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疼得輕蹙眉,嬉笑道:“世子妃再掐狠一些,這手勁兒只夠撓癢癢的。”
姜明月越發惱了,索性兩隻手都用上。
孟長只是笑,面不改色,正要撓她癢癢報仇,有人敲車壁。
二人連忙正襟危坐,孟長挑開簾子一角,不悅地問:“什麼事?”
衛親王身邊的小太監很有眼色,見打攪了孟長的興致,趕忙點頭哈腰地說道:“世子爺,王爺叫小的來問一句,是否同行?”
孟長冷笑,淡淡道:“不同路,談什麼同行?告訴王爺,我這麼大個人,不必他事事操心,替我謝他的好意。”
小太監諂媚的笑在臉上僵掉了,見孟長已撂了簾子,他碰了一鼻子灰,小跑步回到王府馬車邊,低聲轉告衛親王。
衛親王高聲罵道:“小兔崽子!”
可惜,孟長的馬車隔音太好,壓根聽不見。
姜明月拽他袖子:“世子爺,王爺示好,咱們順着臺階下就行了,何必跟王爺過不去。”
“哼,他哪兒是真心想叫我回府,不過是外面的人說三道四,礙了王妃的名聲,所以纔會叫我回府。他讓我滾,我就滾,哼,讓我滾回去?對不住,滾遠了,回不去了。”
孟長的臉在燈光下越發冷漠。
姜明月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半晌後嘆了聲:“住在莊子上也好,咱們過得舒心就行了。”
孟長面色稍緩,把玩着她蔥白細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問:“王妃今兒可挑你的不是了?”
“沒呢,她來得晚,一來就拉着我的手問我在莊子上過得可好,下人可有怠慢,等等,還說,是你想早些抱兒子,所以帶我過去住。想想也是可笑,當旁人看不出我們是被氣出去的,後孃的閒言碎語本就多,她笑了一天,臉要多僵,有多僵。”姜明月笑着說道。
寧王妃何止是笑僵了,她說的那些話根本沒人信,大家一面倒地同情她和孟長,誰叫寧王妃是後孃的?
而且,她在姜明月新婚期間送了十七個美人給孟長也沒兜住火,大家都說寧王妃挑撥他們夫妻,還要用美人計把孟長的身體給弄垮了,最好讓他永遠生不出嫡子來。
只能說,寧王妃是,活該!
姜明月想想寧王妃聽着大家的指桑罵槐那僵硬的笑臉,就忍俊不禁。
她擡起眸子看孟長,問道:“你那天是故意出府的麼?”
孟長捏了捏她燦爛的笑臉,有什麼氣、有什麼煩心事都消散得一乾二淨:“倒不是故意的,話趕話的說到那裡罷了。我把那些女人送到京畿大營,大營裡的兄弟們念我的情,順口傳了出去。我可是聽說了,她身邊那個劉嬤嬤在下人裡面傳,是你攛掇我氣父王,又攛掇我出府的,還讓人傳出你不請早安的閒話。哼,真當我是傻子呢,不給她點厲害嚐嚐,當我是軟柿子捏!”
姜明月心中又是一暖。
“那我們一直住在皇莊上麼?”
“怎麼,你住煩了?”
姜明月怕他炸毛,連忙道:“怎麼會呢,反正在王府不消停,在莊子上還能過得自在些,不用看別人臉色過日子。若是打算長久住,我在想,要不要把嫁妝搬過來。”
孟長緩緩一笑,點點她的玲瓏俏鼻:“你個小傻子,我們哪能一輩子住莊子上。等過了賞菊宴,咱們就得搬回府了。你瞧着,王妃準會求着你搬回去。”
姜明月摸摸鼻子尖,默默無語,心中暗罵,你纔是小傻子!
但是她忘了孟長有多敏感,她才罵完,孟長就兇巴巴地說道:“你敢罵我?看我怎麼懲罰你!”
言畢,就將她摁在軟榻上……
姜明月欲哭無淚,什麼破理由都能轉到這事上來。
事後,孟長慵懶地摟着她,撫摸她光滑平坦的小腹,喃喃低語:“都做了這麼久,什麼時候這裡能孕育上我的子嗣呢?”
姜明月身子才平息的熱度,騰地又熱了起來,啐了一口道:“你我年紀都不大,急什麼急?”
孟長邪笑:“男人做這事不就是爲生兒子麼?說不準我兒子已經在你肚子裡了。”
說完,他又翻身覆上姜明月。
姜明月大驚:“快到莊子了,別鬧了。”
孟長這才饒過她。
姜明月想着他的話,心裡有些哀傷,前世她生了個女兒,被霍母那樣虐待,她真的怕了。
孟長察覺到她的低落,不由得問:“怎麼了?”
“你,不喜歡女兒麼?”姜明月猶豫半晌,才說道。
孟長一愣,回味一遍方纔自己的話,頓時笑了:“兒子、女兒不都是我的孩子麼?明月,你生的孩子我都喜歡。”
姜明月忽略掉他後面那句話,心頭微鬆。
她爲生兒生女的事糾結了好多天,後來笑自己傻,孩子還沒影兒呢,談什麼男女,反正生了,別人不疼,她都會捧在手心裡疼。照孟長的黏人架勢,她有預感,自己應該很快就能懷上。
思及此,她反倒希望第一胎是個女兒,把她當做霍玉真那樣來疼愛,爲這事,她每天晚上都會夢見霍玉真。
賞菊會的這天早上,孟長突然問道:“玉真是誰?”
姜明月一愣,笑着回答道:“是個小仙女。”
“是麼?”孟長狐疑。
每次姜明月提到“玉真”,神情都溫柔得不可思議,臉上有種他看不懂的但非常吸引人的光輝。
那種光輝叫母愛光輝,只是孟長並不懂罷了。
姜明月因爲太期盼女兒了,第一次說了個很美的謊言:“我小時候跟着老太君唸經,只有姜寶珠和康家四姑娘做玩伴,然而,康家四姑娘不能常來陪我,我受了父親訓誡、王姨娘找茬,也不能找寶珠,夢裡便出現個叫玉真的小仙女安慰我。”
孟長心一下子揪了起來,玩世不恭的臉出現一種叫做心疼的表情。
他眼角有些酸澀,這種情緒比偷聽到父王改立世子更加柔軟,他緊緊摟住姜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