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馬謐默無聲地行走在林間小道上。許久之後,李眠兒目視前方,先行幽幽地問出口:“你預備如何借用南秋?”
連她一個女子皆知“引狼入室”的危險,況且秋尼爾嘉胃口又非一般大,就算外祖母會看在自己的面上願意助上一臂之力,但畢竟南秋的兵力在秋尼爾嘉的手中,如何看住他,不容他得寸進尺卻是非常棘手之事。
便是請他牽制南境的樑軍,也得對他時時小心提防纔好。
不料,周昱昭又給她反問回來了:“若是你,你要如何做?”
聞言,李眠兒一怔,想了想,應道:“若是換作外祖母的話,或許還能試上一試,只是秋尼其人……”
委實不大妥當!
後面的話李眠兒明着說出來,她自然是知道周昱昭定然比自己瞭解秋尼爾嘉,無需多說,只表明自己的顧慮即是。
周昱昭輕“嗯”一聲,片時後,他仰頭看了看天邊掛着的彎月,喃喃道:“現下,我不怕秋尼爾嘉聰明,只怕他還不夠聰明!”
聽此,李眠兒不由輕顰額眉:怕秋尼不夠聰明?卻是作何解?
她擡眸亦覷向頭頂的那輪彎月,腦中意念翻轉:其實周昱昭的話不無道理,倘秋尼真是夠聰明的話,他理應趁此關節選擇支持周昱昭,將太宗徹底擊敗。否則,即便太宗現在無暇理會南秋,但過幾年。把所有障礙和絆腳石全部清理完後,以他的性子,就該報一報南秋挑釁之仇了。到時,就算秋尼爾嘉吞併了周邊小國,但若是給大梁喘息過來之後,南秋幾乎很難躲過一劫。如此情勢之下,秋尼爾嘉仔細審時度勢,雖然不免顧忌周昱昭將來會不會反咬他一口。但與其兩邊得罪,兩頭不討好,不如拼一把,接受周昱昭的聯盟請求,傾力相助,爲以後給南秋謀個長治久安!
想通之後,李眠兒扭頭看向貼在身後的周昱昭:“外祖母那裡,需要我書信一封麼?”
周昱昭低下頭來,二人面面相對。鼻與鼻相距不過分毫,脣與脣幾乎碰觸,彼此呼吸噴面。兩人皆有些情難自已的意思。
李眠兒忙頷下首。等周昱昭應話。
“嗯!”周昱昭點首,“你寫封信給你外祖母,我再另捎一封給秋尼,此事非同小可,我會讓表兄親自跑一趟南秋!所以必須要用到你的信物!”
李眠兒輕答:“好!晚上我就把信擬好!”
只是,王錫蘭和疏影的孩子才生下不久。便要他冒險遠行……
“放心吧,比這更危險的事他都親歷過,此行他會擺平的!”周昱昭出言寬慰,而他更擔心的是秋尼爾嘉的態度究竟會如何!
二人說定後,周昱昭重新策馬而奔。朝着自己新建的有些簡單過頭的行宮飛馳。
次日晚間,他招來王錫蘭。
“這是兩封信。一封是給蔣素娥,一封給秋尼爾嘉!旁邊是蔣素娥給她的信物,你務必保管好,否則沒法正大光明進得了南秋皇宮!”周昱昭睨着御案,對王錫蘭道。
王錫蘭袖起兩封信,將李眠兒的信物拿在指間把玩:“我到時怎麼同秋尼說?”
“信裡面,我都有交代,你無須多勸,他不是愚笨之人!聰明一點的,他會出兵壓臨南境,若夠聰明的話,他就該二話不說地與我會師!”周昱昭倚在椅背上,一手摩挲着下巴。
“我是將信傳到就回,還是等他出兵再回?”王錫蘭將信物塞入懷中,半點猶疑的意思都沒有,他深知,這種要緊事,還是得交給他。
“不必守在那!信傳到,你便回來!”周昱昭從椅中站起,趨向王錫蘭身側,“一個月之內,朗格那裡也快有消息了,你回來,還有更要緊的事交於你!”
“去會朗格麼?”王錫蘭轉過身,面向周昱昭,“我差不多來回大半個月吧!不出意外的話,定然趕得上!”
“不!”周昱昭一口否定,“待你回來,你守應天,我去會同朗格,然後在荊湖等着陳王!”
“行,聽你安排便是!”王錫蘭面容肅整,“明日一早我便啓程!期間隨時保持聯絡!”
周昱昭點點頭,他依着習慣,走到窗前,沉默了一會兒,回頭對王錫蘭輕聲語道:“見到蔣素娥,把穆蕊孃的死訊告知於她!”
雖李眠兒在信中可能提及,但因爲心內的痛楚,她定是蜻蜓點水,不願多提,所以就需要王錫蘭當面給講出實情,最好還適當地添油加醋,激起蔣素娥對大梁朝的憤恨。
聞言,王錫蘭會意地點點頭,接着定定看着表弟重新轉回去的背影,等他下一步的任務指派。
不過,許久也沒有得到更多的指示,想來該吩咐的他都吩咐完了,王錫蘭遂爾主動問起:“李青煙,你究竟有沒有甚麼打算?總不好……”
“不要再喚她李青煙!”周昱昭出言打斷王錫蘭的話,“早在中了箭毒木之後,她便已改了名姓!”
