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的心湖彷彿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孟長不止一次提到“心甘情願”四個字,從山洞中上來後,他就真的再也沒有強迫過她了。
他是不是真的變了?
姜明月在關注孟長是否變了的時候,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態纔是真正地改變了。
孟長起身,拉緊敞開的褻衣,說道:“你先睡罷,我去去就回。”
“不……我害怕……我跟你一起。”姜明月下意識地拉住他的手腕。
他勾脣一笑:“我去沐浴,你確定要跟我一起?”
她臉上火燒火燎的,紅暈一直爬到耳根子上,連忙鬆了他的手腕,背過身去。
孟長走開後,她從地上摘了片草葉,試了幾次也沒能吹奏成曲。她氣餒地扔掉草葉,望着遙遠的天際發呆。
突然,一種被危險盯上的感覺襲遍全身。
姜明月渾身緊繃,那種盯視,跟夢中被蛇羣盯上的感覺非常類似,她驚懼回眸,看到的是火堆,周圍全是半人高的草叢,除了風聲聽不見任何聲音,她掃視一圈,什麼都沒看到,但那種危險襲來的感覺卻更嚴重了,她猛地回頭,在草叢中發現了幾雙綠油油的眼睛!
“孟長!”姜明月驚叫出聲,險些崩潰了,思及孟長曾經的叮囑,趕忙朝火堆邊退去。
她的這一聲驚叫也使得隱藏在草叢中的狼紛紛現身。
是“紛紛”現身。
姜明月捂住嘴巴,再次掃視一圈,四面八方全是狼,略數一遍有四十頭之多!不知什麼時候它們悄無聲息地潛藏在周圍,她敢肯定它們撲過來,一頭狼咬一口,她就只剩下骨頭了。
姜明月頭皮發麻,眼淚情不自禁地落下,再一次恨自己爲什麼學的不是武功,她緊緊捂住嘴巴,也不敢驚叫了,這麼多狼,縱使孟長武功高強也不可能打得過。
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狼羣一步一步縮小包圍圈,似乎對姜明月身後的那個火堆有所忌憚,沒有立刻撲上來,狼嘴裡的涎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
姜明月恨不得鑽進火堆裡藏起來算了,她抖着手正要抽一根火把威脅狼羣,正對面的那頭狼大概也感覺到危險,竟然先發制人地朝她撲來。
姜明月嚇得魂飛魄散,雙手下意識地掩面護住腦袋。
她以爲自己死定了,但疼痛沒有如期地落在身上,反而聽見一聲刺耳的狼嚎。
她立刻放下手朝前看去,只見孟長一腳踹飛了那頭要攻擊她的狼,又在跟第二頭狼纏鬥,他手裡拿了個一端用手刀削尖的竹子當做長槍使用,這是孟長掐死了那條蛇之後發現沒有趁手的武器想出來的。
姜明月心中的恐慌一下子去掉一半,她擦了把眼淚,趁機添了把柴火,把火堆燒得旺旺的,果然,剩下的那些蠢蠢欲動的狼羣一時原地踏步觀望着。
孟長解決掉兩頭狼,一言不發地抱起姜明月飛起。
姜明月心中咯噔一聲,看來孟長是真的打不過那羣狼!
領頭的白狼見狀,嚎叫一聲,立時所有的狼羣跟在孟長身後狂奔,那頭白狼格外強壯,窮追不捨,白色的影子如暗夜中的一道閃電,跟孟長的輕功居然不相上下!
在孟長足尖點上草尖時,白狼發力前撲,咬住孟長的腳。
孟長悶哼一聲,動作一滯,一道掌風劈向白狼的脖子,白狼敏捷地躲開了,但也鬆了孟長的腳,一人一狼再次呈現你逃我追的形勢。
姜明月緊張地問道:“孟長,你沒事罷?是不是受傷了?”
“閉嘴!”孟長低斥一聲。
姜明月眼淚狂掉,越過他的肩膀看向那頭白狼,後面還有好多狼在嗥叫着呼朋喚友,她咬了咬脣,哽咽道:“孟長,你丟下我罷,你抱着我,我們倆都會死的!”
孟長沒有說話,抿緊了脣,他猛地減慢速度,回身給了白狼一個掌風,那白狼唧唧叫着滾進草叢裡,孟長一下子就飛遠了。
姜明月暗鬆口氣,可那一口氣沒鬆下來,馬上又提起一口氣,只見隨着白狼的叫聲,他們周圍出現越來越多的狼羣,草叢中密密麻麻的綠光看得人心頭滲出星星點點的寒意。
“孟長,你快逃!”姜明月幾乎沒有思考,猛地推開他。
她還沒掉到地上,孟長擡起一腳把她勾回去,飛了十丈多遠後,把她放在樹上,神色凝重道:“我們被狼羣盯上了。你坐在這裡別動。”
“孟長……”
“別廢話,再分散我的注意力,仔細我打暈你!”孟長嚴厲地看着她。
姜明月這一刻卻不怕了,心中暖暖的,羞愧地凝視着他,小聲道:“我是想提醒你,小心。”
孟長神色一緩:“你注意周圍動靜,如果那頭白狼追上來偷襲我,記得提醒我。”
姜明月立刻點頭。
孟長低咒一聲,約莫是罵了狼羣的祖宗,那根竹製的長槍被他扔掉了,他隨手摺了根樹枝,跟最近的灰狼纏鬥,打不過了就飛到樹上,讓那羣狼乾瞪眼。
那頭白狼卻沒有參與戰鬥,而是站在遠處觀戰,每每它的呼叫不是引來更多的狼羣就是引起狼羣對孟長髮動攻擊,那嚴肅認真的姿態像是一個高貴的王在指揮部下圍剿一個入侵者。
而孟長嘗試攻擊它的時候,那羣灰狼就會前仆後繼地圍攻他,阻止他靠近白狼。
戰鬥一直持續到黎明,孟長筋疲力盡,內力幾乎耗完了,身上也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傷,白狼也終於失去了耐性,伸長了脖子朝天嗥叫一聲,灰狼們開始撞擊兩人所在的大樹。
姜明月緊緊抱住樹幹,望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淚眼朦朧地大聲喊道:“孟長,你走罷,我不要你假好心,你總是欺負我,我恨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也知道,我若走了,你必死無疑。”孟長低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