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姜明月挑眉,猶豫不決地拿着那張繡樣,一副捨不得放手的樣子。
“姐姐有玫瑰香片,我豈能騙姐姐?”姜明月越是想要得到,姜寶珠就越是不想讓她得到,頓了頓,又建議道,“這一副飛鶴圖就很不錯,飄逸大氣,父親肯定會喜歡。”
姜明月看看飛鶴圖,再看看蓬萊仙花圖,半晌後,放下飛鶴圖,但還沒放下去,又艱難地把蓬萊仙花圖放下了:“我還是聽從珠妹妹的建議罷。”
姜寶珠一顆心忽上忽下,剛要露出個笑容來,一聽“珠妹妹”三個字,那笑容就僵在臉上。
姜明月似無所覺,選好了花樣子,又拉着姜寶珠品嚐點心,敲定點心單子:“妹妹最知父親喜好,這些點心都是妹妹選的,父親肯定會喜歡,趕明兒我在父親面前也說道說道,這次宴席,珠妹妹也是出了力的。”
有這番話在前,姜寶珠哪裡敢使壞,要是選不好點心,姜明月把責任都推給她,她破壞涼國公的宴席,涼國公肯定會心生不滿的。而宴席辦得好了,姜明月又豈會真的在涼國公面前爲她邀功?
吃力不討好,說的就是現在的姜寶珠。
到傍晚時分,姜明月告辭,姜寶珠才一肚子火氣沒處發,遷怒到瑞雪身上,盯着瑞雪,話卻是對瑞香說的:“瑞香,給我檢查屋子裡的一針一線,看看莫少了什麼東西!”
“是,姑娘。”瑞香此時可不敢觸她黴頭,戰戰兢兢地應諾,趕忙使小丫鬟檢查屋子。
瑞雪遭受無妄之災,悶悶地垂首而立,心道,大姑娘屋子裡有多少從老太君那裡淘來的好東西,豈會眼皮子淺地在乎姜寶珠那點子財物?
檢查完整個廂房,瑞香揣度着姜寶珠消氣了,稟告並無財物丟失。
姜寶珠點點頭,反覆看那蓬萊仙花,竟是越看越覺得好看,不禁問道:“用這個花樣做繡圖怎麼樣?”
她本來選的是給姜明月的那副飛鶴圖,也是王嫂子極力推薦的一張圖。因王嫂子不能在內院久留,還要去王姨娘處,所以並未細說。
也許,這幅圖本來沒那麼好看,但因爲是從姜明月手裡搶來的,無形中增色不少。
瑞香想了想,說道:“姑娘,蓬萊仙花只是端姑的一面之詞,會不會有問題?”
一旁的瑞雪終於能有機會插上話,說道:“這繡圖是王嫂子遞進來的,王嫂子總不能存着壞心罷?”
瑞香瞪她一眼,瑞雪眼中淚光閃爍,委屈地說道:“瑞香姐姐,我說錯話了麼?我要說的不對,請姐姐教我。”
瑞香氣得肝兒疼。
“你沒說錯,我就用蓬萊仙花的繡圖罷,蓬萊仙花我是聽說過的,據說有道士坐船遠赴海洋中尋找蓬萊島,採摘蓬萊仙花煉製長生不老丹。雖然不知道長生不老丹這個東西是否存在,但這花兒的寓意是好的。好了,瑞雪準備繡架,瑞香給我挑繡線。”姜寶珠淡淡出聲,壓住兩個丫鬟之間的劍拔弩張。
瑞雪和瑞香同時噤聲,瑞雪得意地勾了勾脣角。
而此時,姜明月回了弄玉小築,也在和端姑說蓬萊仙花煉製長生不老丹的事:“……我猜二姑娘肯定會用蓬萊花的繡圖。白英今兒手快,端姑,賞白英十兩銀子。”
白英樂滋滋地接了銀子,咬了兩口:“姑娘,以後有這好事,還讓奴婢來啊!”
姜明月忍俊不禁,又道:“端姑,交代二門上,就說上次王嫂子進內院我看見了,不許她再進來,至少父親壽宴之前,不許她進來。”
“是,姑娘,老奴這就去交代。”
姜明月每天天不亮就開始處理庶務,用過早膳,便坐在繡房裡刺繡,吃了晚膳,又處理一天積攢下來的各處紕漏,忙得腳不沾地。韓氏坐穩了胎,偶爾會幫把手,這讓姜明月輕鬆不少,不至於忙得喘不過氣來。
姜家宗族商議的結果是,涼國公遭受官員彈劾,不宜風頭過大,因此就沒有辦專門的慶功宴,宮裡的慶功宴則是在姜老太君帶姜明月進宮謝恩的那天晌午就辦了的,只有男人的席,沒有女眷的席。所以呢,這次的壽辰宴其實是有慶功的意味在裡面,來的客人會非常多。
在姜家個個喜氣洋洋的時候,唯獨涼國公強顏歡笑,這是因爲他在宮裡被皇帝和一幫文臣拿住話柄,必須給國庫充三十萬兩銀子撥給西涼邊關的老百姓重建家園,作爲補償。
涼國公想吐血,這次打仗他根本沒撈到油水,還砸進去不少銀子招賢納士、籠絡軍心、打通糧草關節等,皇帝的賞賜倒是多,可那些御賜的東西他不敢變賣啊!
於是,在賣了一部分積攢多年的私房之後,涼國公求到姜老太君面前。
姜老太君臭罵他一頓:“你到底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陛下都不待見你?”
涼國公苦着臉道:“老太君,您知道這一場仗打的艱難,兒子九死一生,幾次差點被那羣野蠻人圍城。那霍元琪就想出了個陰損的招兒,在城外的井水和河水裡投毒,一些老百姓不知就裡,也喝了那毒水……爲這事,兒子被那幫只會耍嘴皮子的文臣罵死了,他們是不知其中兇險啊!那關隘要是破了,關中多少老百姓會遭殃……”
“你!你!”姜老太君氣得手發抖,愣是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別的字。
“老太君,兒子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俗話說無毒不丈夫……”
“滾,你給我滾!我們姜家百年來駐守邊關,就是爲保護老百姓的,你卻害死了那麼多人,陛下沒殺你就是好的,賞你兒子官職,真是太便宜你了!”
“那,那三十萬兩銀……”
“一文錢都沒有!”姜老太君氣得直翻白眼。
涼國公連忙朝後退,慌張道:“兒子這就走,老太君莫急。”
最後還是姜明宣在他壽辰的前一天回來,從江南帶了大筆銀子把餘款補齊。
涼國公連夜把銀子送進宮,直嘆,還是兒子靠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