王錫蘭聽及,不由愣了愣,搖搖頭,無奈地改口道:“穆眠兒!她,你就這麼擱着? ”
又不立後宮,又不娶妻,老大不小了,難道非要等到天下一統之後?若中途出了漏子,豈不是要絕了太祖的後?
只憑文王那身子骨,怕是沒有生子嗣的指望了!
“她,我自有決斷!”周昱昭甩甩袖子,口氣似乎有些氣惱的意思在裡頭。
王錫蘭不禁一再搖頭,其實先成家再立業與先立業再成家又有何區別?可表弟這倔性子他實在太瞭解,他做下的決定。除了他自己,再加上現在一個穆眠兒,別人幾乎不可能撼動。
罷,罷了!王錫蘭嘆口氣,道了句:“我先回府去!”便退出房,徒留立在窗前的周昱昭兀自發怔不止。
不曉得當晚王錫蘭對疏影是怎麼交待自己的行程,反正第二日一大早,疏影就帶了乳孃還有兒子動秋跑來找李眠兒。
“小姐。他怎麼又要出遠門了?還只一個人,若是帶兵出去倒也罷!”疏影挽起李眠兒的胳膊,嘟嘴不滿,絲毫不覺得她現下已是爲人之母了。
“昨日,侯爺沒同你交待?”作爲立國功臣,王錫蘭自然是要封侯加爵的,如今已然不再是大梁駙馬,卻該稱他一聲“金陵侯” 了。
“他什麼時候能想着同我交待一聲就好了!”疏影瞥了眼乳孃懷中的兒子,“昨夜回來。只說看看動秋,要出遠門什麼的,我再問兩句。他便不回答!我同他生氣。他還是不理!”再後來,他又死皮賴臉地貼上自己的身子……
當然,這後一句她可是沒臉說出來的。
既然王錫蘭不曾告知疏影他的行程,李眠兒這裡自也不好明着說,只得安慰兩句:“侯爺不同你說,那就是有些事情不能說!他這樣身負重責。若是什麼話都與你說,反倒不對了!”
疏影聞之不由泄氣,挽着李眠兒的胳膊朝室外走去,轉頭見乳孃一直跟在後頭,擡擡下巴吩咐:“你和動秋就呆在屋裡。我們遛一會就回!”
雙腳才踏過門檻,疏影挨近李眠兒的耳朵。低語訴道:“這兩日我一直不得空,這乳孃是老夫人給找的,一會兒不讓我做這個,一會兒不讓我做那個,說是對動秋這不好那不好!感覺動秋是她的兒子,我反成了她的乳孃似的!我前兩日就想過來看看你的,可有她看在一旁,我沒法抽開身!好歹今天尋到個由頭,她才答應同我過來!”
聽了疏影的話,李眠兒沒有表示驚訝,剛只瞄一眼那乳孃,便知其人不是吃素的,名義上是秦夫人給找的乳孃,暗裡還擔當着秦夫人的眼線。
疏影的性子,便是再收斂,但在秦夫人和佟氏眼中始終不是一個正室夫人的人選,何況扶她做一個侯爺的夫人呢?
是以,她們一邊看着疏影,把她扶成姨娘的同時,還不忘在私裡下忙着給王錫蘭物色正妻人選。
李眠兒偏頭極是恨鐵不成鋼地瞥了瞥疏影,輕嘆一聲:“唉,你阿!”
“小姐——”疏影一下子就聽出李眠兒口氣中的無奈之意,頓時表達不滿,“你不要再嘆氣了,人家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已經拼命按你所說的,捺着性子,忍着脾子!呶,就說前兩日,若擱以前,我早不管不顧地衝出府來找你了!還會等這許久?”
“有什麼事非急成這樣?你找我要作什麼呢?”李眠兒纔不買她的賬,“我不缺吃也不缺穿,要你來看我呢?孩子纔出生,你該一心一意地呆在家看護孩子纔對!”
“小姐——你怎麼一點兒都不急啊?”疏影小臉皺成一團,當真急得不行。
李眠兒儘管知道疏影所指爲何,可面上卻裝作不知其所意:“我要急什麼?”
疏影腳下一跺:“我原比你小一歲,如今孩子都快半歲了,你到現在,連婆家都沒訂下!你不替自己急,我當然得替你急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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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周昱昭封帝登基後,卻沒有給自己家小姐半點封誥,連個美人頭銜都沒有賜封,這樣怎麼行?
近兩日,疏影一早就坐不住,只想着跑過來問個清楚,問那個霸着小姐又不給名分的周昱昭究竟什麼意思。
ps:
考試結束,如果結果是被淘汰的話,接下來的兩個月更新會正常!
按進度,兩個月差不多可能完結了~~
哎,偶也不易啊,訂閱這麼差,成績幾乎算零,全憑自己一向不喜虎頭蛇尾的作風堅持過來!八十多萬字!
所以,請親們見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