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種感覺,孟長的功夫遠遠高於她,不禁心生焦急,急中生智地爲姜明月辯解:“衛世子,我們姑娘並未謀害二姑娘,是二姑娘先……”
“白龍!”姜明月拉扯了下她的袖子,打斷她的話,說道,“你先去前面等我,我有話跟衛世子說。()”
“啊?姑娘,不可以,奴婢要保護你,而且,你跟衛世子孤男寡女,怎麼可以……”白龍頓時忘了要解釋的話,着急地勸解,生怕孟長殺了姜明月,這個少年她打不過,沒有半點功夫底子的姜明月在他面前肯定被秒成渣啊。
姜明月無奈道:“白龍,上次落月湖的那個刺客要殺我,就是衛世子救了我,他沒有惡意的。我有重要的事問衛世子,你先去等我,聽話。”
白龍看看姜明月,看看孟長,最終點頭退下。
孟長挑眉,邪氣地笑道:“原來在姜大姑娘眼中,本世子是個大善人。也罷,你姿色比你妹妹雖差些,不過做我小妾卻是夠格的。”
姜明月又羞又氣,裝作沒聽見這話,忍氣吞聲道:“衛世子,我們也算是熟人了,我的品性你再清楚不過,能不能,能不能把九花玲瓏丸的解藥給我?”
因爲那個毒一直沒發作,姜明月幾乎忘記了,今兒到了萬安寺纔想起來這回事,王姨娘和姜寶珠的仇是報了,但是她這條命得留到姜明宣遊學回來,她現在不能死。
孟長落在姜明月身上的目光隱含奇怪,他低低笑道:“原來姜大姑娘也是貪生怕死之人。瞧着姜大姑娘陷害你妹妹剽竊詩詞時,那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兒,好像隨時準備和你們姜家人一起陪葬,原來你還是想活着啊。”
姜明月當時心裡明白皇帝不會輕易殺姜家滿門,畢竟西涼大軍可不僅僅是擺着好看的,而且姜寶珠的事不過是小姑娘家虛榮,遠遠不到滿門抄斬的地步。她甚至研究過,當今皇帝臨朝,一直施行仁政,從未有過滿門抄斬的先例,否則的話,她哪兒敢冒險。
但是這些話卻沒必要跟孟長解釋。
“還是那句話,螻蟻尚且偷生,我好端端的,豈會動輕生的念頭。衛世子,請賜解藥。”姜明月再次看向孟長。
“你想要解藥也行,你親我,我就給你。”孟長星眸中盛滿調笑,玩世不恭地說道。
姜明月惱羞成怒,壓抑地低喊道:“衛世子,我在跟你說正經事!你能不能嚴肅點!”
她的臉迎着清冷的月輝,也許是羞惱,也許是因着寒冷,臉頰紅彤彤的,像是剛成熟的紅蘋果一般,不復那種不近人情的冰霜之感。
孟長眼中閃過一絲受用的神色,第一次見她如此卑微,甚至首次見面時姜明月都沒有這麼卑微地求過他,他頓了頓,選擇放過她,道:“也罷,我就不爲難你,若是你得了解藥又羞得去自裁,豈不是浪費我的好藥。”
姜明月氣個半死,敢情她的性命還抵不上一顆解藥。
她覺得孟長就是個矛盾體,一直看不慣她設計姜寶珠,頗有爲姜寶珠打抱不平的意思,但是他明明又對人命那麼冷漠,人命在他眼中仿若草芥。
孟長眯眸,星眸中溢出一絲危險,口吻卻是漫不經心的:“那就換個條件。姜大姑娘跟霍元琪是什麼關係?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
姜明月驚愕道:“這跟衛世子有什麼關係?”
“無聊罷了。”
姜明月被打敗了,原來她的性命在孟長眼裡只是跟一個無聊時想知道的答案對等。
她誠懇地回答道:“我跟他沒關係,要說有關係,也是仇人的關係。”
“哦?那一定是有故事了,否則的話,怎麼叫仇人呢?說來聽聽。”孟長眼眸又眯了一下。
姜明月猶豫一瞬,回答道:“他曾在我上萬安寺的時候裝成劫匪打劫,意圖害我,我抓住他的把柄,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原來姜大姑娘還是睚眥必報的人。”孟長不鹹不淡地做了總結,“還有呢?”
“沒有了。”
“姜大姑娘心不誠,用謊言糊弄我,想來是嫌命太長。既然如此,解藥就放在我這裡,等你什麼時候說實話,我什麼時候給你。對了,你的毒在明年三月月圓之時發作。”孟長的聲音裡隱含怒氣。
姜明月駭得面無人色:“我說的是實話!”
她這一世的確只與霍元琪有過兩次交集,第二次不能算,那只有第一次可以做文章了。
她的雙眼很真誠,沒有半絲的心虛。
孟長腦海裡浮現當日姜明月膠着在霍元琪身上的目光,那目光含怨帶怒,豈是這般簡單的,他冷冷一哼。
這就是不相信了。
姜明月心一沉,腦中急轉,還未想好說辭,孟長揮揮手:“不用編瞎話騙我了,你走罷,也許等你毒發那天,我看你可憐,會給你解藥。”
他的目光轉回那夜空中的玉盤上。
姜明月一窒,這陰晴不定的性子真難伺候,最駭人的是,孟長有一雙洞悉人心的黑眸。
好像每次他都能猜中她心中所想。
姜明月站了片刻,不見孟長軟化,十分無奈,這時白龍在遠處提醒道:“姑娘,時辰晚了,再不走,老太君要派人來尋了。”
姜明月心有不甘,屈膝拜別:“衛世子,臣女告退。”
孟長傲嬌地沒理她。
白龍從小和尚手裡借了燈籠走過來引路,這時,之前嚇到姜明月的那個粗噶叫聲又響了起來。
撲棱棱,一隻鳥飛走。
白龍愕然道:“原來是烏鴉叫聲。”
姜明月噗嗤一笑,趕緊拉了白龍走,心口的鬱氣總算是散了些。
孟長直到半刻鐘後才反應過來,氣道:“原來她們以爲那聲烏鴉叫,是我的聲音?我的聲音有那麼難聽麼?我……”
他氣得說不出話來,眸中閃過狂怒,隨手掰了根冰棱,咬牙切齒道:“姜明月,有你好看!”
四周靜謐無聲,只有寒風吹得光禿禿的樹枝打擺子的聲響。