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琳琅洗耳聽着,見羅念語畢,便朗聲笑道:“羅謀士所信之人必然可信,你便讓他來此處見本王,本王也欲一見羅謀士你看中的人。”
羅念心下亦欣喜,離去告知王勳七王爺有請。
王勳一身文儒模樣,青衫素衣,面貌倒是端正,眼裡的睿智明眼人一眼便能察覺。王勳進了屋,便看到一名男子背手而立,明明清貴無瑕的氣質,卻隱隱透出君臨天下的凜然來。想必這就是七王爺了,果然如王勳所想,絕非池中之物。
七王爺並未轉身,“你便是王勳?”
王勳作揖行禮回道:“正是在下。”
“羅謀士說你有要事相告,不知所謂何事?”向琳琅沉聲詢問。
王勳將帶來的東西拿出,亦沉聲回道:“這是雲霧春的茶磚。”
向琳琅這才轉過身來,溫雅俊美的臉上似有疑惑:“你可細說。”
只見王勳將雲霧春的茶磚扒開,裡面赫然是一沓銀票,還夾着一張紙條,王勳將東西遞到向琳琅手裡:“王爺,這便是我想說之事。”
向琳琅瞧着這一幕,眸光驀地一凝,他打開紙條,五個小字一眼入目——“敬送盧蘭公”。他看畢,朗聲笑了兩聲,道了一句:“好。”便將東西遞還予王勳。
盧蘭公,正是孫知州的表字。看來這雲霧春的事件,與孫知州脫不開干係。
向琳琅隨即吩咐道,“帶上此物,前去京城找大理寺的令狐大人”。
王勳得令,接過東西,誠摯地答道“是!”隨即便出屋啓程赴京。
向琳琅眼裡露出滿意,他朝屋裡喚道:“羅謀士,你引薦的這人當真不凡,竟能察覺雲霧春受賄一事。”
向琳琅語畢,就見從屋內側走出來羅唸的身影。
羅念笑笑,“王爺,王勳自可重用。”
“相信雲霧春一事不久必然會被揭開,邊城一駐時日不多,招兵買馬迫在眉睫,此事我便交給你去做了。”向琳琅正顏厲色吩咐。
羅念聽畢,頷首,“王爺放心,我定會抓緊時間置辦。”
……
知州府,孫知州坐在屋裡,憶起戍邊將軍一案,總覺得似乎什麼不對勁。
本以爲搬倒戍邊將軍這個死對頭,他會有所心安,結果不然。自那日起,心緒不寧,夜裡也睡不安穩。
戍邊將軍一案證據確鑿,毋庸置疑,唯一被他刻意壓下的只有雲霧春一事。戍邊將軍說雲霧春是白秋桐送的,或許。
孫知州拍了下腦袋,那日捉拿戍邊將軍不過是查人,結果剛好不好搜出雲霧春,哪會有如此多巧合。再者,白秋桐給他看的那張賬單,也是可以作假的。
如此說來,白秋桐,怕是可能知曉雲霧春具體!那他可就危險了!
一夜未好眠,孫知州心中疑慮更盛,想着何不先試探一番白秋桐。她若不知倒也罷了,若是真的知曉雲霧春
具體,那便勿要怪他狠心,不顧城中首富白家的情面了。
於是,孫知州正準備喚來知州夫人,讓其去試探白秋桐一番。他剛洗漱完畢,便聽得門外有人敲門,聽着甚是急迫。
孫知州不耐地叱呵:“急什麼急,敢觸本官的眉頭!”
語畢,他氣沖沖地打開門,見門外小廝倏地跪地,磕頭求饒道:“大人,非奴才莽撞,而是府衙前有人正在鬧事,控訴小姐。”
孫知州聽畢一怔,怒道:“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來置喙本官的女兒!”
小廝有些哆嗦,顫聲道:“是個蒙面的女子,說是小姐仗,仗勢欺人,虐打無辜。”
孫知州一怔,回憶了一番,立馬明瞭是怎麼一回事了。長女孫鈺素來溫和安分,也就只有孫璐這個丫頭總是惹是生非,怕是前幾日軒轅館前扒別人姑娘衣裳的那件事,可他知州府可出不了這個醜,他也明瞭此番府衙前定會有百姓聚集摻和。
一番思慮之後,孫知州孫盧蘭便下令:“敢來我知州府衙鬧事,真是膽大妄爲。派人將此等亂民押入大牢!”
白慶雪見從府衙內走出一撥府衙,剛想說話,便聽得厲聲:“污衊小姐,加上知州府衙前鬧事,來人,將此等亂民押入大牢!”
