天又發高燒。但來了一個異世高人,他拿出一粒粒金丹說是能治這種病,還說是我們這兒有冤魂作祟。”
“金丹?”江落落就問道:“他是送的還是賣的?”
劉叔說道:“是賣的,大概十隻羊能換一粒金丹。”
江落落對於十隻羊的概念幾乎沒有,但陸迎鴻卻知道,“落兒,大概是普通人家兩年的嚼用。”
“什麼破藥丸這麼貴啊?”江落落立即想到是江湖庸醫。“那高人說,得了這病,不能吃蔥薑蒜,只能服用這個金丹。”劉叔很無奈地說道:“周圍兩三個莊子上的人都買過,唯獨我們莊子上暫時還沒事。”
江落落忽然有個感覺,這個事,或者與西齊宮庭裡的莊夫人,還有榮華郡主脫不了干係,但西齊的皇帝說那人背後勢力極大,那麼,是不是說他的手伸向周邊各個國家了?
江落落朝劉叔笑了笑說:“劉叔,莊子上沒用完的炭應該還有吧?我想晚上吃燒烤呢。”
劉叔愣了一下,“有的有的,姑娘若是想吃,老奴馬上去讓人準備好。”
江落落笑了笑說道:“調料什麼的,我們自己會準備。您幫忙弄好吃食就行了。”沈若塵笑道:“我知道要準備什麼,我跟劉叔一起去吧。”
見他們遠走,江落落突然目光望向從開拔以來就沉默寡言的裘繼之。“司徒霽雲,沒有出事吧?”
面對江落落突然的問話,裘繼之一愣,抱拳行禮道:“主人他,並沒傳消息過來。”說着垂下眼睛,半低着頭沒有說話。
沒傳消息?“司徒他,不知道我正往東越走嗎?”江落落覺得有些不安。
“主人知道,在西齊時已經傳過消息給他了。”裘繼之說完又安靜下來。
是夜,江落落用了許多蒜末和醬油等泡製了一大碗調料,江落落注意看每一個人都吃了那調料抹過的食物,於是放下心來。
也注意看了下臥房廳堂等地方,雖然很乾淨,但地板上也還是有些許灰塵,這裡是個沒有被蠱侵蝕過的清淨之地,江落落放心地住了下來。晚上舒服地泡了溫泉。
第二日中午做了蒜香排骨給衆人吃,晚上又是蒜蓉青菜和蒜泥白肉,紅油還是現制的,總之就是每頓都有蒜。第三天一早,江落落等人要起程了,江落落讓沈若塵交待莊子上的每個人,都必須時不時吃點蒜,找了個理由說是防病。
不能說出這莊子周圍有人下蠱的事情,免得引起衆人不安,只是江落落覺得越往前越危險,但也沒有辦法了。陸迎鴻自從調理好後,就更加倍注意身圍,雖說武功不低,賊人卻在暗處,讓人防不勝防啊!
第二日傍晚抵達一個叫霧積的城市,按沈若塵所說,霧積城是因爲城內有座終年雲霧繚繞的積雲山而得名的。是路侗國四大名城之一,交通發達,商業也很繁榮,這裡的清湯羊排據說是來霧積城必吃的菜,一聽說有好吃的,軒轅、南宮和頊雲都眼睛發亮。
沈若塵策馬過來道:“落兒,咱們就住前面的秀之園客棧吧,那兒主要是給讀書人住的,環境清幽。”
江落落笑道:“住的地方,只要能睡覺就可以,不要太挑了。”
沈若塵便喚了裘繼之一同先去,衆人則沿街道緩行。 “啊!救命啊!”突然,有個淒厲的女聲傳來,江落落透過門簾縫,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清秀女子跌跌撞撞迎面跑過來,直接跪在江落落的車前:“小姐,求您行行好,發發慈悲救救我。我爹欠了賭債,把我賣給青樓了,求求您救救我!”說畢哭着拼命磕頭,過往的行人紛紛駐足。
清兒欲伸手掀簾,江落落以手勢止住了她。車內的元娘和佩廬便都沒有動彈。車外那女子見江落落沒有反應,又哭訴道:“小姐,求您幫幫我吧,小女子願意伺候您一輩子,做牛做馬,任您差遣,若您見死不救,小女子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她說話的當下,有幾個彪形大漢來拉扯她,有一個還特別的不憐香惜玉,甩了她一巴掌,嘴裡罵罵咧咧。
清兒和元娘等都望着江落落,江落落嘆口氣,掀來簾子,望着那女子,微笑道:“你選的哪條死路啊?上吊?舌頭吐出來好醜的。割脈?我怕你血沒流乾淨到時半死不活。跳河或者跳井?那屍體打撈出來,肚子就會泡得這麼在,眼睛還會突出來。吃砒霜?會七竅流血,嚇死路人的。”
江落落這完全出格的一番話語,周圍人都驚住,江落落走下來揮了揮手,南宮越程、陸迎鴻和東亭就走到了她的身邊,江落落無視衆人的眼光,只是笑着說:“過來,我教你怎麼演戲!”
說着走到第一輛馬車前,“你是從那邊過來的吧,好的,你從那兒跑出來的時候,就要大叫:啊--救命啊!”江落落的大叫使得周圍人紛紛竊笑,但她卻根本不管周圍反應,繼續說道:“你喊完了以後就應該直接跪趴在第一輛馬車前,請馬車裡的貴人救你一命,而不是費了牛勁跑到第四輛車那兒求我。”
江落落雙臂交叉,冷笑道:“你之所以直接跑到第四輛車那兒來下跪,是因爲你知道第四輛車裡坐着我,因此你一跪下就稱呼的是‘小姐,求您幫幫我!’對不對?你就不怕從第一輛車還沒跑到我跟前,就被人給逮回去了?再者,這四個大漢每個人都壯得象豬一樣,他們會跑不過你這一介女流?再有,你若真是不從,爲什麼身上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衣襟完好,頭上居然還抹過頭油?”
嘆口氣江落落說道:“如果我是你,我先扇自己二十個耳光,最好是打出血,看上去很慘的樣子,然後吶衣冠不整,披頭散髮,最好還跑掉了一隻繡鞋,以讓我表現得慌不擇路撞到人家馬車跟前。”說着江落落朝東亭使了個眼色。
東亭揮了揮劍,那四個大漢只覺得眼前亮花了一下,腰帶都斷掉,褲子就都掉到地上,慌忙各自提着褲子。那女子咬了咬嘴脣,恨恨地說道:“江落落,你不得好死!”
江落落笑了笑說:“每個人都會死的,我也一樣。不過吶,你太笨了,執行任務失敗,你的主子纔不會讓你好死呢。東亭,我們走。”江落落抓起手絹朝那女子揮了揮。那女子鼻中嗅到一股甜香味,便軟軟倒在地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