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寶鈴,此時還不知道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雖然在宮裡長大,她知道里面有太多的陰謀算計,父皇昏迷不醒的時候,感到了莫大的恐慌,眼前似乎灰暗一片,她還小,還有許多願望都沒有實現。
可是,父皇究竟是生了什麼病,總也醒不過來呢?見到江落落三下兩下就使得父皇轉危爲安,寶鈴不由得很鬱悶,江落落只是個義女,卻能憑一身醫術救父皇一命,生爲東越舜帝的金枝玉葉,父皇生病只能眼睜睜看着,無能爲力,這種感覺讓她極度不爽。
她倒還沒有妒忌江落落醫術的地步,反而是知道只要父皇病好,她的生存就不會有問題,不然她會與其他幾位公主一樣,成爲母妃們爲了鞏固自己地位的聯姻工具。
“寶鈴公主,”秦太妃一臉的慈祥,“你在此地也守了多日,要好生將息纔是,比不得別人能運針治疾,似乎一開始便知道皇上得的什麼病,中的什麼毒。”說罷,又嘆口氣道:“我們這些婦道人家,對病啊毒的,都不知道,所以只能跟公主一起着急了。”
寶鈴擡起頭,沒有忽略秦太妃眼中的一眸幽光,還有那嘴角略帶陰險的笑意。
江落落下針的手略頓了頓,國師府的李嫂子只怕是秦太妃佈下的吧,那晚上就回去好好招呼一下。
原本江落落只是想着驅蠱,既然秦太妃如此不識好歹,江落落取了一枝銀針,刺破手指,塗在了舜帝的印堂,那金蛛得到訊息便立即鑽入其中不見。
衆人的耳中,便響起了昆蟲咀嚼樹葉極細微的嚓嚓聲,舜帝大約十分難受,皺起了眉直哼哼。
那秦太妃立即感到眉心同樣的劇痛,那種痛就象是一根鋼針直直由腦門撳進去,躲不開也掙不脫,但秦太妃怎麼肯罷休?
“太妃娘娘,您怎麼啦?不舒服嗎?”寶鈴甜美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秦太妃不着聲色的將手中的連心蠱種在寶鈴的身上。
秦太妃斷定,如果她和寶鈴同時都發病,那江落落一定會停下醫治皇帝的。
隨着寶鈴的痛呼,江落落回頭看了一眼,低聲跟旁邊正垂手待命的鄭全鄭太醫讓他去取醋和蒜泥來。
鄭全雖心下訝異,但還是去照辦了,江落落在轉身剎那,把一些粉沫輕輕彈在皇帝的衣服上,宮裡頭實在太多的暗殺與不信。
那避毒珠雖在身上,卻一直被江落落蜜蠟封裹,不然怕自己的金蛛兒受不了而退避三舍。
趙春橋取來蒜醋後,江落落一針紮在寶鈴公主的身上,寶鈴立即便癱轉下去,江落落把蒜醋餵了進去,又從荷包裡取出了兩粒藥丸,給她服了一粒。
服了蒜醋與藥丸的寶鈴公主睜開眼睛,雖然渾身無力,但卻明白是江落落救了她,朝她笑笑,很快閉上了眼睛。江落落把另一粒藥丸交給寶鈴的貼身宮女浣羽,讓她晚間給公主沐浴時把藥丸扔進去,去去瘴氣。
寶鈴只比她大三歲,也是快要議親的公主,這時候被人出手,而且是能使人心智盡失發狂的蠱,簡直是把人往死裡推。
江落落內心大怒,面上卻不顯現。“爸爸,父皇再歇半個時辰就能下地走動了,只是身子有點虛,要好好調養一下。”
江抑之欣慰地朝江落落笑笑,鄔皇后更是高興得雙目含淚,語無倫次地謝着。
醫者父母心,但凡有病患,江落落都本着白衣天使的職責盡心醫治,如今皇帝這種情況,江落落少不得是要在寢殿照顧的。
在這個世上想要有人注意你,要麼你頂上鍋蓋,要麼你做個變態,秦太妃顯然屬於後者。生怕不做點什麼事就沒有人看見她一樣。
也許待在皇宮時間長了,就不會有什麼人性,秦太妃強忍着眉間疼痛,走到江落落身後,在她身上撿起一根頭髮,迅速捲成團放入袖中,秦太妃離江落落近,離寶鈴公主也近,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以江落落養蠱人的觸覺,能感應不到嗎?
你想找死,我也能成全的,送佛送到西嘛,不,這可惡的秦太妃,怎麼能叫佛?嗯,成不成佛都不關自己的事,目前她能做的,就是把她送到西!