可憐的白慶雪尚來不及再說話,便被府衙的官差捂嘴強行帶走,留下一衆百姓搖頭唏噓。
白慶雪突然被關入大牢一事很快傳進了白家,白府可謂是一片吵鬧。
“老爺,老爺,你要救救慶雪啊。她一個女孩子家,如何能在那髒亂的大牢裡待着!聽說大牢裡有的是地痞流氓、殺人放火的惡徒。讓慶雪和這樣一幫人關在大牢,慶雪萬一出事了怎麼辦。老爺啊,老爺!”宋氏一個勁兒地拉扯着白秦山,見白秦山愁容滿面,卻並不說話,宋氏當即朝着不遠的柱子便要撞上去。
白秦山見此,忙拉住宋氏,“你這是幹什麼?”
見白秦山終於有了反應,宋氏抽噎着暗暗瞅了眼白秦山的臉色,繼而帶着哭腔大聲嚷道:“沒了女兒我也不活了,不活了!”
白秦山見狀,無奈嘆息,宋氏已然如此鬧了整整一日了,他也是在想對策,奈何整日都被宋氏纏着,“我先去探望一番慶雪,你且在家待着。”
宋氏聽畢,這才停止了哭鬧,急忙道:“老爺,給慶雪帶些好吃的、好穿的。不行,大牢裡如何能換衣裳。老爺,總而言之,你要儘快將慶雪從大牢裡帶出來啊!”
白秦山頷首,滿臉愁容與無奈地收拾東西準備去探望白慶雪。白老爺心道,自己的夫人和女兒,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主兒啊,惹是生非的本事倒都不少,哎。
……
陰暗潮溼的大牢,沿路走來,白秦山見着牢裡關着的不是撕扯怒罵的瘋子,就是喊打喊殺的惡徒,或者直喊冤枉的示弱者。有的囚衣都已然穿破,甚至不少牢犯身上還有明顯受刑的傷痕。
白秦山這纔開始擔憂起白慶雪,原先想着知州大人看在白府的面子上,定不會如何虧待女兒。可這大牢裡的有些事情,怕是連知州大人都控制不了的,他趕忙催促着走在前面領路的牢監。
“勞煩快些,我須得儘快見着我女兒。”白秦山說着又塞給牢監一些銀子。
牢監掂量了掂量,嘿嘿地笑道:“白老爺,白大小姐就在前面了,放心,小姐一切安好。”
白秦山果然很快見着了白慶雪,方時,白慶雪正縮着身體蹲在牢房的角落裡埋頭抽噎,見是父親來了,忙趕到白秦山面前,委屈地哭着:“爹!”
白秦山見狀,心疼地伸進牢房輕輕拍着白慶雪,柔聲道:“慶雪,你是如何會被抓進牢裡?”
“我,我也不知道。”白慶雪眼神微微躲閃,四下環顧,小心翼翼地從袖口中取出一條手絹遞給白秦山。
看着這暈染的痕跡,白秦山便知曉這是份血書手絹,他還想問什麼。
白慶雪含淚打斷他,緊接着說:“爹,你將這個交給七王爺。”
白秦山不明所以,疑惑詢問:“這?”
“爹勿須擔心,只須交給七王爺便是。”白慶雪暗自得意,和七王爺攀上之後,就不信知州府還敢扣押她,說不定到時候連知州大人都要看她三分臉色行事。
白秦山雖有疑惑,卻是應下了。想着慶雪既能和七王爺相識,血書一絹,即便孫知州不顧他白家的面子,總歸會看在七王爺的面上釋放慶雪。
雖說寄了此血書手絹給七王爺,但若七王爺置之不理,白慶雪可遭殃了。
因而,爲防萬一,她將早先寫好的信亦交給白秦山,婉聲道:“爹,娘現在一定非常擔心女兒,這是女兒寫給孃的信。信裡交代了女兒現下一切安好,讓娘勿擔心女兒。”
“想不到此番入獄,慶雪你懂事了不少。爹定會想辦法讓你出來的,你在這兒好生照顧自己。牢監那兒爹已經打點了一番,吃喝也不成問題,你放心待着爹和你娘來接你回府。”白秦山嘆了口氣,寵溺地安慰。
“嗯,好的,女兒安心等爹和娘來接我。”白慶雪一臉的乖巧。
白秦山回府之後,便將血書手絹寄給了七王爺,並將手裡的信遞到宋氏手裡,“這是慶雪給你的信,你且看看便知慶雪現下安好,並無大礙。”
說完,白秦山便嘆氣走開了。
宋氏忙打開信,只見白慶雪交代她繼續哭鬧,讓儘可能多的人知曉她入獄一事與七王爺有關。一來知州必會看在七王爺的面子上對她不做追究;二來,將兩人的關係曖昧化,好讓她日後嫁入七王府;三來,可以憑藉七王爺的名義讓孫璐身敗名裂。
宋氏當下心裡高興,想不到慶雪居然如此聰慧。那時,若是她成了七王爺的岳母……光是想到這兒,宋氏便樂得合不攏嘴,忙欣欣然地按照白慶雪所交代的去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