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期五天的秋獵草草落幕,皇帝起駕回宮。()
京城裡流言四竄,衛親王一下子踩在風尖浪口上,事關他的兒子和孫子,他想辯解,卻無從辯解起,朝臣們驚訝的目光,御史們質疑的目光,讓他一腔怒火沒出發。
一回京,就把孟長城關在府裡最偏僻的院子裡,不許他踏出院門一步,每天請先生教導他,輪流給他講“道德經”,教他怎麼做人,人倫孝道必須得弄懂,免得將來變成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白養他一場。
孟長城剛開始哭鬧不休,天天撒潑打滾,頂撞、打罵先生,先生們氣得一個個到衛親王面前辭館。
衛親王一聽到個風吹草動,就拎鞭子去揍孟長城,饒是孟長城皮糙肉厚,身體強壯,也耐不住先是落水,後是一天三頓的鞭打,過了十來天,便屈服了,乖乖地上課背書,身上的肥肉也一下子瘦了很多,露出他本來的清秀模樣。
因爲事情是寧貴妃挑起的,衛親王搞定了兒子,剩下的怒氣就遷怒於寧王妃,勒令寧王妃再不許跟孟長城見面,將她關在獨立的小院子裡,偶爾有空了,就帶個小妾過去,在她臥房隔壁,與小妾翻雲覆雨。
寧王妃嫉妒得眼睛發紅,那晚被皇帝晾在野外,她便受了風寒,回來後一直纏綿病榻。
聽着丈夫與小妾的追逐嬉戲以及曖昧的啪啪聲、粗喘聲、尖叫聲,她拖着病體從炕上爬下來,跑到廂房外使勁拍打門窗。
“衛平原,你個種、豬!你們這些賤人,從我的院子裡滾出去!我……我……”寧王妃潮紅的臉露出猙獰之色,她蹬蹬蹬跑回自己的房間,去了蠟燭和書本過來,在門口點火。
“哈哈哈!燒死你們這對賤人!”寧王妃瘋狂大笑。
接連被兩個男人拋棄,兒子跟關押在監牢裡一樣見不到,她也不能出這個小院子,寧王妃瀕臨瘋狂的邊緣。
丫鬟們尖叫:“走水了,走水了!”就近端水救火。
寧王妃狀若瘋癲,飛快撕書,點燃紙張,扔到廂房門窗上。
“嘭!”
廂房們被踹開,衛親王撲滅腳上的火,穿了一身鬆垮垮的袍子出來,狠狠地給了寧王妃一耳光:“你瘋了!”
寧王妃被扇倒在地,瘋狂大笑:“是啊,我瘋了!被你們這些賤人們給逼瘋了!”
說完,她迅速衝入房間裡,把那個在牀上拼命尖叫的小妾拖到門口大火出,剝掉她身上披的透明紅紗,將她狠狠地推進大火裡。
小妾尖利的叫聲響徹整個衛親王府,淒厲得寒磣人心。
“瘋女人!王妃,快放開倩兒!”衛親王又氣又急,“倩兒有身孕了!你這個女人,當真是絕世毒婦!”
懷孕了?寧王妃瞅了一眼叫做倩兒的小妾,眼底的陰戾漸漸浮現,憑什麼這些小賤人給她丈夫生孩子?
她的兒子在受苦,這個賤男人卻在跟別的女人尋歡作樂,他這麼急着生孩子,是想奪取她兒子的地位麼?
寧王妃不僅沒有放開小妾,反而不顧自己被燙傷,把她推進火勢更旺盛的地方。
衛親王見狀,急紅了眼,他這些年子嗣一直不上心,結果教出來的兩個兒子都是混賬,好容易有兩個小妾懷孕,一個在過年的時候被寧王妃弄掉了,這個孩子難道也要死在寧王妃手裡麼?
他搬起一把椅子,猛地朝寧王妃砸去。
寧王妃看着那把越來越近的椅子,終於清醒,恐懼衝向整個大腦,但已經來不及了,椅子重重砸在她身上,其中一條椅子腿恰恰好砸在她腦門上。
她眼前一黑,倒在了火焰裡。
“……幸虧王府管家救火及時,不然王妃可就被燒死了,饒是如此,聽說她後背被大火燎傷了一大片。”端姑嘆息着跟姜明月說道。
姜明月夫妻倆回京後,連續三天被寧王妃抓狂的叫罵聲驚醒,孩子們嚇得半夜哭,他倆沒辦法,只好搬到郊外皇莊上住。
端姑是內院總管事了,每天回府看看有什麼需要調整的,也每天都能帶回一些寧王妃與衛親王的消息。
姜明月與孟長對視一眼,姜明月唏噓,寧王妃的真愛不是皇帝麼?還爲皇帝守身如玉來着,怎麼會被衛親王刺激得發瘋呢?
果然,女人心,海底針。連她同爲女人,也難以理解寧王妃的心理。
孟長眉心蹙了一下,旋即冷笑道:“父王是越活越回去了,這麼幼稚,嘖!”
當個笑話聽,也就不理會了。
姜明月抿了抿脣,問道:“端姑,那叫倩兒的姨娘如何了?”
“孩子掉了,唉,臉燒燬了,醒來後,有一隻眼睛看不見了,王爺去瞧了一眼,就以靜養爲名,打發她到莊子上養着了。”端姑嘆氣。
姜明月微微瞪眼,這也太無情了,那倩兒姨娘,被他當做生孩子的工具,又當做氣寧王妃的工具,沒有利用價值後,就把人給打發走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衛親王的夫妻之恩僅僅只有那一眼。
這下子,姜明月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孟長拉了她的手,道:“別想這些有的沒的,長輩的事,我們怎麼好置喙。走罷,我帶你們去山上,聽說現在野板栗熟了,我們去撿板栗。”
姜明月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她可憐誰都沒用,而且聽多了也麻木了,於是丟下這些污糟事,帶上一雙兒女上山。
小石頭和真真對出門情有獨鍾,每次出了四方院子,他們就特別開心,一路上啊啊叫,指這個,指那個的。
白英和白檀認真給他們說這些是什麼,那些是什麼,一點也沒有不耐煩。
姜明月思及皇帝給太子指婚,自己身邊的丫鬟們也該談婚論嫁了,便跟孟長輕聲商量這個事。
孟長道:“你決定就好。”
姜明月瞪眼:“我又不認識外男,你身邊就踏雪他們,還有幾個小太監我認識,怎麼給丫鬟們說親?”
“你的丫鬟要說親,消息一傳出去,王府裡的管事們還不上趕着巴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