江落落見金蛛破蠱成功,嘴角淡淡微笑浮現,“爸爸,我該乾的都幹完了!”抱着江抑之的手臂,眉眼彎彎,一臉的得意,滿是求表揚的神情。
江抑之笑着捏了捏小臉,溫柔地說道:“好孩子,爹爹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鄭爺爺,剩下的事情您比我在行啦!”江落落從荷包裡取出了三粒藥丸,又取了文房四寶將藥丸的配方寫成三劑交給鄭全,壓低聲在他耳邊仔細說了這三顆藥丸的各異之處,鄭全一副大喜過望的神情,自然這三丸藥是非同凡響的。
“落兒妹妹!”是四皇子司徒靄雲的聲音,“你辛苦了,我讓人備了些點心你先用點吧?”
“謝謝四哥哥。”江落落屈膝行了個標準的宮儀,站直了說道:“這會子倒不餓,不如端上來大家分點兒?”
司徒靄雲果然叫人端了糕點進來。江落落喂舜帝喝了點水,鄔皇后用了些點心,內心瞅着江落落更是歡喜。
衆人正吃着點心,忽報說端木貴妃也來了,自秦貴妃被褫奪封號後,端木便是唯一的一位貴妃了,舜帝沒有再封其他美人爲貴妃。
江落落與端木貴妃也聊了會,自己覺得很乏了,舜帝完全清醒,只是很虛弱,江落落趴到皇帝牀前,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總之江落落跟舜帝道了別,便與父親回了國師府。
回到國師府的江落落還沒有待身上種下的蠱毒發作,直接讓金蛛把那蠱蟲給毀了,秦太妃被反噬,渾身是血,不成樣子。
這是後話,江落落根本就不把秦太妃的事情放在心上,我是好兒童啊,但你要惹我的話,我就是鐵臂阿童木了!
到府裡,江抑之擔憂地望着江落落,這一次去封印天門,就不象上次封印結界這麼容易了,結界只是一個臨界空間進行封印,而天門則是異界與本世的通道,非常危險。捏着江落落細幼的小胳膊不捨得放手。
江落落感應到了什麼,笑嘻嘻地安慰着父親。
元娘上前道:“姑娘,二皇子求見!”
江抑之忙道:“請到雅山堂來吧。”看樣子,父親也是比較欣賞二皇子的嘍?
隨同來的,還有容郡王陸迎鴻,四人坐下,江落落讓元娘去收拾行李,自己沖茶給他們,“二哥哥,戶部尚書鄔潛奏是個很公正的人嗎?”
司徒霖雲沒想到江落落會問這樣的問題,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修飾詞,便直直點頭表示同意這種說法。
江落落笑道:“鄔大人忠誠的是東越,而非某一個人——我一直是這麼想的。”
司徒霖雲猛然開悟,抱拳向江落落笑道:“落兒妹妹,你可是給二哥哥指點迷津了!”
江落落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二哥哥能不能擔當得起大任呢?
第二日,衆人備好行囊往落雲山出發,江落落並不知道由於昨日毀盅的舉動,秦太妃手下人馬原本是要在沿路設伏的,變得不了了之,她手下的人正在僻靜之地象陀螺一樣轉來轉去,因爲得到線報,銀玲公主已往落雲山出發,但是當初得到的命令是,接到訊號再動手,如今什麼訊息都沒有,領頭人又是納悶又是擔心,所以才團團轉,沒個主意。
落雲山,在留城的東面四十里,此地古木參天,幽靜神秘,據說當年東越建都時,有朵五彩祥雲落在此山上,故而取名落雲山,落雲山,山勢險峻,奇峰臨立,一般人很難攀爬。
江落落只是按照戶外驢友常備的那種登山繩讓人照做了來,似乎比那個世界的還要結實的樣子。
才爬了三分之一,天便黑了下來。
江落落提議找塊地方休息,衆人在一個山澗附近找了乾燥之處,江落落坐將下來,想到那個夢境,不由得拿出玉佩,林清卓走了過來,取出了金佩,“不必擔心,我們明日便能到落雲臺。”江落落笑着對林清卓說道。
軒轅仲卿則跟南宮越程又去打獵了,自從做了引童,他的打獵手藝漸長,每每獵得獸物,心情也極好。這次又獵得了一頭獐子,其餘人則獵了野兔還有竹鼠。
江落落少不得又處理了一下,烤得噴噴香,衆人吃得也很爽,吃飽後,喝了幾口水,江落落就着山溪洗了把臉,靠着林清卓坐了下來,很快就開始犯困。
小腦袋一滑醒了過來,見林清卓只是寵溺地看着她,便道:“我還是躺下來睡吧,不然就睡得不舒服。”
林清卓也點頭表示同意,南宮越程去撿了些乾柴來,尋思着等會要用,軒轅仲卿則打開包袱取出一牀極薄的毯子,他表示山裡冷,自己要保暖,接着就把自己裹得象卷葉蟲似的睡着了。
突然,耳邊響起了沙沙的腳步聲,聽聲音應該只有一個人,是什麼人會在這樣的時間到這裡來?難道說也是與北堅有關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