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貴妃不是沒想給寧王妃加點料,卻在第一次動手的時候,就被皇帝抓個正着。
她猶記得皇帝當時難看的臉色,語氣很是陰冷,充滿了那種落差感極大的失望:“貴妃,朕記得你一直是個溫柔可人的女人,善良純真,朕因爲你的善良,願意寵着你,卻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了,連親妹妹都下得去手!”
她當然不肯承認自己變壞了,立刻就反駁,但皇帝卻越發失望了:“上次在秋苑的時候,朕就放過你一次,你回宮後,自發地閉門思過,朕也原諒了,可沒想到你又向宗室的人下手!
貴妃,朕縱然寵你,可也是有限度的,前提是,你仍然是那個善良美好的女子!”
寧貴妃當時就懵了,原來她生氣與他冷戰,在他看來是在“閉門思過”。
什麼時候,他們之間變得這麼陌生了,誤會重重?
寧貴妃幾乎要把當時她看見他與寧王妃的苟且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她又驚懼地咽回去,不能說,一旦說了,她差點砸死親妹妹的事便坐實了。
皇帝見她不解釋,也就說道:“以後衍慶宮就是你的寢宮,你好好閉門思過罷。”
寧貴妃驚慌:“那陛下呢?陛下歇哪裡?”
她不要皇帝寵幸別的宮人,她已經頂着千萬人的罵聲走到今天這一步,成爲皇帝的唯一寵妃,必將載入史冊,怎麼能功虧一簣呢?
如果皇帝此刻又有新人,那麼,她會成爲天下人最大的笑話。
皇帝揉揉眉心:“朕歇在御書房。現在朕要冷靜冷靜,不想看見你。貴妃,你好自爲之罷,不過,思過歸思過,你還是朕最寵愛的妃子。”
寧貴妃不知是該感恩戴德跪謝皇恩,還是該罵皇帝無情,愛的時候千寵萬寵,看見她另外一面,就把她推得遠遠的。
以前,皇后失寵的時候也是這感覺罷。
對,她已經失寵了,儘管皇帝說,她還是他最寵愛的妃子。
天下悠悠之口如川,皇帝若不寵愛她了,在大臣們面前會下不來臺罷。
姜明月本來看寧貴妃面色複雜,後來,寧王妃上了馬車,她轉身回宮時,背影有些蕭索,姜明月沒有深思,在孟長的攙扶下進入馬車。
她剛落座,就聽飛燕公主在外面喊她:“世子妃留步!”
姜明月驚訝飛燕公主居然會叫她,掀開車簾子,瞬間就瞭然了,飛燕公主雖然喊的人是她,但眼睛盯着不放的人卻是孟長。
她就了。
孟長直接把飛燕公主忽略成空氣,迅速鑽進車廂,又讓白龍和踏雪把孩子們抱給他。
飛燕公主本來是要給孟長行禮的,人半蹲在那裡,愣住了,隨即眸子裡涌起可憐的神色。
姜明月輕咳一聲,打破尷尬:“不知太子妃殿下有何事指教?”
飛燕公主早準備好了,命人把一個包袱和幾個盒子送給姜明月:“這是本宮讓針線房給小石頭和真真做的小衣裳,還有一些補藥,是給王妃的。”
她貪婪的眸子使勁朝馬車裡張望,奈何馬車裡光線昏暗,她連孟長的輪廓都看不見,眸子裡便浮上失望之色來。
姜明月道謝,正要寒暄兩句,孟長認爲話到這裡就可以了,揚聲道:“多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的心意,我們就不打擾了,魏進,啓程罷,沒看見太子妃在雪地裡站了那麼久麼?”
魏進無辜躺槍,趕緊地駕車離開。
飛燕公主目送馬車離開,眼中的哀怨越來越濃厚。
“太子妃,你都成親了,心裡還惦念着孟長?”太子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她身邊,與她一同望向馬車。
飛燕公主收回目光,厭煩地蹙了下眉頭,淡淡地行禮:“殿下金安。殿下誤會臣妾了,臣妾只是看小石頭和真真可愛,希望自己這一胎也是龍鳳胎,爲皇家再添喜事罷了。”
拿她腹中胎兒說事,對太子來說這就是個諷刺。
飛燕公主當初也以爲是太子的,畢竟太子的話圓滑得讓人找不到破綻,然而,她翻來覆去地回憶,還是否定了,如果是太子與她一夜纏綿,太子爲什麼第二天會按照他們約定好的,請來她娘和寧貴妃姐妹倆呢?這說不通。
“哼,別以爲孤不知道你的心思。”太子冷冷地道,隨即面色一緩,“不過,孤並不在意你心裡有人,因爲孤對你的心情感同身受。”
飛燕公主懶得爭辯,反正太子不會拿她怎麼樣,孩子的事是太子自己樂意戴綠帽子,做便宜爹。
太子見她不追問,只能自己接着往下說:“孤告訴你實話罷,孤仰慕世子妃已久,以前世子妃還參加過母后母妃組織的宴會,就是相看她爲孤的太子妃,差點結成姻緣,可惜,孟長從中插了一槓,捷足先登。”
“哦。”飛燕公主有點意外,但面色還是很淡。
太子循循善誘:“孤認爲,自己得不到的,就要毀了它。太子妃,你認爲呢?”
飛燕公主這才吃驚:“爲什麼要毀了?”她可從來沒想過讓孟長不好。
太子道:“可能男人跟女人想法不一樣罷,孤覺得,孤寧願毀了所愛,也不能讓別人染指。”
不能讓別人染指所愛。這句話彷彿爲飛燕公主打開了新的窗戶,她眸光變得堅定。
太子見有戲,便又道:“太子妃,你喜歡孟長,孤喜歡姜明月,我們可以合作,讓孟長不被別人染指,讓姜明月毀滅。”
飛燕公主瞪圓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太子。
宮門附近的馬車裡,王淑媛看着捱得很近的太子與飛燕公主,她知道太子在說什麼話,因爲那些話是她教給他的,卻仍然嫉妒得發狂。
何時,她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太子身邊?
她看不下了,吩咐馬車回府。
走到姜明宣的房間,她心口又發堵,屬於她的兩個男人此刻都不能擁抱她,安慰她。
“媛媛,是你回來了麼?”姜明宣猛烈咳了兩聲,問道。
“嗯,是我,”王淑媛習慣性地讓嗓音含着一絲擔憂,“表哥,寧玉貴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